《海盗老师》黑木黎子

47、第四十七章

　　怎么办？郭剑希他生气了，他在生我的气，他还会不会原谅我？

　　“文卿，我们也回去吧。”文正连不希望儿子被这个讽刺再次吓坏，迫切希望早点带文卿离开。

　　文卿呆呆地望着背对自己侧卧在床上的郭剑希，哀求似的问：“你在撒谎吧？”

　　“请你马上出去！”

　　“我……”文卿低了低头，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文卿，你傻了吗？他不欢迎你，何必自讨没趣？快跟我回去。”文正连不断催促。

　　“爸，如果我们走了，今天晚上就没人照顾他了。”

　　“有护士会照顾他的，我帮他请个护工还不行吗？”

　　“爸，就算我求你了，今天晚上让我陪着郭老师吧！”文卿恳切的眼神望着文正连，里面透着坚定。

　　文正连与他对视片刻，让步道：“这样，我来陪他，你先回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行！我有很多话要和郭老师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让我留下吧？顶多我以后都听你的。”

　　文正连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终于答应了：“那好吧，不过要是他再欺负你，你马上打电话回家，我来接你。”

　　文卿立刻笑逐言开：“知道啦！老爸最英明了，恭送老爸回府！”说着，他推搡着将文正连送出了门外。

　　郭剑希听文卿那样求文正连，喉咙像吞了个苍蝇，上不来下不去，胸闷得慌。他心疼文卿因为自己而求文正连，但是他已经发誓不能再见文卿，他既不想用无情的言语伤害文卿，又不想让文卿知道自己有多么想见他，矛盾得不知如何是好。

　　“郭老师。”文卿送走父亲之后转过身，将门关上，朝郭剑希走去。

　　“不是说不用吗？为什么不回家。”郭剑希死命支撑着，不让自己回头去看文卿。其实每说一次这样的话，他都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还要骗我吗？你明明想见我的！你是喜欢我的吧？”

　　“很抱歉，我不喜欢这样唠叨又自以为是的孩子。”

　　“你真是……”文卿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样让他回心转意，他不认为郭剑希讨厌自己，他觉得对方一定还依然爱着自己，刚才郭薇说，你们是好兄弟，他最听你的话……对了！文卿忽然灵机一动——因为我忘记了以前的一切，所以他才会担心，如果我恢复记忆的话，他会不会很高兴？虽然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是如果是为了他假装一下，也未尝不可。

　　“刀刀，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刀刀？郭剑希听到这久违的称呼，惊异地转过头看着文卿：“文卿你……”

　　文卿对着他微微一笑：“刚才昏过去以后，我都记起来了。”

　　郭剑希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喜悦，虽然在文卿看来有些憔悴和令人心痛：“文卿，你记起来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真是……”

　　“谁让你一看见我醒就跑了？我生气啦！”文卿笑着扑过去，一把环住了郭剑希的脖子。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这样，但他觉得既然关系很好，那这样应该也合情合理，不会穿帮吧？

　　“文卿……”郭剑希因为经历这大悲大喜，思路还不是很清晰，所以也丝毫没有发觉文卿是装的。他此刻多想用双手拥抱文卿！只是还办不到。

　　“刀刀，你要快点好起来呀，我看到你这样，心里好难过。”

　　“对不起，文卿，又让你担心了。我现在觉得全身都很有力，应该很快就能出院。”

　　“你好夸张啊！”文卿忍不住揶揄。

　　“因为有你在身边啊。”

　　文卿发觉，郭剑希真的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时那么严肃的他，在所爱的人面前却是这样体贴和温柔。其实仔细想想，虽然知道被自己遗忘，但郭剑希还是一直关心着自己，不论找眼镜、送牛奶还是其它什么事。

　　“刀刀，谢谢你……”文卿有所感触，低低地嘟哝道。

　　“谢我干什么？我害你伤心了，你还谢我？”

　　文卿摇了摇头，笑道：“谢谢你在我忘记你的时候还保护着我。”

　　郭剑希深深地望着文卿，嘴角浮起一丝含蓄的笑意：“文卿，我爱你。”他声音不大，却沉稳悦耳，仿佛在朗诵一首绝妙的诗句，令文卿不得不佩服他是个语文老师，把那三个字说得如此煽情，让他不禁有些心动。

