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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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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两人又住在一起,焦臣熙彻底抛弃自己之前的观念,算是确立了关系。
这天,焦臣熙偷偷摸摸溜进后院来,跑到树下左右看了看,确保邬棋没跟来,偷偷拿出袖子里藏好的笔。
在挂在树枝上的卡片上,端详了一会儿,于是在两人之中加了个小红心。
“嗯哼——”
正在他抱着膀在旁欣赏自己的画龙点睛之笔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
“啊!”
焦臣熙惊呼后迅速捂住嘴。回头看见是邬棋站在身后,心里大叫‘完了’。
“摸摸毛,吓不着。”
邬棋轻轻安抚,摸摸他的头,还顺便歪头瞄了眼他背后。
发现之前被焦臣熙挂在树枝上的生日卡片,两人小人之间被加上了一颗颜色鲜艳的小红心。
邬棋不禁笑了笑,低头把焦臣熙手里的笔摸过来,在被亲小人的脸蛋上画上几点作为脸红。
“这是什么意思?”焦臣熙发出疑惑,表示不服。
邬棋:“每次亲你都会脸红,多可爱啊。”
“我……”焦臣熙刚想辩解,然后小声嘟囔着:“……有吗?”
邬棋笑而不语,趁机低头偷亲了一口。
“啾。”
没设防的焦臣熙,全身像过电一样,瞬间僵在原地,视线木讷地定在邬棋的下颚线,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邬棋看他双颊逐渐开始泛红,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得意。
“看吧。”
过了一会儿才感觉有点不对。
“这次脸怎么这么红。”说着,上手要去摸脸。
焦臣熙猛然回神,拍掉邬棋的手,愣了一下,然后逃跑似的离开了。
过后焦臣熙自己也直纳闷,谈个恋爱而已,脸皮怎么变得这么薄了?
反观邬棋倒是变成个‘厚脸皮’了,每天亲亲抱抱举高高样样少不了,晚上睡觉前必须要听焦臣熙叫一声哥哥。
久而久之,这称呼就叫顺口了。
某天晚上睡觉前,熄了灯的房间里,焦臣熙刚刚闭眼没一会儿,就感觉从背后伸过来一双手,环着腰把他抱住。
后背覆上来一阵温暖,紧接着耳边传来邬棋小声的问。
“睡了吗?”
焦臣熙闭着眼睛,也小声回他:“没呢。”
“想听故事吗?”
闻言,焦臣熙才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回抱住邬棋。
“嗯?为什么突然讲故事?”
邬棋:“你说过你爱听故事。”
焦臣熙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于是笑着点头。
“好,那你讲吧。”
邬棋笑着把怀里人搂紧,让他脸贴着自己胸口。把故事娓娓道来……
“在很久以前……”
“多久以前?”焦臣熙抬头,调皮打断。
邬棋失笑:“大概二十年以前。”
“有个小男孩,家庭美满,其乐融融。童年的幸福感让他以为这就是人生美好的开始,于是他期盼长大,忘记了人也有烦恼,也有生老病死。”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妈妈被查出胃癌,晚期。那时候小男孩还在上小学,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不回来家里住了,爸爸也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
焦臣熙蹙眉,认真听邬棋讲话,在他说到“晚期”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些。
“那段时间,我总是忍不住要闹,以为他们都不爱我了。爸爸偶尔也会因为心情不好,对我不耐烦,可他就是不告诉我妈妈得了什么病。”
邬棋紧紧抱住他,全身都在颤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全然忘记了转换第三人称。
听到这里,焦臣熙心里大概有个数。这是邬棋为数不多,能对他剖开心口讲过去的时候,于是默默把手覆在邬棋背上。
“直到有一天,王叔照常接我放学,我才知道,妈妈病得已经很严重了。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人瘦了好多,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邬棋颤抖着双手按在焦臣熙的背上,哽咽的声音逐渐变小。
焦臣熙看不得他的脸,也能感觉得到他自责的心痛感觉,于是轻拍了拍他的背。
“这不是你的错,那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
不知道焦臣熙的轻声安慰有没有作用,邬棋手臂仍是紧紧锁住他。
半晌,才缓缓松了劲,头靠在肩上。
“后来,我和爸爸两个人生活,他常常会怪自己,给我的爱太少了。但我没有怪他,我知道,妈妈的离开,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开始为爸爸着想,可有些事情,因为我是小孩,他总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法和他分担。所以就想着是不是能让他寻觅相亲对象,至少家庭上的事可以分摊一些,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刚开始我提起这个,爸爸总是一副敷衍了事的样子,是我再三坚持,他才认识了杜阿姨,在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也能够很好的持续下去的时候……”邬棋抿了抿嘴。
“爸爸也离开了,我爱的人都离开了。”
焦臣熙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给他拥抱,想让他心里温暖一点。
邬棋没迎合也没拒绝,思索一会儿,他缓缓飘出一句。
“臣臣,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打扰你?”
