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上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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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看到［我们分手吧］这条消息的瞬间，一声巨响惊吓到包厢里群魔乱舞的人们。
所有熙攘喧哗都戛然而止，每个人面露惊恐，大气都不敢喘。
张天鑫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遍布猩红血丝，一只手紧紧攥住手机。
活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滚！”
前方屏幕从中间，像蜘蛛网般碎裂。
酒瓶混杂酒液于地面分崩离析。
所有人都离开了。
［语音未接听］
［未接电话］
［鑫哥哥：接电话］
［我们说清楚］
［草你妈的，苏柯文……］
那一晚，苏柯文将手机关机，不去看不去想，躺在酒店床上美美睡去。
他当然是预见了这个结果。
第二天开机，无数条消息蹦出来，电话、短信、社交软件，熟悉的某人发了很多条信息。
然而苏柯文也仅仅是笑一笑，手机揣进衣兜，又去上学。
他的手臂上缠绕一圈绷带。
他想。
那显眼的纹身，因为体积不大就用绷带遮掩敷衍过去老师。
既然分手了，不如去洗掉吧。
而张天鑫这满身纹身的人不知道怎么继续上学的。只能说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吧。
最近温度微降，没有格外闷人的燥热了。蝉鸣也格外有气无力。过上几天可能就要穿上长袖，再至外套。
既然都提出分手，苏柯文没用张天鑫给他卖的任何东西。
取下情侣款的卡西欧手表，aj耐克放下，穿上了自己买的经典款黑色匡威。
就连短袖T恤，他也换上新买的。
他蹲在门口系好鞋带，单臂挎着帆布背包，松散颓靡的发丝蓬松。而他的眉眼淡淡，无悲无喜。
神色里满是慵懒。
门打开又关上。
早自习时间。
自从那天医务室，李雨桐似乎猜想到两人因她闹矛盾了，一直在苏柯文耳边唠叨——
“不好意思！你们之间在一起不容易，好好说一下吧！让我跟他解释解释。”
吸一口奶茶“滋溜”。
“别冲动分手，你和他看起来都那么配诶！又在一起那么久，说分就分……”
又吸一口“滋溜”。
苏柯文无语了，他说：“复合？那你以后就没奶茶了。”
“咦……”李雨桐有些愣，过一会还是说：“没就没吧！奶茶而已，你们好好在一起就好了。”
“呵呵！”苏柯文丝毫不给面子，他也拿起奶茶杯子喝，焦糖奶茶甜味爆在嘴里，滋味美妙极了。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轻敛下眼睫，说：“其实我早就想分手了。和他不合适……走不长远的，现在分手了也好。”
话语模凌两可，主要为了减轻妹子的负罪感。
“早就想分手”这理由很好吧？李雨桐听后果然瞪大眼睛，欲言又止，终于转移了转移，不再请求他俩复合了。
“也是呢……”
她昂头笑着对他说：“也是，苏柯文你成绩这么好，以后肯定要考大学的。”
高中恋爱最大的阻力并非家长，也不是学校，而是各自前程。
说实话，苏柯文做任务，其实全程划水，二十多岁的人了带入学生角色代入感也不强，和张天鑫谈恋爱真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所以……苏柯文手指摩挲下巴。
心想，这样也可以的么。
一上午就在苏柯文划水中过去了，事实证明，他就是个划水怪。老师看他不专心专门抽他回答问题，没想他竟然真的回答出来了。
“非常好！你们看，苏柯文这上课不专心的人都能回答出来问题！你们在做什么……”
苏柯文迎着老师同学赞叹目光坐下，不骄不躁，十分风度。
某作弊利器的系统完全沉默加鄙视。
似乎因为他和李雨桐关系十分友好，班上同学渐渐也不找他说话了。苏柯文乐的清闲，下课了上个厕所回来与她唠嗑，吃零食。
