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雀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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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颜慕青的日子过的安逸且清静，村子里原来和她还算交好的小媳妇们进来却不大愿意过来找她了。
本就是个寡妇，那耐不住寂寞守不住贞洁的传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传来传去，竟然又传回了上水村。
这不一大早，颜慕青披散着这头发，睡眼惺忪，蹲在院子里正用那柳枝自制的牙刷，刷牙，就见自家那不顶事的篱笆门被推开了。
打眼一看，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满脸喜庆，一身打着补丁的蓝色布衣洗的有些发白。
原主的妈妈过来了。
这次不是一个人来，还领着一个小男孩，瞧着跟狗蛋没差多少岁。
颜慕青冷眼看着这突然而至的访客，自从第一次见过之后，知道原主母亲是个什么货色后，每次面对这个老妇，颜慕青都压着把人赶出去的冲动，就当是在给自己积德。
“你快进来啊！磨蹭什么！”
老夫拉着小孩儿，朝着篱笆门后的人轻声呵斥着。
颜慕青这才看见了一个身量瘦削，脸色蜡黄，身高个头连小兰高都没有的女人。
“阿梅啊！我和你嫂子带着你亲侄女过来看看你！”
那老妇说完，便不由颜慕青接什么话茬子就带人进了卧房。她想拦着都来不及的那种。
小兰还在厨房里捣鼓着她的新菜品，原主侄女也跑到了院子，这卧房里就剩了她们三人。
“阿梅啊！”
“你也知道，你大哥和你大嫂成亲七年了，就生下这么个丫头片子，你爹和娘商量了下，咱老朱家的血脉香火不能断！”
“正好你大哥在省城方家里做短工，和里面一个也是做短工的丫头好上了，说那丫头现在已经怀上了！那是咱朱家的骨肉啊！说不得那肚子里就是你的小侄子！”
“那丫头说了，彩礼就要三两银子，可咱家就是些泥腿子出生，靠天吃饭，家里那几亩地刚刚管个口粮，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
“那丫头说了，如果出不起三两银子做聘礼的话，就要把孩子拿了！”
“娘寻思着，你这里的日子过的宽裕，不如先给你哥凑上点！等娘有了立马还给你！”
那老妇人一口气把事说完，那副理直气壮要银子的模样让颜慕青真是目瞪口呆。
原主一命呜呼，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可没见着一个亲人在跟前，这是自己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碰着刁难能挡回去，碰着一个软脾气的主还不一定得被磨搓成什么样呢！
且不说，第一次登门就让她给那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东西生儿子做妾，完全不把她当人的看，没一点当娘的模样，现在找她借银子！
确定不是再跟她开玩笑！？
颜慕青没接话茬，眼神落在了那个身子瘦弱的女人身上了。
一双手满是老茧，粗糙不堪，面色蜡黄，看着二十五六的年纪却全无一丝儿精气神儿。很明显的营养不良。
而老妇在说替原主哥哥娶另一个女人的时候，那张脸唯唯诺诺，全无一丝嫉恨不妥。
过来借银子，却不是个正经去处。
她刚刚看到了那个便宜侄女，一身衣裳打着补丁，小脸也是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吃不饱饭。
村里人大多都是农忙时种地忙地里的活，闲着无事就去城里做做什么短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自己的妻女都养不活了，还有心思去养个小老婆，他能养的活么！
颜慕青的脸色当即不好看了。
“那我哥把那丫头娶回家，我嫂子咋办！”
“就我哥挣得那点钱能养活得了这一大家子人吗！？”
也没什么顾忌，颜慕青当即开怼。
“你这孩子，这不是有爹娘帮衬着吗！等那丫头把儿子生下来，其它都好说！”
“总不能让咱们朱家绝后啊！”
妇人说着。
颜慕青又看了一眼便宜大嫂，低眉顺眼，似乎早已经习惯被这般摆弄安排。
纵使颜慕青再不愿意，可还是被硬生生的坑走了三两银子，最后走的时候，又从厨房顺走了好些菜。
那个小姑娘倒是和狗蛋玩的不错，狗蛋不仅把他的糕点给了小姑娘，小姑娘走了之后还念念不忘着，嘴里咕哝着要找姐姐玩。
安生日子也没过几天，村子里就出了一件大事，赌坊的人找了过来。
天气很好，村里的汉子们都在自家的地里，瘦猴妹妹被粗暴的从屋里拉上了马车，瘦猴那时正抱着一捆从山上捡的柴火往家里赶。
等瘦猴求到颜慕青门前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都知道那赌坊背后的主人开头不小，自是没人敢去招惹，更别说一个村子里都是些土汉子，哪里惹得起那赌坊的人。
