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无鹤子

65、约定好，下次我们一起采茶

　　水儿姑娘此刻的心里变化，轨迹估计让这世间最厉害的画手，也难以画明白了，一时不知道接不接？只是满脸复杂的看着青樱。她们这儿虽然将男女平等的理念贯彻很是彻底，但对于重活什么的，只要男女在一起肯定都是男人去做的，并且就这点草也不算重活吧？自己也帮忙拿东西了呀，手中也没有闲着的呀。她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是尴尬、愧疚还是难过。静儿姑娘要小些，虽没水儿想得那么多，但被青樱这么一说，这尴尬和不知所措也是不消多说。
　　青樱来的时候朱焰正在隔他不远处的地方歇气，他还很友善的给姐夫打了个招呼呢，没承想他转瞬间可以翻脸得这么快，隔着老远的，朱焰都能感觉得出那气氛满满的尴尬味儿，尤其是在青樱还义正言辞的把自己手里的芊子递给水儿姑娘的时候，朱焰真的差点没被一口气给背过去。
　　朱焰虽然和青樱相处的时间不久，但对于这个小舅子他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孩子给他的感觉就是脾气好、温柔、爱笑还懂事，想着真不愧是劲节君教出来的娃，而且他的智商还特别高，相信他的情伤也该不低，但根据刚才他所做的举动来看，好像有点让自己被打脸啊？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分不清男女咯。但听说他也有一个师姐，不应该不会分呀？
　　朱焰想着等有机会一定要让白红去给他说说，这也老大不小的了，照他这样直直的发展下去，这辈子娶媳妇估计归得有点悬。
　　其实呢，青樱智商很高，这情商也是要人比的，平时不仅对姑娘礼貌有教养，对老人小孩等更是尊重又关心，不过这一切都得是不涉及到他师尊的时候，只要是有关于青菁的，一切都得先仅师尊来，惹着了师尊，不管你是什么生物都是你的不对。哎呀，人嘛，一辈子总有一个人是自己的偏爱和例外，而师尊就是青樱的偏爱和例外，反正他也从来没想过将来要找什么媳妇，他说过他这一辈子一定都要好好的陪伴师尊。
　　明明气氛这么尴尬，他却跟无事似的，只是青菁却有些不好意思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心里不禁放疑:“这崽崽啥时候情商变得这么低了？自己好像曾经交过他，这礼貌待人处事吧？再说他看过那么多的书，难道书上没写？而且这，这眼神也不会不好使吧？没看见人家姑娘很尴尬吗？”青菁无奈的摇摇头，昨天还想着自己养的白菜若是被拱了咋办呢？此刻该是担心这白菜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被拱了？青菁脸上倒是不好意思也很尴尬，但这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有些窃喜，不过实在太隐晦了，估计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吧？发觉了，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喜的是为什么？
　　青菁自然不可能空着手，他接过水儿姑娘手里的芊子，连本就是她拿的绳子也一并拿了过来。
　　“青樱从小就没有和太多人一起生活过，为人做事不免有些直，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实在是有些解释不下去了。
　　水儿姑娘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也同样有些尴尬的回以笑笑。昨天晚上见他都还挺礼貌的，今天这么可以翻脸这么快？
　　尽管全世界都认为青樱有些过分了，他自己还是坚定的反对全世界，反正对这，他是没一点儿“自知之明”的。 他见师尊又把水儿姑娘手中的东西都接走了，于是又伸手从师尊手里把绳子给拿过来。不过这次水儿倒是眼尖儿的要去帮他拿，他倒是也没给。
　　给什么嘛，给你最后还不是得要给师我尊拿？
