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集》shawdrem

2、死亡

　　今天，大姑夫请我们吃饭，说是庆祝顺利回北京一周年。5.12地震时，大姑父去四川旅游，正好在九寨沟的山路上。他们的旅游车前后不到两米都有山体滑坡，把路都堵死了。他们车前面是一辆小轿车，开得很慢。司机本来想要超车，但因为旁边道上迎面来了辆大卡车，就没超成。大姑夫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说假如超过去了，或再开慢一点，肯定会就被滑下的山石活埋，我们也就见不到他了……据大姑夫说，那一天他觉得，一切艰难都没有什么，只要活着就好。老爸开玩笑说：“那今天我们庆祝你一岁生日，重生一年了啊……”

　　谈笑间，菜已经上齐了。飘满红辣椒的水煮鱼，香喷喷的烤羊排，精致的牛肉卷，甜甜的粟米羹……每一样都在强烈诱惑着我。大家齐举杯，分享着幸福的时光。

　　席间，我去了趟洗手间。嘴上沾了好多水煮鱼的油。按照我一贯的习惯，我一定会好好洗一下脸，把自己弄干净，顺便让被烟熏得生疼的眼睛舒服一点。可是，今天老爸他们抽的烟不多。再一想，反正过一会儿还要继续吃水煮鱼，弄干净也没用。于是我便直接回了包间。

　　刚刚坐下，拿起筷子，加了点鱼肉，只听砰的一声，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的冲了进来，嘴里含含糊糊地大喊着什么。我本以为他喝多了，撒酒疯，走错了包间。可是，他又大喊了一遍：“大家快点跑，煤气泄露了！”这次我们听清了。大家一下就慌了。我扔下筷子，立刻冲了出去。忙乱中，还差点跑错方向。幸亏服务员忠于职守，一把拉住了我……

　　当我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饭店门外好几米远了。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是怎样冲下又陡又窄的楼梯而没有受伤，有时怎样出的门，这些我怎样都回忆不起来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我想，我是吓懵了。对了，他们呢？我赶紧回头。只见两三米远，老爸老妈他们正从饭店门口往出走。我一下松了口气。

　　后来，据老妈说，当时她们都是扶着楼梯扶手下来的，生怕摔到，而我却是直接走楼梯中间冲下去了。速度之快，令人望尘莫及。她还说，当时我就顾自己跑，都不知道看看别人……话中带着一点责备。什么顾他人……当时我几乎处于无意识状态，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进行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庆幸，也有些后怕。当时，要是我洗了脸，服务员大喊时我肯定还在洗手间。水声哗哗，洗手间隔音效果绝佳，又在最里面，服务员发音又不清楚，我必然无法得知发生了什么。等我出去时，或许就找不着人了。而且，我也没记清楚包间的位置，肯定会在二楼挨个包间找。等我察觉到不对劲时，或许已经晚了……在回包间的路上，我看见一个狭窄肮脏而又没经过装修的通往一层的楼梯。楼梯旁的管子上还有一盘炒过的红辣椒。我本来想下去探探险，可是觉得怪吓人的，便放弃了。如今想想，那个楼梯多半是通向后厨，而后厨正是发生煤气泄露的地方。那个地方如此偏僻，如果我下去了，再晕倒了……

　　摸摸胸口，我还活着。生命真的好脆弱。不经意的一个决定，或许就会决定你的生死……头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我只觉得，活着真好。每一时，每一刻，都要做完最该做的事。因为，也许下一秒，你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