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无鹤子

61、酸溜溜的青樱

　　“是啊，青哥哥，当时我在麻窝地里，隔老远呢，我当时远远的见路上有一大帮的人，看都看不清楚，不过后来一瞧见那个白衣身影，唉，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我马上就回家带妹妹过来找你了。”他说得因为隔老远就认出了青菁略微有些小神气。
　　青菁见他们又叫自己哥哥，便佯装正色对他们俩道:“怎么又叫我哥哥了？叫青……叔……叔！”
　　青菁每次来都会不厌其烦的强调让他俩叫自己叔叔，有时候还直接用糖果来威胁，可这一帮帮的小屁孩就是不听他的，“青哥哥，青哥哥”的叫得老欢了。孩子的认知和大人不一样，在他们看来长辈都应该是上了年纪的，没一小撮胡子，脸上也得有些小皱子吧？这青哥哥比大他们几岁那些哥哥们要“嫩”，便怎么也改不了口。青菁自然也知道说什么他们肯定也不会听的，但这不耽误他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强调一遍，他很懂他们的执着，就像青樱他们仨每次对自己的一些习惯劝说是一个道理，无用的。其实叫哥哥倒也无妨，就是自己和人家父亲称兄道弟的，人家孩子又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实在是有些怪异。
　　陶婶听他们是从田里头赶来的，就回身去给他们再做甜酒汤圆去了。
　　青菁看这黑黢黢的天宝，突然想到这孩子可是窜树的好手呢，于是便怂恿他道:“天宝啊，我记得你可是爬树的高手呢，诺。”他指着头上的李子树，对他道:“能上去？给我们去摘李子啊？”
　　天宝自信的拍拍胸脯道:“能啊，我爬树可厉害了。”说着只见他已经走到树下去，分别往自己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开始了。
　　青樱算是开眼界了，这小孩连树都抱不完，那树表面还挺光滑的，他却像蛇一样，麻溜的就上去了。一到树上去，便有些小得意的对青菁喊道:“青哥哥，我上来啦。”
　　青菁见他就这么上去了，却是连个袋子也忘记带，倒也不忘夸夸他:“真厉害啊！不过你上去了，你用什么装李子啊？”
　　只想着证明自己，倒把这个给忘了。只见他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只见他激灵的答道:“我用我外衣来装啊？”说着他就快速的脱下了他的外衫。
　　陶叔却笑着嫌弃道:“你那衣服都多久没洗了，刚才还去抓螺蛳呢，臭不臭哦？”
　　青菁见他果真在认真思考，便也笑着对他道:“没事的我们都不嫌弃。记得摘熟的啊……要小心点你。”青菁还是不太放心，于是领着妹妹在树下小心的守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天宝就摘了一衣兜李子。只见他用力把它扎牢了，然后往脖子后面一挂，嘴里还叼着一个，像滑滑冰似的一溜烟就“梭”（滑）了下来，青菁手都还没没来得及扶一下就已经到地上了。
　　天宝这孩子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衣服不大干净，便没立刻给他们李子，而是先回家里去洗干净，用一个小竹篮装好才端出来给他们。
　　他先递给青菁，“青哥哥，你选！”
　　青菁笑着用手捏了捏后，选了几个又软又红的递给青樱和地灵。
　　天宝又递给朱焰，却是对他道:“叔叔，你吃李子。”
　　青菁和朱焰都被他这句称呼噎得一时僵住，朱焰更是有些尴尬的看向青菁。如果要论辈分的话，青菁现在可是他长辈了，但想想自己不也叫陶明亮为“陶兄”吗，小孩子这么叫也是应该的。
　　天宝会这样叫他是因为看朱焰和他们的父亲年纪相差不多，他们父亲说过，只要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就叫叔叔，比他大的就叫伯伯，所以天宝自然而然的叫他叔叔了，可他不知道他这位朱叔叔比他的青哥哥还要小上许多呢。
