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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可这满天大雪,这些灰又是从何而来。
      我总觉得这佘山大人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只好继续作画。
      良久之后我终于见到尘埃落定是如何发生的了,这么大的烟尘,两位青衣童子和佘山大人巍然不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更奇怪的事他们身上居然不沾灰,很是奇怪,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鬼怪居然不沾灰,真是稀奇。
      大寒城里有那么多鬼怪,若是黑白无常在此就好了,十殿阎罗亲临将他们收去也是极好的。可惜,我没有救兵,只能靠自己。
      这些鬼每天飞来飞去,也没个规律,我画工极差,常常是刚看清人家长什么样子,但准备临摹的时候发现正主没了踪影。但光靠想象和回忆,根本画不出那些鬼怪。
      想要画出精髓我就只能的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唯有将城中所有的鬼怪摸清,才能把他们的样貌准确的画出。我只得放下画笔,暗中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争取把他们的习性摸清楚了日后好能立刻画出神韵。
      我照例根据和父亲约好的时间去跟他拿药时,回来的途中遇到了那个四不像和她的那位朋友,我隐身了,她们自然看不见我。她们说的悄悄话全被我听了去,我是无意的,可谁让她们偏偏躲在我旁边说起。
      “花伱,他今天成亲了,你知道吗。”
      原来四不像叫花伱,谁成亲了呢,她的情郎吗。
      “不就是个上门女婿,谁不知道桃花城的女儿是个悍妇,以后有他受的。”
      “你说的是尹曌吧,你还没忘了他。”
      “秋荷,那你说的是?”
      “你以为是谁,当然是那九尾骚狐狸。”
      小时候接头的老张婆婆曾给我讲过狐狸娶亲的故事,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落魄书生在山里遇到了狐狸幻化而成的美貌女子。书生误入了猎人的陷阱,眼见就要流血而亡,是狐狸出现并救了他。
      有了狐狸的细心照顾,书生很快就痊愈了,他们在山里过了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多情的书生和美艳的佳人终于日久生情,情到深处时,两人便开始翻云覆雨,于是他们二人便在山里交合了。狐狸情难自控早就忘乎所以,一时不擦,竟在交合的过程中现出了真身。
      情意绵绵的书生脸色大惊,抓起身旁的石头就朝狐狸的脸上砸去。狐狸疼的惊呼,疼痛让她从飘飘欲仙的春梦中坠入到冰冷的炼狱里。
      “妖怪……妖怪……”
      书生顾不上穿衣服就仓皇逃走了,狐狸捂着流血的伤口撕心裂肺的叫他回来。可根本没有人回应她,空荡的山谷里只剩下狐狸自己的回音。
      后来,老张婆婆说狐狸怀了书生的孩子,即便书生负了她,可她始终放不下对书生的感情。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狐狸带着孩子偷偷下了山。还没走到村子,狐狸就看见有人在半山腰烧纸钱。
      狐狸带着孩子走了过去,在那个新坟前看见了和书生长的很像的老者,老者一面拜祭,一面哭着喊儿啊。狐狸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又看着没过老者膝盖的杂草,她知道那个人躺在这里有一段时日了。
      她转身回到了山里,跟族长说他要成亲了。她是狐族里最善良的狐狸,因为错付了真心,有了一个孩子因此受尽外人的嘲风。她若是成亲,族里的人都会替他感到高兴的。
      族长问他:“是哪里的郎君?离家远吗?”