他们可怜瘦猴，可怜他的遭遇，可也仅仅是可怜。
嘱托小兰看好两个孩子，颜慕青拿了银子和瘦猴坐上牛车直奔县城。
牛车哪里比得上马车，瘦猴急得眼睛发红，似强忍着泪。
知道这事态紧急，牛大爷也不敢耽搁，只是任凭他如何费力敢这牛车，不过也就是快了一点点。
等他们去了县城，已经是半大下午了，瘦猴跳下马车就朝着赌坊门奔去，颜慕青也是急急跟上了。
这个年代，人命不值钱。
赌坊的头子像是早就知道瘦猴会过来一般，也可能他们像这种事做的多了，习惯了一般。
就见五六个打手齐齐整整的站在赌坊门口，一个个人高马大，双手环胸，居高临下，满眼不屑的看着跟个小鸡崽子似的瘦猴。
“我们老大说了，你欠的债你妹妹顶上就行了！”
“现已债清，你赶快回去吧！”
那些个壮汉边说边啐了一口。
“不行，不行！”
“求各位大哥行行好，行行好，把我妹妹还给我吧！”
“求求各位大哥了！”
“求求你们了！”
瘦猴跪在地上朝着门口的那些煞神不住的磕头求饶。
“快走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一壮汉说完，抬脚就要去踹瘦猴，颜慕青眼疾手快的拉了瘦猴后领子，那壮汉踹了个空，眼睛睁的贼圆，恶狠狠的盯着颜慕青。
颜慕青也不说话，从袖口就掏出了五两银子扔到了壮汉的身上，神色淡淡，道：
“赏你的，我要见你们管事！”
无论在哪个年代，银子才是地地道道的通行证。
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眼见刚才还恶狠狠的壮汉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人，接过银子后那舒展的眉眼，霎时间，门口的壮汉弯了脊梁替颜慕青撩起了门帘。
颜慕青从袖口拿了一条绢子扔在了瘦猴的身上，示意他擦擦脸收拾收拾。
颜慕青她们跟着打手进了赌坊后院。
远远的颜慕青就见正房门大敞着，里面站了不少人。
颜慕青拽着瘦猴的胳膊，又递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沉住气，不慌不忙的进了正房。
地上跪着的一身被洗的快要看不出颜色的布衣，看着病恹恹的女孩可不就是瘦猴的妹妹们雀儿么。
这下瘦猴可忍不住了，摆脱了颜慕青的手冲过去紧紧的抱着女孩，屋子里只剩了抽泣呜咽声。
颜慕青以为这里的负责人怎么也该是想象中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没想到竟是穿了一身白色锦衣，模样还很俊俏的年青人。
似乎并不意外她们出现，壮汉想拉开瘦猴，就见那管事的年青人挥了挥手，壮汉便出去了。
“我说薛管事的，你看这个价格成便成了，不成……”
说话的是一个妇人，一身绫罗绸缎，打眼一看就知那是上好的料子，她就坐在主位的另一边，眼神嫌弃又轻蔑的打量着地上软趴趴的雀儿。
那个被叫薛老板的年轻人脸有些不好看，最后竟把眼神落在了颜慕青的身上。
“二十两银子，连个零头都抹不齐！”
“薛管事可不兴这么说，回个本钱添添账，你也不亏啊！”
赌坊放债，借出几两银子，那利滚利没多久就是大几百两银子，真按这个吸血法，这黄毛丫头可不值。
买卖没有任何避讳的被放到了台面上，瘦猴跪趴到了那薛老板的脚跟前，没命的磕着头。
没一会儿脑门就见了血。
那薛管事脸上神色不辨，看着年纪也就是二十一二吧，没想到竟有如此定力，又或是这种事情见太多了。
他轻抿了一口茶，朝着颜慕青开口道：
“三十两！”
“三十两，三十两买这么个丫头！薛老板怕是……”
“咯咯咯”的一串笑声，旁边女人站起了身，一股子香味迎面而来。
“我这迎春楼大小也是这方圆的大馆子，三十两不多，但买这么个丫头，怕是要赔钱！”
那花枝招展的妇人说完就带着身边下人走了出去，丝毫没有顾忌那薛管事变黑的脸。
瘦猴亦是把眼睛转向了颜慕青，少年人绝望的眼底里满是哀求，似乎还有一束光。
不是颜慕青圣母，只是这钱重要，命更重要。
“都是贫农，家里没啥银钱，这是家底唯剩的碎银子，总共十两，薛老板你先收着！”
“等我回去把房子和田卖了，凑够银子在过来双手奉上！”
颜慕青言语慢慢，从荷包里倒出了银子。
跟在那薛老板跟前的下人走到颜慕青准备接银子却被她一把闪开。
“只是，今天先让我们把人带走！”
“小妹病重，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就一分钱也没有！”
颜慕青看着薛老板，眼神定定。
“呵……”
敢跟他讨价还价，真是……好胆量……
薛印没说话，同样看着颜慕青，过了良久，点了点头。
沛县总共就这么大个地方，量她也不敢耍花招。
手里的银子被下人拿走递到了薛印的手里，他看都没看的扔在了桌子上，眼神却一直在颜慕青的脸上游移着。
颜慕青率先垂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雀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