　　回到家把草全都整理好后，青樱便找来了棉签，干净的纱布、清水等还有许多的药物。因为青菁长来这儿，一有空还会指导一下这儿的人们种一些简单的草药什么的，所以对于取药还挺方便的。
　　青樱小心翼翼的把师尊的伤口清理干净，然后又给他上药，这次倒是真“小题大做”的把青菁的手包成了一个粽子。
　　青菁看着在自己的极力抢救下才勉为其难救下的几根手指，有些苦笑不得。刚才在给青菁清理伤口的时候，他自己倒是一点事儿也没有，表情都没得变化一下，倒是青樱却一直在不停的抽气、皱眉什么的，搞得好像这不是在给师尊清理伤口，倒像是他自己清理，而且看他时不时有些扭曲的表情，好像还是什么极其疼的那种，青菁没想到随着青樱逐渐长大，自己却是越来越娇气了，可怕的是自己还潜移默化的接受了，没认出来有什么不对和不该。
　　给青菁清理完伤口后，青菁也给青樱清理伤口。
　　他们俩是反着来的，在给青樱清理伤口的过程中，青菁也是不停的抽气和皱眉，时不时的问青樱，自己有没有弄疼他？然后就在他耳边一如既往的唠叨怪他怎么会这么憨呐、逞强呐，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青菁则一直温柔的看着师尊，倒是一点疼痛的反应也没有，时不时还点头听话的应和着他，直到师尊在他肩膀上轻轻的哈气，青樱却突然猛的一把就握住了他正在涂药的手。
　　青菁被他这突然的抓住给吓了一跳，手里的药差点就掉了，随即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他了，便轻声道:“疼了吧？那我轻点。”
　　青樱不疼，他只是觉得肩上有……心里莫名，有些……有些氧，这种心氧以前是没有的，他一时也不知是什么？只觉得有些莫名妙，还有……有些“贪恋”，不过其他的，他倒是什么都没想，也不是他没想，而是他想了，估计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今天水儿家来请青菁他们去做客，他们四个人除了白红外竟是都异口同声的婉拒了。白红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们，她还想着只要有机会就单独的去感谢一下人家呢，这以后得是邻居了，进一步接触接触不是更好吗？人家一家人都在帮他们的忙，她自己手里也有些值钱的东西，本就想着有机会要亲自去表示一下，可是连劲节君都不去了，那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朱焰，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昨晚俩人商量好的，说是只要有机会就要对邻居们亲自登门拜访。
　　朱焰见媳妇眼神有些吓人，恨不得立马就和他解释了，但是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先独自承受着吧。
　　看着劲节君的手被包裹得很严实，陶明亮他们还以为劲节君是不是真受了很严重的刀伤呢，遂都有些内疚和后悔让他和他们同去了。
　　青菁想被误会了倒还好，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么一个大粽子下面居然就是一些小伤口，那自己这张老脸有多大也不够丢的。
　　青樱这次给师尊夹菜倒不用像早上那般需要说点什么如“师尊爱吃这道菜”“这儿离师尊远”“师尊尝尝这个”了，而是直接一股脑儿的就往师尊碗里夹。
　　青菁忍不住眼角抽了抽，教他那么多年的礼仪都被他学到狗屁股里去了，这……还好大家都是自己人，倒不那什么……
　　师尊那肯定是吃不完的，不过没关系呀，这不还有青樱可以帮他解决嘛。青樱是很能吃的，而且还是能一口解决绝对不留两口的那种。有时候青菁都怀疑他吃这么多的东西都跑到那里去了？一点儿肉都没长，估计是全都用来长身高了吧？
　　陶叔他们却是默默的感叹道:“真的，无论生儿也好，养女也罢，不在数量而在质量，有孝心有出息的一个顶十个，没孝心没出息的，一个就是讨债的大冤家。”看看人家劲节君和弟子之间感情？他恨不得自己马上也想去要一个孩子了。
　　青菁虽“年轻”，但是他和孩子们之间的距离和辈分，在陶明亮以及他们这一群上了点年纪的人眼中，是很泾渭分明的。在他们的眼中，抛开对劲节君的敬重，甚至连他们都还得要把青菁当“长者”呢。