上课两人也吃，下课也吃，零食从李雨桐帆布包里翻出来的时候，苏柯文怀疑想着是不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
巧克力、薯片、牛肉干……甚至连水果罐头都有。
所以，李雨桐是怎么没胖的。
就这样到中午了。两个人胀的不行，躺在位子上。
以往中午，苏柯文都是和张天鑫去校外吃饭，上上网，逛逛街，等学校午休结束再回来。但是这一次没人一起出去吃饭，苏柯文倒是想待在教室了。
他眉眼舒懒，问旁边女生：“你怎么这么多吃的。”
李雨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一开始想……和大家分享零食，交朋友的。”
“噢。”苏柯文唇角勾了勾，“那你都给我吃完了，交朋友怎么办。”
“不用啦！”少女语调骤然提高。
“噢？”
“你就挺好的，我们是朋友就够了！”这句话李雨桐说出来脸涨红一片，眼神都飘忽不敢和苏柯文对视。
偏偏苏柯文还想逗她。
“我哪好呀？你这么想和我做朋友。”
“你……”少女扳手指开始数。
“给我抄作业，帮我带奶茶，还能在我网购的时候提意见……”
“最关键的是！你竟然分的清口号色号！知道泫雅色牛血色，还吐槽我黄皮就别涂粉的！！”
苏柯文：呵呵，我不光分的清，还吃过:）
“所以零食都给你啦～嗝～”
草！！！
李雨桐捂住自己嘴，难堪地想找地洞钻进去。她有个习惯，在舒适环境吃饱了就想打粗声的饱嗝，但是那声音太——
苏柯文低头，肩膀颤抖。想给妹子点面子，憋着，憋到脸都红了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你他妈的是蛮牛吗？”
中午用餐时光结束的很快。教室同学渐渐都回来了，说话的说话，写作业的写作业。苏柯文和李雨桐还摆的欢畅。
突然，门口来了许多男生。一班同学渐渐息声。
那些人先是在门口瞧，环视一圈后盯到某处，退到走廊。
门外模糊的、许多高声喧哗——
“他在……”
“叫出来吧。”
教室里一班学生噤若寒蝉，都小心翼翼用余光关注他们。
可就是一两道视线就惹火了外面的人。
教室门被猛地踹了一脚。
——“看什么看！给老子把眼睛管好。”
李雨桐被突然的响动惊地瑟缩。她头偏向苏柯文，小声说：“这个人好像是十七班的，外面有几个十八班人。都是混子……怎么了啊？”
过了一会，旁边人一声不吭。她不解抬头望去——少年下颚弧线优美，眉眼与五官都仿佛是神亲手雕刻。
然而此时，那张熟悉面孔上，没了刚刚的慵懒。他眼眸墨色沉沉，像酝酿什么，唇微抿。
“苏柯文……”
“苏柯文，出来一下！”刚刚踹门的男生高喊，语气依旧不好。
苏柯文没动。
“老子叫你出来，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全班人视线都集中在苏柯文身上，他怎么的也不能被高中生diss吧。
他扯动嘴角，嗤笑道：“老子不出来，你想干嘛。”
“你！”男生恼怒地想冲进来，脚刚迈出就被人扯住肩膀狠狠拽到后面，他一踉跄跌倒在地，抬头直直对上不带丝毫感情冰冷的眸子。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如坠深渊……
“鑫哥……”
张天鑫出现在门口，身侧是夹着烟的手，短袖没遮掩的地方，宛如藤蔓攀附在他手上的一笔一划都是苏柯文的名字。
就连脖颈也是。
他几乎是一眼就锁定了苏柯文。眼眶周围很红，昂着头死死盯着苏柯文。
“苏柯文，出来，我们说清楚。”
语调比起前一个男生好了不少，和无数次他哄苏柯文时语调一样。
“不。”苏柯文冷漠拒绝。
“出来，我们说清楚，好好谈一下。”张天鑫深呼一口气，他身侧手指弹了一下烟灰，用的劲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声响。
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冰冷的字眼上。
“不。”
课桌被一层阴影笼罩，拳头狠狠砸在苏柯文桌上发出剧烈声响。
许多同学发出惊呼，想离开教室，却因为那些混子守在门口不敢动作，坐如针毡。
张天鑫拳头捏的青筋乍现，和苏柯文对视的眼睛目眦欲裂，宛如一头陷入困境蓄势待发的狼。
他咬牙切齿道：“有什么想法当面说清楚不好吗？你说啊，我做错了什么！我认！”