　　青樱倒是没注意这些，师尊给他李子他也不太开心。
　　“这小孩怎么狗皮膏药似的一直黏着师尊呢？自己小时候好像都没有这么黏师尊的，真不可爱”他瞅着师尊怀里的地灵，狠狠的咬了一口李子，只是比生杨梅还酸。
　　青樱当然没有忘记自己小时候被师姐取的“粘人精”的绰号，只是此刻他选择性的屏蔽了。那是走哪儿跟哪儿，有时候睡觉睡到一半都要跑去隔壁去找师尊的小屁孩。
　　天宝见他有些嫌弃的皱眉，便小紧张的问道:“哥哥，很酸吗？”
　　青樱看了一下，居然很诚恳的点点头。
　　青菁觉得不应该啊？这棵李子树，他可是吃过好几轮了，就连还是青皮的李子都不是太酸的，而且自己给他的还是最好的呢。为证明自己的觉判，他又咬了一口自己手里卖相不咋地的李子，也不酸啊。
　　青菁诧异着，却也没真去计较，因为酸不酸的，手里也被他啃光了。
　　晚上村里的人们在老张家门前的“草坝子”里搞一个“迎新聚会”。这个聚会有些历史了，只要青菁往村里领人来，他们就会搞一次。吃的最主要的就是考全羊，全村的人凑钱买的，卖家也是村里人，便宜。除了几头羊外，每家都会都会端来一碗自己家拿手的小菜，或则酒水等。他们对这个迎新聚会的热情和狂欢堪比中原汉族的春节。在以前青菁每年来，他们都要为青菁搞一次，后来他就“生气”的对他们说，如果再这样他以后就不来了，这才消停了许多，只是青菁每次来，他们就像抢人似的“蹲守”他，每当青菁去光顾哪家，那家人恨不得压箱底的宝贝都拿来给他吃了。青菁都不敢多留，只是来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便回去了。
　　这两年青菁也没领新人来，今天听说他有带人来，大家地里的活都放下了，全部聚在一起，足足商量准备了一个下午要怎么搞晚上的聚会。
　　果然，余晖还未退去，倦鸟还未归家，他们就已经派一个总代表来请他们了。
　　年轻男女都换了一生崭新新的衣服，就连爱在泥里打滚的孩童，不需要打扮的大叔大伯们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不戴帽子的，头发都梳得锃亮铮亮的，可想而知这种聚会对他们意义有多重要？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名族阶层不相同，生活习惯等也不一样，但是来到这儿以后，他们便习惯这儿的生活方式，都忘了过去，原先那些信仰啊、节日啊什么的也都没有了，他们都要重新开始。
　　他们几个一去就被大家热情的围了上来，青菁也向他们一一介绍朱焰夫妇还有青樱。大家都是打心底里的表示对朱焰他们的欢迎，并且还没落座就大碗给他们倒酒，杯子碗砰砰的响起来。
　　大家围坐后，五六只香喷喷的烤全羊在几个大小伙子的“哼哧”“哼哧”声中依次落在长长的条桌上。陶叔他们挑最好的一块切好端给青菁，便对朱焰他们说，叫他们随便，不要害羞什么的。
　　这里无论男女老少，吃东西，喝酒都是不客气的，大家都是用“抢”的，吃得很是闹热。只是每次青菁都不参与，而是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们在闹，所以他们便会先给青菁先切一块烤得最好的羊肉。
　　青樱想给师尊切点西瓜，刀子却都在他们正在烤串的火堆边上，恰好陶叔他们叫他们这里的人过去拿已经烤好的串，他便抱着一个西瓜过去，顺便切，也顺便拿串。
　　青樱先把串给他们拿来后，觉得烤串有些好玩，便又回去和陶叔他们一切边烤边吃，但他也没逗留太久，可待他把西瓜切好，把瓜皮都去掉了，找了一个干净的大碗装着，正兴冲的向师尊过来时，却是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惊到了。
　　青菁身边正围着两三个年轻女子。这些年姑娘年龄和青樱差不多，不妖不媚，都很干净灵气，但她们此刻正在给青菁敬酒。
　　青菁不知道这几个小屁孩今儿怎么还突然来找自己敬酒了？以往都不会的。这些姑娘可不敢叫青菁“青哥哥”，他们都是叫他劲节君，平时都是把他当神灵一样敬奉着，因为从小她们就时常听长辈说劲节君是天神下凡，所以她们连精神上都不会有冒犯青菁的想法的。