　　狭小的单人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文卿那藏在护目镜下的双眼默默注视着郭剑希，郭剑希也专注地看着他，看着他那比普通人大一圈的像猫一样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均匀的鼻息轻柔地打在自己的脸上，郭剑希的心跳竟不由得加快了。文卿见他久久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越发心慌意乱。

　　其实文卿原本想臭他一句“笨蛋”，然后告诉他“我知道啊”，可是又觉得这样太破坏他那么美的表白。可是，他向我表白，我难道一句话都不回应吗？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可是，我不知道有没有到“爱”的程度，但是如果我不回答，他会不会难过呢？

　　对于郭剑希的一片痴心，文卿只能在心里感谢他。郭剑希对自己的爱，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文卿还是觉得太突然，使他无法为自己心中的感情定名。尽管文卿认为自己对郭剑希只是同事之间的友情，但他不希望郭剑希失望、伤心、难过。更何况，他现在是以“过去的文卿”的身份和郭剑希说话。

　　文卿觉得脖子里热热的，因为他作了一个决定，而且马上要去实施。他微微欠了欠身，看着郭剑希微微有些干燥的嘴唇，虽然有些干燥，但弧线却是优美，颜色微微透着一些砖红，淡淡的很自然。文卿双颊微红，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找不着北了，便双眼一闭，朝着记忆中那个位置亲了过去——

　　郭剑希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一堆发丝，若不是文卿堵住了他的嘴，他恐怕自己的那颗心都要从嘴巴里面跳出来！

　　文卿的耳朵和面颊“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他站直了身，两眼在空中游移，双手插在裤兜里，舌头发厚似的说：“我……我去上个厕所！”说完，他转身冲到门口，一烟溜跑了出去！

　　心还在砰砰跳个不停，文卿回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不由把脸绞成了一团：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呀？竟然主动去亲他，真是太丢人了！不过……文卿一面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一面想道：这样他就会认为我爱他了吧？那就不会难过了吧？那也不枉费我这么好的演技。想到这里，文卿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在外面走了两圈，觉得脸已经降温了，他才慢吞吞又踱回郭剑希的病房。

　　郭剑希看见他开门进来，回想起文卿刚才的反应，心里不由暗笑：真是纯情得可爱。他于是向文卿调侃道：“我以为你上厕所时不小心踩到了水渍穿越时空了呢。”

　　文卿看他有心情开玩笑，马上也来劲了：“哪那么容易穿越时空啊？我要是真穿了，你不是要哭死？”

　　郭剑希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自信来得可真快。”

　　文卿又走近两步，扬了扬头说：“哪里，我的自信一向都是满满的，来得快的是你吧？”

　　他现在说什么郭剑希都爱听，也就毫不争辩地承认道：“是，是我。”

　　“好诚实呀！”文卿笑着，刚想取笑他这难得的诚实，要是放在对学生的教育上，不是更好？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说出来，恐怕有杀风景，而且说不定还会穿帮，所以接下去的话，他及时地止住了。

　　而此刻郭剑希也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他，似乎并不打算说什么，只朝他微微伸出那只还不至于完全不能动的右手。文卿接过那只手，坐到郭剑希的病床边，想到是在演戏，发挥就异常得好，表现得比真的还自然：“刀刀，你早点睡吧，后天就开始正常上课了，我不希望你总是缺席。”

　　“那你呢？你也是被送进医院的，还是让校长来接你吧。”从刚才起，郭剑希的口气就一直很柔和，和文卿“恢复记忆”以前叛若两人，没有了心理负担的他，不但和平时一样沉着，还比平时和蔼。

　　“呃……我没事的，早就生龙活虎了，你看！”文卿说着，故意亮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给郭剑希看，引得对方不由笑起来：“伤的是神，又不是肌肉。”

　　“哎呀，一样一样啦！反正我跟老爸说过了，他也答应了，今天我就在这陪夜好了，要是困了呢，就睡你旁边好了。”

　　郭剑希又微微伸出右手，这次，他想摸摸文卿的脸，但是因为幅度太大，他还做不到那样的程度，只能那样望着文卿。文卿觉得他似乎有事，就把脸凑了过去，看他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大声说想说悄悄话，结果自然是歪打正着，郭剑希如愿碰到了他的脸，而文卿则一头雾水地看着一脸满足的郭剑希，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笑得这么好看——恢复记忆，果然让他那么高兴么？看来在他康复之前，还得继续装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