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昇之屋》玉华林

6、第 6 章

　　第二天一大早小齐就把明璐带到会场，明璐看到了很多参加会议的同行，说实话她的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卫袁将项目展示准备的怎么样，昨天卫袁除了和她探讨过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关于今天的展示他只字未提，小齐是一个很暖心的女孩，看到明璐有些紧张，反倒坐下来和明璐聊了会儿天

　　“明璐姐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吧？”

　　明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是的”

　　小齐玩弄着手里的工作卡，“其实这种会议呢大多数人都是抱着自己明确的目的，他们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来参加这样一场耗时也耗力的会议，而往往有身份和地位的一般都被安排在第一排，他们也一样在来之前都已经对参加研讨的企业有一定的了解，而不只是单单对这份展示就青睐有加。”

　　她这样一说，明璐倒是好奇了起来“那像你这么说好像一切都是按照流程走，意义好像并不大”

　　小齐被明璐这种说法逗笑“当然不会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大多数的企业尽管知道自己不会在选中的名单中但依然还会争取名额来参加，这其中的目的就是为了结交更多同行和寻找机遇。”

　　明璐觉得自己再和小齐聊下去就完全暴露了她只是个技术员的身份，因为比起今天在座的各位，她对商场上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

　　“明璐姐，我这么和你说是想告诉你。人总是很难克服在关键时刻不由自主的紧张情绪，但如果你认清这些规则本质，你会减轻很多压力。”

　　明璐觉得小齐看问题的角度很新奇，“正如你所说，我怎么能确定新锐就一定会在前排人的名单里呢？”

　　小齐面露吃惊，“明璐姐，我发现你很谦虚，新锐的实力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明璐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入会场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小齐被同事叫去帮忙，明璐则一个人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不一会儿，卫袁在她身边坐下来了，“怎么样，昨天还休息的好吗？”

　　明璐觉得他真像小齐所说的熟悉规则，过于淡定才会和她进行这样无聊的谈话“老大，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明璐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说出了她的疑惑。

　　卫袁好像很诧异她会这样问，皱着眉头笑道“怎么？你很紧张？”

　　明璐纳闷的点点头“有点”

　　然后卫袁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今天上台面对所有嘉宾眼神的是我而不是你，你已经将项目展示的技术部分做到了最好的诠释，这就足够了，至于那些投资人他们看的可不是这几分钟的展示，而是哪家企业能将他们投入的产出最大化，这就是资本的游戏。”

　　听卫袁这么说，明璐的紧张变成了郁闷，他们满怀激情热血做出来的东西一旦变成了一份定义为无价值的报告，他们也无可辩驳，只能在功利化主义的道路上不断按照别人的需求来打磨自己。这算所有创业者的痛苦根结所在。

　　当会场的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明璐看到会场的位置被坐的差不多，唯有前排几个位置还空着，随后一行人从特殊的会场通道走进来，在这一行人里明璐看到了贺九安和许梓谦。

　　贺九安谦逊的让身旁的一位老者先入座，不同于明璐在电梯里遇到那时，今天的贺九安穿的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再配上他那浑然一体的礼貌优雅做派，呵，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不由心生悲哀，她这么费心费力的做出来的东西到头来还得得到她最厌恶的人来评价。好像这么多年她所谓的独立一直都是幻想，贺九安只要勾勾手指头她仍然是挣扎无望。

　　整个大会的进程很快，一大半的科创代表已经发言完毕，卫袁上去的时候明璐对他说了声老板加油，卫袁用笑意的眼神示意她放心，大屏幕面前的卫袁非常从容，眼神也很坚定，明璐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卫袁的时候并不是再新锐，而是在M大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一次明璐不小心误入了隔壁老师的上课的教室，那个授课老师是同一个系里的另外一位老教授，研究方向与明璐导师不太一样，据同门师兄说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座下成才弟子都进入了各大科研机构，可那天不太凑巧，明璐没有看到那位老教授，讲台上是一位风趣幽默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明璐后来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替那位老教授来代课的，再后来直到师兄推荐去新锐她才知道那位年轻人叫卫袁，不过依然没变的是明璐觉得他的眼神里有对理想的构想，而这种构想的欲望有增无减。

　　果然卫袁不同于前人的发言，他对于新锐的潮汐发电项目给予了最全面的解释，主要包括潮汐能使用的行业领域与未来的商业运营模式，最为亮点的便是新锐透过数据构架出来的高效率潮汐能转置装置，这项技术虽然新锐暂时没有得到真实实验过的数据，但是透过M大实验室提供的数据从各项结果都显示出，新锐的这项装置很好的解决了传统水能发电装置动力转化不足的问题。其实之前的发言也不乏有提出潮汐能发电构想的人，但是问题都在于只是将传统的水电站装置适用其中，而没有考虑到海洋的多变性问题。

　　会议结束之后，坐在贺九安一旁的老教授叫住了卫袁，明璐作为装置的研究人员之一连忙跟上去，生怕遇到专业性的问题卫袁解释不来，老教授笑着说“卫袁，你那天和我讲的时候只是给我提出了你们潮汐能大致构想，可没有和我说你们对装置进行了创新，好小子，今天的的发言很是让我惊喜，能将科研所里的东西搬出来商业化，也就你们年轻人大着胆子想想了。”

