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未闻书香

5、淮河飘香

　　夜幕降临，日光顺着杭州最高的建筑洗佛塔向地平线坠落，相比于白天杭州的夜晚才是一天的开始，此话虽无根据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辛苦劳作一天的百商（白天工作的商人，在交易所拿到的行商证明和晚上行商的股商完全不同），渔户，乃至一些达官显贵的公子趁着夜色观赏浴佛节极其有名的花灯，股商们一改三日来的担惊受怕，重新将店面开回了大街小巷，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一般。
　　“你们听说了吗？锦衣卫终于离开我们杭州城了。”逛街的熟人们围在小酒馆里，四五人结成一桌，终于感觉嘴巴又是自己的了。
　　“老兄，你说的也太绝对了，万一杭州的锦衣卫不止一个呢。”旁边的小年轻不服气的说。
　　“嘿，一看就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锦衣卫外出执行任务向来是一个人，除非关乎当今圣上安全或是谋反大案很少见锦衣卫结组行动过，今天下午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那锦衣卫押着刀帮帮主出城，怎么还会有锦衣卫呢。”杭州遭受过锦衣卫的毒害，自然对其了解颇深。
　　小年轻仍是不满的嘟囔两句，可也无人听他说什么。声音自然被淹没在浪潮中。
　　“管他锦衣卫走到哪了，我只知道聚仙阁又重新开业了。”桌上一人欢呼道：“没了聚仙阁，人生乐趣少一半啊！要我说咱们也别在这儿侃大山了，早点儿去聚仙阁，没准还能占个好位子，说实话我一天没看见柳姑娘就浑身难受，好不苦闷啊！”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聚仙阁，柳姑娘，这些字眼对于男人来说无疑是上瘾迷药，商量之下一桌人直奔聚仙阁而去，徒留店小二望洋兴叹，暗呼倒霉，没空同去见柳姑娘一面。
　　聚仙阁又是何所在，竟让他们如此着迷，柳姑娘又是谁，莫非是天仙下凡？让他们神魂颠倒，朝思暮想。
　　城东十里桥灯火通明，十二生肖花灯依次挂在淮河两岸，岸边排列整齐的杨柳迎风而舞，招摇着引导着络绎不绝的人群走向灯的尽头，淮河的分岔口，矗立在淮河边的世外仙境——聚仙阁，杭州真正的中心。
　　从外面看聚仙阁你会震惊于它的庞大，说是阁，实际却是几栋楼阁共同组成的复式高阁，四个三层副楼围绕着中心高达九层的主楼，楼与楼之间相隔五十多米，，从各副楼二层的石桥直通主楼，阁内无论楼梯或是地板皆为香木所制，散发着月色般的清香，闻之令人心醉神迷，飘飘然不知意往何处，虽无鲜花簇拥亦似身处瑶池花海，周旁摆设要嘛是前朝李大人的亲笔诗作，还有从东海之滨万丈海渊下的奇珍异宝，实是头晕目眩。
　　说到此处诸位看官可能要问了，如此人间仙境究竟是做什么的，做什么？什么都可以，聚仙阁用开业时的一句话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只要有钱，聚仙阁可以带给你一切。
　　快乐，痴迷，妄想甚至是对权力的沉迷，聚仙阁之所以远近闻名，就是因为在这儿不必隐藏最真实的自己，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当然，如果想睡，自然会有人准备好符合个人身份的美女，神奇的是你从未与那女子见面，却似早已相识，梦中相见，她会比你最亲近的人还了解你，关心你——必然条件是你的储值不能为零。
　　储值是在聚仙阁快乐，享受的凭证，第一次来聚仙阁的人，会有领事带他们去办一张储值卡，顾客将金银珠宝，银票宝贝交给聚仙阁专业的估价师，按价值决定卡的材质，最差为木牌，最尊贵的有人说是陨铁卡，有人则说是黑金卡。众说纷纭，却有一点是可以确定：能获得尊贵卡的不是富可敌国就是权势滔天。
　　自聚仙阁开业后，许多人慕名而来，不单江南各州县还有北方要镇的地方官员，地主豪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提了几个要求，就在他们付出相应代价后三天，许下的愿望全部悄无声息的达成了。也许人性的贪婪就来自于隐藏在阴暗的角落。人前的光鲜亮丽，背后的蝇营狗苟，两个完全极端的矛盾体汇聚在聚仙阁。
　　达官显贵的险恶心机自然是聚仙阁的其中一面，更多的是普通的老百姓疏解压力，排忧解难的场所，他们有的是木牌好一点的是银牌，来聚仙阁不过是为喝喝茶水，找找乐子，聚仙阁的主楼恰好就是一个大型的娱乐设施，中心中空架着几层楼高的舞台，名曰：飞仙台。从未时开始会有世上最精彩的表演，表演节目于开始前一天便在全杭州大肆宣传，分发节目单，派发的人同时会给每位顾客一张回执单，让他们写下最希望看到的表演，得到票数最多的表演者会在黄金时间——申时登场表演，迎接整座聚仙阁的关注。
　　一般得票数最多的都是聚仙阁最美的女子，她们是聚仙阁之所以称之为“仙”的最主要的原因亦是聚仙阁最吸引世人注意的卖点，可以说这群“天仙”的贡献占据了聚仙阁大半收入，到场看客的若是认为高兴还可以购买鲜花以视为对表演者的鼓励，聚仙阁也会根据鲜花数量的多少制成榜单，每月首名被称为仙主，享受聚仙阁最高待遇。
　　聚仙阁的仙主皆是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圣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下凡仙女，有时她们一句话会比当地官员还好使。就像一年前，凉州大旱，凉州粮库存量根本不够担负难民口粮，从国库发来的粮食也只可拖延一时，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那时聚仙阁的仙主发声，鼓励江南富商，财主向凉州捐钱捐粮，谁能想一夜之间那些嗜钱如命的豪商无不照办，解了凉州的燃眉之急，事后朝廷为奖其功绩，颁给聚仙阁一块当今圣上亲笔所写的牌匾，上书江南楷模，至今仍高悬于主楼之上。
　　据说那年的仙主姓柳，未取花名亦不知其闺名，故江南百姓皆称她为柳仙主，以仙主为名方是聚仙阁最高的荣誉。自此除非柳仙主过世或离开聚仙阁，每月仙主之名皆有她一份。
　　杭州正是双喜临门，锦衣卫刚刚离去，聚仙阁就结束了为期三天的休整期，今天柳仙主新编写的曲子会在黄金时间进行舞台表演，不知从何时开始，柳仙主的每一首曲子都会风靡大江南北。因其曲风新颖，曲词柔美，就像上一首“明月几时有”，不但是极为罕有的佳曲就连京城的大文豪庄非都称柳主为千古第一女词人，不知今晚的新曲有何变化。
　　太昊（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些许微光北屯市在黑暗中，杨柳路旁的彩灯依次亮起，今日每个来聚仙阁的会员都被分发了一个小彩灯。灯具十分精巧内藏三处颜色各异的透明隔板，只要轻轻一转，隔板替换之下，灯就会闪耀出不同颜色的光辉。此事说来简单，但构思之巧，数量庞大足可见出聚仙阁待客以诚，名副其实。
　　灯火阑珊处，翠红拂柳间，天上星沉于地上方寸间，
　　既是欲观美人，又是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