你说她是你同学，是朋友而已，一起聊天吃饭逛学校，天天给她买奶茶。
他认，他都认。
每天有人告诉他学校里苏柯文发生了什么，每一个热泪盈眶的瞬间，他想到的都是苏柯文。
无数个崩溃夜里，他头昏、幻听、流泪，烟一杆一杆抽，心底的苦涩像泉涌。连做梦都害怕分离。
四肢百骸僵硬苦涩。
即便苏柯文天天笑得开心，和他截然不同。
他也什么都认……他想，都是他的错。
见到这般情形，李雨桐慌乱不已，心里已经想好要是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同桌的准备。
但她也希望原本是恋人的两人可以好好说清楚……这事闹大了不好……
而苏柯文面无表情回视，即便这是张天鑫第一次，在他面前发火。
他静静地看着六天前还在一张床上的恋人，蛛丝马迹里透露出很多。
黑眼圈都出来了，眉目倦意戾气很重。
他没睡好觉。
一定天天烟酒不离。
眼尾红的，微敛，他哭过。
——他在想他。
苏柯文起身，“行，我们出去说。”
走廊尽头，所有人自发离去。李雨桐担忧地在窗口向尽头望。
他们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高大少年很激动，伸手抱住卷发少年，手臂环衔地死死的。
仿佛想将其融入骨血。
她叹口气，满眼落寞地回到座位上。
尽头有一扇打开的小窗。窗外天空湛蓝，白云两朵。
张天鑫抱着苏柯文，说：“宝贝，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他的头埋在苏柯文肩上，声音沙哑克制，带些瓮声。
苏柯文只不过是沉默一阵，突然，他感觉到透过布料的湿润——
张天鑫哭了。
“宝贝……”
因为苏柯文不说话，张天鑫油然而生窒息感，心脏无形之中被手掌攥紧撕扯。
从眼眶流出的温热是否是他心脏的温度呢。
苏柯文看不见的地方，他睁开的眼睛浸着泪，猩红，像濒临崩溃的野兽。
唇一直颤抖。
他说：“别不理我……我承认我很自私，看到你和别人聊天发疯一样难受，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你都在我身边……但是宝贝——”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十七岁大男孩在苏柯文肩膀上无声流泪，抱得很久，几乎是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般。
“对不起……别突然，就提出分手了。”
回应他的，是将他推开的双手。
苏柯文眼眸中什么都没有，风轻轻吹动他的头发。
“鑫哥，我们不合适。”
张天鑫眼眸张大，脸颊肌肉抽搐，热泪不停落下。
这一刻，巨大深渊令他旋转坠落，无法呼吸。而一双微凉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拇指拂去他的泪。
“怎么会不合适呢？我们……”他哆嗦地想说他们相处的日日夜夜，经历的种种。
可被苏柯文的话打断。
苏柯文认真地看着他。
一如曾经他们深夜相拥怀中，捧着他的脸一遍遍说喜欢他一样。
“记得照顾好自己，天冷了多加衣服，少熬夜啊。也少喝点酒……”
指尖摩挲过他的皮肤。
而张天鑫浑身颤抖，眼眶更热了。
“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快乐呀。”
系统突然想起这个少年对他说的话。
“新鲜感循环。”
“你骂我人渣骂的挺对的。我对人的喜爱从不会持久。那是油然而生地烦躁，且想法一旦产生，绝不动摇。”
“当分开后，我……”
“如同新生。”
当时它说——
［但你的行为使我误以为你真的喜欢他。］
苏柯文：“我只是个俗人。暧昧一上头，觉得那就是爱情。新鲜感过去，他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或许投入、专注、细节。”
“这是我的爱的——”
“全部。”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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