　　吃完晚饭，夕阳也才刚落山不久，斜晖脉脉，整个大地被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橙红的暖衣，天地间仿佛近了许多，吹来的风也是软软的，这正是散步的好时间，青菁便想着让大家一起去散散步，可是除了青樱有空外，其他人都说自己有事，不能同去。
　　陶明亮得去和大家商量一下明天盖房子的事儿。一般这种村里面的大事儿，要做什么决定啥的，青菁是从来不会参与的，反正他们做什么都行都好，只要大家都愿意，自己都会支持。当大家来问他意见什么的，他就会调侃自己只是一个吃粮不管事的人。他现在无论对于好的还是坏的都懒得表明态度，反正辨个清有什么用？对于其他人来，他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别人不会听，而对于陶叔他们，他也觉得没这个必要，反正他们都会做得更好，现在呀，无论是家里还是家外，他都懒得再去操半点闲心、去管半点别人的事了，除非是触及他底线的。
　　陶婶要去忙一些家务也没空，白红自然也要去帮她。朱焰当然也要和陶叔一起去和大家商量明天的事了，所以有空的真就只有他们师徒俩。
　　待青菁他们走后，朱焰对白红道:“媳妇儿，你刚才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呀？你不会是以为我不知趣吧？怎么会呢，我怎么傻也不可能让别人为了我们的事去奔波，自己却还想要悠闲呢。这可是他们帮我们大忙呀，都不知道要该怎么感谢人家呢？”
　　白红嘴角抽了抽，一时竟不知该给他说什么？因为他好像完美的错想了自己的意思了，不过要给他怎么解释呢？她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因为怕是连当事人估计也是懵的咯。
　　他们沿着田间小道而行，这放眼望去，田间地头全是绿油油的一片，家家户户的秧苗都种好了。田中若隐若现的薄雾切碎了夕阳的残光以及一片片的暮云，然后把它们捧起来撒在了大地上，活泼可爱的叶浪上也剩满了星星点点的光，一滩滩黑色的水面则把整片天空也一并吞没，水天一色，一时竟不知何为天，何为地了？或许天地本就是一体，只是人们太渺小，就像是两片对折着的布上的尘埃，在肉眼看来，它们之间应该是没有距离的了，但其实对于它们来说，彼此之间的距离还相隔得很远，甚至可能就像人们所说的天涯海角。
　　小道两旁开了一些花，不过没有香味，甚至还有些花都已经凋零了。
　　“过了花季了，不然这儿的杜鹃花全开的时候特别漂亮，什么颜色都有，绵延数百里呢。”青菁向青樱指着远处一片盛大的杜鹃树林，他现在仿佛已经看到百里杜鹃盛开时的那种惊艳了。
　　青菁问青樱:“你喜欢什么花呀？”
　　这？青樱倒没想过，不过这男的也喜欢花吗？他好像对花有些无感，但是见师尊有些期待的目光，他知道他的想法不能作为答案。青樱状似认真的想了想，才道，“……嗯，桃花吧。桃花还不错，哇，要是有数十里都是桃花应该会很美。”青樱觉得这种画面似乎在他脑子里出现过，真的很美。
　　听见他的答案，青菁突然怔了一下，但就只是一下，便立刻笑问道:“为什么是桃花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是……”青樱想了想，“熟悉？对，就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总不能告诉你，其实对啥花我都无感才随便说的吧？
　　青菁也没再纠结什么花朵了，而是又指着远处山腰上的茶坡树林对青樱道:“哎呀呀，可惜过了采茶的时节了呢，他们这儿采茶时可是最热闹的，大家是一边聊天一边采，一有时间就隔空对山歌，尤其是大雾天时，看不清是谁在唱歌，那歌声就特别空灵幽远，特别有趣。我还亲眼瞧见过，有些人呀，早上采茶时还是单身的，晚上回家时就已经脱单了，这得全靠有一张巧嘴呀。”
　　听师尊这么一说，青樱不免都有遗憾和向往了，他很认真的对师尊说道，“师尊，等到下次，下次我们也来和他们一起去采茶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