　　突然又问卫袁“其实我全程听下来关于你们到底是如何解决装置更新问题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卫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不是会议之前嘛，这可是核心技术，提前泄露可就失去了神秘感”

　　并且适时的向教授介绍明璐“徐老，这是我们团队的主要技术骨干，明璐，这个装置设计问题大部分都是由她来负责，她应该可以解答你的问题”

　　明璐很谦虚的对徐老打了个招呼，然后大致的对他的问题进行了解答“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创新，而且这个装置我只是提出了改变动力板吸收波浪能的方式，最后的成果还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徐老笑笑，“真是后生可畏啊”结束了与徐老的对话，卫袁让明璐回酒店准备参加晚上的酒会，据说是拉投资方的最好时机，明璐心里却是有一些抗拒的，想到可能会碰到贺九安她就没法让自己做到完全不在乎，卫袁看着她不太情愿的样子，“不想去？”

　　明璐怎么可能真的和他讲述这其中的原因，只能勉强的回答

　　“没有，只是我想到来的时候走的仓促没有想到要参加晚会，所以没有合适的衣服”卫袁不以为意的笑，

　　“如果你担心的问题是这个，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解决。”

　　明璐疑惑，直到卫袁开车把她带到酒店附近的商贸街，明璐这才不好意思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人逛街，总是有点不自在，导购的小姐很热情，推荐明璐去试了一件抹胸的粉紫色礼服，卫袁则坐在外边的休息区的沙发上，明璐比较少穿这些礼服，除非是明喻特意让她好好打扮她才会不得已去试试，换上之后多少有些不自在，一旁的导购赞叹不已，说明璐的身材和肤色都很好，身上这件礼服非常配她，明璐拿不定主意看向卫袁征求他的意见，她看到卫袁正用欣赏的眼光打量她，然后她听到卫袁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就这件了”

　　与卫袁出商场门的时候明璐看到了熟悉的一辆车，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速度令人诧异的快，让人不得不怀疑驾驶员的状态是否正常。

　　晚会开始之时，明璐趁着卫袁和其他人说话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先休息了一会儿，这时许梓谦走过来“明璐小姐，恭喜你们新锐在今天会场夺得头彩”

　　明璐觉得他说这话有揶揄的成分，心里有点生气，但还是面色不改“新锐只是万千微小企业之一，头彩是万万不敢当，还得需要许总这样的财主支持”

　　他像是听到笑话一样，举起手里的香槟示意明璐碰杯，“明璐小姐总是这么谦虚”

　　明璐自然接受他的示意，香槟入喉的那一瞬间有些辣辣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晚会的白炽灯光，刺眼而不适，她想自己果然不太适合参加这种应酬的酒会，但只有这种酒会才是小齐嘴里的寻求机遇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卫袁从那群人抽身找到了明璐，许梓谦看到卫袁，很绅士的主动打了招呼“卫总”看到许梓谦卫袁不是没有惊讶，出于礼貌他并没有直白的抛出他的疑问，

　　“许总，刚和徐老还聊到你，徐老和我直夸你年轻有为”

　　明璐看到许梓谦笑着回复卫袁的恭维“卫总真是谬赞了，比起在各自的专业领域的突出成绩我还是比不过卫总”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散射得原因，恍惚之间，明璐感觉许梓谦嘴角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里，像是一种敷衍。

　　毕竟许梓谦的身份摆在那总有很多想要和他攀谈的人蠢蠢欲动，很快他就被一些商场的投机人士围住，明璐刚想开口问卫袁一些策划的问题，只听到他淡淡的说“今晚你跟在我身后就好”

　　明璐只好憋住心里的疑惑，默默的跟着他，没过多久，卫袁带着明璐很快就进入了另一块商业人士的视线，其中不乏几个中年谢顶的从商人士，看见明璐眼神都涣散着一种艳羡的目光，整个晚会明璐都被迫跟着卫袁左右逢源，尽管有人对着卫袁调侃

　　“没想到新锐的干将还真是才貌双全”明璐还是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怒意，她不知道卫袁是不是故意的，她的遭遇他在一旁都看在眼里，每当明璐觉得卫袁应该会出手帮她挡住，就只看到他擎着笑意与人谈笑风生，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一般，一晚上她被他带到一堆假意奉承的人之中，承受他们各种有意无意的调侃，直到有人不小心拿红酒撒向了明璐，那人不停道歉但手却有意的在明璐身上揩油，这下她感到再也忍受不住这满腹委屈，找了个去卫生间的借口逃离了这样混乱不堪的酒会。

　　狼狈的走出晚会的主场，明璐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提前和卫袁打好招呼，就直接走掉好似又不太好，但直觉让她感受到卫袁今晚对她的态度是无视与冷漠，所以她也不太想再回去面对卫袁，一时间只得低头懊恼。直到一股强劲的臂力打破了她这种纠结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