      狐狸答道:“不远,族长,我想把娶进来。”
      一听是上门女婿,组长就更加高兴了。几日后,狐族迎亲的队伍排成了长龙,狐狸凤冠霞帔坐在花轿里,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孩子。狐族来到了,小狐狸说的半山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只看见了那个荒草没过膝盖的新坟。
      花轿落地,狐狸抱着孩子来到了坟前:“我要娶的就是长眠在这里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刨了人家的坟,将里面的尸首抬了出来,并将喜服给他穿上。尸首已经严重腐烂,怎么看都是一副恐怖的画面,狐狸却笑了,这一年她郁郁寡欢,今天是她小得多最开心的一天了。
      迎亲的队伍折返回到了山里,山下的村子却炸开了锅,村里谣言四起,说是狐狸挖坟吃尸体,说不定过几天就该吃活人了。祥和的村子开始变得人心惶惶,他们请来了捉妖的,奈何狐族人多势众,他们寡不敌众就一直没有得逞。
      而山里,曾经天真烂漫的狐狸变得成熟稳重,她也会笑,会和别人的谈天说地,可是再也感受不到幸福的滋味。她和一具凡人的尸体生活了很久,尸体从腐烂的肉身化成一副白骨,从尸体上掉下来的每一块,每一根头发她都好好保存着。
      故事听到这时,我不禁打起冷噤,这似乎有些瘆得慌。可若不是真爱,并且爱到入了魔,又怎会如此。
      凡人的恐惧支配着他们的一切,哪怕那日狐狸成亲后狐族再也没有下过山,但他们总是担心有朝一日狐族会把他们吃了。最终他们选择放火烧山,狐族躲闪不及大多数都被活活烧死了,只有一部分逃了出去。
      小狐狸拖家带口,自然是每个办法逃出去。她不怕死,书生死后,她痛苦挣扎,没日没夜都痛不欲生,于狐狸而言,死了就是最佳良药。唯有孩子让她割舍不下,一看到眉宇间透着书生影子的孩子,她痛到快要窒息的心才能继续跳动。
      那场大火烧了将近半个月,小狐狸他们一家三口终究没能逃出这场大火,这场灾难里唯一可以宽慰的是最后的最后他们一家三口永远的在一起了。
      逃出生天的族人始终不能忘记,曾经族里有个小狐狸爱上了人间的一个书生。书生被她吓疯了,不久后便死了。
      见过小狐狸的人都记得当年她常说过的一句话:他没有不负责任,只是吓坏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小狐狸带着遗憾成亲,花伱和秋荷说的那只狐狸又是以这样的心情成亲呢。
      就算是因为满城的鬼怪才将我困在这里,我也希望这是一场温馨的婚礼。
      花伱:“哦,是他呀,在哪,咱也去和喜酒去。”
      秋荷:“城里酒最多、最烈的地方不就是江央的酒肆,一定是那里。”
      花伱:“合着你什么也不知道呀。”
      秋荷:“他不认识我怎么请我,不过人家放出话了,要摆三天的流水席。”
      三天?我一听暗叫不好,万一江央的酒全喝光了,那我可怎么办。我自打被困在大寒城,就靠着烈酒续命,对吃饭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要是江央的酒没了,那不是要我命吗。
      我匆匆忙忙跑回了酒肆,给酒肆四周都画上隐身符后才又回去找父亲拿药。能守着这些酒真好,好像身处在这没有盼头的大寒城里出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
      回到约定好的地方时,父亲早已在大学中等候,这几日父亲老的很快,头发也比之前白来了好多。
      “爹爹。”我轻声唤了他一声,他才朝着我声音的方向看来。
      “阿泽,是出了什么事吗?今天怎么这么晚。”
      “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罢了。”
      他没问我做什么,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我跑回去藏酒。
      “我娘还好吗?”
      “已经能下地了,等乐正王和大军一走我就带她来见你。你三哥什么样了?有没有你大哥和二哥的消息?”