　　青樱见师尊在那儿大有盛情难却的义勇，正要伸手去接一个蓝裙子小姐姐的酒杯，不料青樱走过去便直接给他截走了。待青樱坐下来以后才发现，好家伙，这没多久的，师尊已经喝得脸都薄红了。
　　青樱截师尊的酒杯，他自己以为是因为师尊不能喝太多的酒。这也是真的，青菁虽然爱喝酒，酒量也还算可以，但他胃不太好，喝得多了就会肚子疼。青樱犹记得师尊因为贪杯，结果半夜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情形，觉得特别心疼的同时也觉得是该给他长长记性。不过要是青菁这么容易长记性，他就不是大名鼎鼎的径节君了。
　　突然被别人截了酒杯，青菁有些不高兴的要说什么，却被青樱直接把西瓜塞到他手里，面无表情道:“吃这个，这个甜。”
　　青菁看着红彤彤的切得小块小块的西瓜，竟是乖乖的点点头，然后讲究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后，才用签戳一块放到自己嘴里，陶醉品尝后，好不吝啬的向青樱投来赞许的目光。
　　青菁此刻有些微醺了，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先分给对面的朱焰夫妇，还有旁边的几位姑娘才会动筷子的，不像此刻一个人抱着一盒西瓜独自吃得很欢乐。
　　见师尊夸自己，青樱的苦瓜脸上瞬间就甜了。看着师尊嘴角有西瓜汁他就用衣袖温柔的给他擦去，笑着对他道:“没事，都是你的。”
　　白红有些不好意的借口要过去看看烤串，也顺手拽走了还在埋头苦干啃肉的朱焰。不过这里这么多的人和朱焰都没有看出青樱的故意为之，而且刚才还在找师尊聊天喝酒的那几个姑娘居然主动过来找青樱喝酒，表情有些羞涩是咋回事呢？
　　青樱不知道这些姑娘主动的目的其实是他。今天她们一见他就觉得这少年长得很好看还特别爱笑，顿时就有满满的好感，这几个已经按捺不住的过来招惹他了。
　　这里的民风民俗不同于中原地区，他们这儿的姑娘、儿子，父母是不会操心他们的婚事的，自个看上了就带回家，都是自己人，什么彩礼、聘礼的提都不会提的。
　　他们这儿打开一切的话题都可以以酒开始。
　　水儿姑娘要比青樱长些，便先斟了一杯酒给青樱:“青公子，请喝酒！”
　　青樱可不喜欢喝酒，他正欲拒绝，不料却被师尊轻轻的拿走了，随后对她们几个认真道:“他还小不能喝酒。”同时用眼神示意一下旁边的几个小哥，不言而喻，“你们几个咋无动于衷呢？去找她们喝酒呀？”
　　她们几个知道了青樱不喝酒，倒也不强迫，不过倒也是没有接收到他后面的信号，还是十分热情的向青樱介绍自己，连自己年龄，兴趣爱好，甚至对喜欢的人的标准都一一说得很详细。青樱倒是只和他们说了她们已经都知道了的名字，语气也是客客气气的，没有让人待不下去。
　　她们还在热情的熟络着，青菁倒觉得有些莫名的烦，心里也不仅思忖起青樱来:“他是不是以前没见过姑娘呀？一直在给人家‘嗯’‘哦’‘是的’……等等，哎呀呀……这头都快伸到八丈长了。哎呀呀，挡着你了，挡你了。”
　　青菁呆不住了便直接起身，却是很温柔的，很和蔼的对他们几个说道，“我挡着你们了。年轻人，有话题，有话题你们就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青樱不知道师尊怎么突然就酸溜溜的，自己实属有些冤枉啊，自己哪儿和她们有话题了？而且怎么会挡着自己呢？虽然他和那些姐姐们中间虽隔着师尊，可是一直都是她们在和自己说话，他觉得回答她们时也没有去凑近、去盯着人家呀，他甚至几乎看都没看仔细那几位姐姐。
　　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陶明亮他们几个便把火势加大了些，等人都过来后，大家便围着几个火圈跳起舞来。
　　这是这儿夷族的舞蹈，俗称“跳脚舞”，就是一伙人手拉着手围着大火圈不断的转着踢脚，还唱一些大家也不知道意思的夷歌，反正是很热闹、很欢乐。
　　青菁一边拉的是朱焰的手，一边则正要去拉陶兄的手，却是突然被青樱一把给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