“什么?”
焦臣熙感觉他的声音不太对,于是抬头看他的脸。
黑暗中看不太清,不过依稀能够分辨出他的语气中的低沉和落寞。
邬棋手指一下一下摸着焦臣熙后脑,下巴在他头顶轻轻蹭了几下。
“我喜欢你,但我会给你添很多麻烦,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病,可我害怕我会耗尽你的耐心。如果有一天你还是会离开,我不会死缠烂打,只希望你能不能不要后悔,也不要怪我。”
他的口吻像极了苦苦哀求的一方,卑微,敏感,胆怯又脆弱。
焦臣熙轻轻推开他,双手温柔地捧着他的脸,在黑暗中深深注视他的双眼。
“我不会离开的,至少在你病情好转之前我都会一直待在这。所以不要想这些事了,我不会因为你的病症离开,你也不需要事事都小心翼翼的,知道吗?”
昏暗中,邬棋仿佛点了点头。
“知道了。”
听出他逐渐平稳的心态,焦臣熙心里是放下了,但眉头还是紧拧着,伸手轻轻抱住他。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陪着你呢。”
邬棋淡淡笑了一下,才阖上眼睛,开始寻找困意。
那天,他的日记上写的是——
“臣臣,就像是突然照进我生命中的一缕阳光,可我是个坏孩子,想要独占这道阳光。”
口头上的夸奖,不会让患者感到心情放松,过于急迫反而会弄巧成拙。
真正的,是要培养他的希望,真正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人。
焦臣熙进行这一阶段治疗持续了近大半年,终于在五月份的时候,邬棋的低谷期来了。
起因是在邬棋父亲祭日的这天,其实好巧不巧,虽然中间隔了几年,但他的父母去世日期却是在同一天。
焦臣熙主动要请缨做司机,和邬棋一起去看他的父母。
从家出发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到了骨灰寄存处,到遇见房宁他们,再到最后踏出寄存处。
过程邬棋都是闷闷一声不吭,焦臣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哥。”
邬棋摇摇头不语,朝着没人的方向去了,焦臣熙轻叹了口气,刚打算抬腿跟上去。
“焦先生。”
听见有人叫自己,焦臣熙一回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房宁。
“房先生。”
房宁仍是一身西装革履,抬手紧了紧领带,表情有点严肃,走到焦臣熙面前压低声音。
“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焦臣熙没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邬棋离开的方向。
而房宁也像是看穿他的担忧似的:“我让王叔跟着他了,没问题的。”
也毕竟人家是老板,还能拒绝什么呢?焦臣熙无奈之下,只能点点头。
跟着他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焦臣熙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人鬼鬼祟祟偷听。
“请您不要着急,我已经在逐步了解他致病因素,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转机了。”
房宁缓缓转身,紧盯着焦臣熙的眼睛。
“致病因素?焦医生,恕我直言。小棋现在的状况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好转。”
焦臣熙:“既然是病就需要治疗期。更何况要克服这种心理障碍,就必须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
房宁脸色微变,眯了眯眼睛:“漫长?过去的这半年里,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们的总裁有了心理障碍,高层每天都在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把他拉下水,现在不能……”
房宁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在焦臣熙惊诧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抬手揉了揉山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抱歉,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焦臣熙抿了抿嘴角:“房先生,我不涉足生意场上的领域,但您的心情我表示理解,所以也请您……小棋?”
焦臣熙正安慰着,目光所及处,徒然一滞。
房宁惊觉,顿然回头,发现邬棋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回来,正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那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也都被他听到了……
邬棋没说话,见两人注意到自己,就转身离开。
房宁:“小棋!”
焦臣熙眼疾手快拉住房宁。
“房先生!没事的,我去就好,您先回去吧。”
说罢,赶紧快步朝邬棋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