      “三哥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不能下地,至于大哥和二哥……”已经化成白骨,可这话我怎么说得出口。“我还在找,有消息就立马告诉你。”
      父亲顿了顿说到:“嗯,没有消息或许也是最好的消息。我今天还带了藏红花、黑枣、枸杞、人参,天寒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你三哥。”
      “知道了爹。”
      “你娘那里还需要人照顾,我就先回去了。”
      “好,爹路上小心。哦,对了,三哥说拜托爹把他营帐里床底下左边第二块砖取出来,下次送药的时候一并给他带来。”
      父亲一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道:“没出息的东西。”说完就扬手而去,看样子不大可能会带来。
      回程时,雪越下越大,寒风似乎能把人的身体射穿一般。我加紧脚程,只为回去喝一口江央的烈酒。
      我不喜欢吃药,补药也不行,我喜欢喝酒,和湖人酿造的烈酒,江央的就是多的就是这种酒。父亲一片心意带来的补品,我总不能丢掉吧,反正都是要吃进肚子里去,何不如拿来泡酒。
      城北的老于头家就是卖土罐子的,我此番前去,走的快一些,天黑之前就能回到江央的酒肆。入夜后的大寒城,鬼怪会更加猖狂,即便是被他们无意撞上也能疼上好几天。
      可为了酒,我还是去了,早泡一天药酒,我就能早一天喝到。是为了父亲心意,其实是为了喝酒,我还是冒着危险去了城北,毕竟我有隐身符,只要我小心一些别被撞到,应当没有什么危险。
      番地每年都会下雪,虽然冬天比别的人地方长,但是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的冬天更冷了。或许是因为结界的原因,又或许是心态不一样。
      江央的亲自酿的酒堪称是西域最烈的酒,呡上一口就宛如烈火灼烧着喉咙,再来一口胃都能着火,饮上一壶,不管外面风雪多大,不用盖被子你都能在雪地里安然度过一整夜。这酒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对于肠胃不好的人,这酒无异于毒药,这酒伤胃,喝一口就能吐血。
      我皮糙肉厚的,一点也不把这酒当回事,这酒已经成了我这个冬天必不可少的驱寒之物。回到酒肆,用来关褚凉生的酒缸传出一声闷哼,我随即听到:“你回来?”我回来了,他还不死,他就在那里,事到如今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置他。
      酒缸上落满了积雪,开心和欢喜在上面堆了一个熊猫雪人,披上蓑衣和草帽,还真有点江湖大侠的意味。见我拿了很多东西,两个孩子忙接过我手中的东西,乖巧的给我递来一杯温好的热酒。
      他们两欢喜的将我迎进屋里,屋里烧着暖炉,暖洋洋的,巨大的温差让我不适,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我险些站不稳,开心急忙将我扶住了。我那时头昏,下意识伸手去抓东西,正巧抓到了开心的翅膀。
      开心把我符道椅子上坐起来,我坐了一会才慢慢恢复如是。开心和欢喜翅膀上的绒毛已经退去,我刻在他们翅膀上的隐身符所造成的伤口也在慢慢的恢复,如果这个冬天还有一点值得让人欣慰的事情,那一定是寒天的冬天加速了他们翅膀的愈合。
      “还痛吗?”
      开心摇摇头,欢喜放好了所有的东西,又给我倒了一杯温救。可我痛啊,我的哥哥们死的死伤的伤,我该如何向父亲交代,他日黄泉路上相遇,我又有何颜面见到他们。
      东墙那里有一棵梅花树,我看被人用竹子围着,定是下面藏了东西了。有些食客爱好用梅花花瓣上的雪做菜,有的喜欢拿来泡茶,也有喜欢拿来酿酒的,人们把梅花上收集的雪水成为梅雪。大寒城最不缺就是雪,但是梅花却不多,收集起来不容易。
      只有梅花上的雪在花瓣上待足一夜,雪才会染上梅花的香气,所以每天只能收一次。雪梅产量小,但需求大,所以很多人都会在梅花盛开的时候收集雪梅。用不完的雪梅,人们会密封在陶罐里,并埋在梅花树下,埋的时间越久,雪梅的香气会越浓郁。
      我料定树下埋了雪梅,便让欢喜去给我挖一坛。总喝酒对身体不好,我偶尔也会喝茶,用雪梅泡的查出,哪怕只是粗茶也能跑出极品的味道来。
      休息过后,我渐渐的适应了屋里的温暖。我拿出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又翻出好多瓶瓶罐罐准备泡药酒。整个过程,开心都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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