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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明天和师侦营会餐,你去不?”吴哲赶紧找个话题打破静止的空气。
      “我跑不了的,咋说也得有个司机把他们拉回来。你呢?”
      “我这样子去得成吗?”吴哲说着把衣领往回拉了拉。齐桓不敢再看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两句,就听见成才叫喊的声音:“吴哲!带我回寝室!”
      吴哲连连答应着跑过去。齐桓如蒙大赦,站在原地深呼吸几下,刚才凝滞的空气差点把自己憋死。

      齐桓郁闷地在卫生间洗漱,扑腾得很大动静。晚上一想到吴哲就脸红心跳,就算拼命用冷水冲也不好用。难道是因为今天做的这些丢人事情让自己不好意思的?齐桓有点乱。
      “菜刀,你是不是生气了?”许三多小心地问,想着自己是不是中队会时说错话了。
      “没有。”齐桓回答得很简短,沉默地上了床。
      放下心的许三多显然很兴奋,不住地和齐桓说话。
      “明天又能见到连长了!”
      “菜刀,我们连长是不是很厉害?把队长都俘虏了。”
      “我知道连长不管在哪都能有能力,有思想,有……”
      “我们连长和锄头一样,是个少校……”
      沉默了许久的齐桓终于忍不住了:“许三多!”
      “到!”
      “睡觉!”
      “是!”

      吃了抗过敏的药嗜睡,因此第二天吴哲醒来的时候成才他们已经离开了。
      吴哲起来感觉到脖子痛,伸手一摸,原来睡觉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浸到了伤口上。
      也许是演习刚结束精神还放松不下来,吴哲睡得并不好,夜里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噩梦,而记忆最清楚的一个,是齐桓趴在自己的身上,四面的子弹射来,齐桓的身体像一截被戳了很多眼的水管,诡异地往各个方向喷血,像极了搞笑电影里的场景。梦里吴哲又想笑又惊心,最后还好醒了过来。
      “这要是个女的就真能拍成电影了。”吴哲边穿衣服边自言自语,又暗叫晦气,“靠,我这不是说自己是娘们呢么?”

      吴哲以养伤之名没有去师侦营,独自坐在小花圃前敞着衣襟晒太阳。不时有一群无聊的人来撩拨吴哲。
      “你说锄头和花谁好看?”
      “那还用说?看什么蜂啊蝶啊爱往哪飞就是谁好看呗。”
      “哎呀那边有蜜蜂!”
      “快帮锄头轰走!”
      “不行不行,轰走了锄头的花就断子绝孙了……”
      “不怕,有菜刀呢,菜刀会帮忙授粉的……”
      “菜刀眼神不好啊,万一把锄头当成花再给弄过敏了怎么办?”
      ……平常心平常心……吴哲恶狠狠地磨牙。听到后面竟然觉得脸上发烫,吴哲把大敞的领子收了收,翻着白眼不理他们。

      齐桓拉着袁朗指定的几个人一路奔向师侦营。一路上许三多不住地向袁朗描述高城的种种事迹,几乎把高城说的每一句话都复述出来。齐桓忍着笑开车,成才听得满脸黑线,袁朗则不动声色,静静地听许三多近乎崇拜的讲述。
      “反正我们连长可帅了!” 许三多讲了一会,见没人答茬,有点不好意思地做了结束语。
      齐桓莫名地就想到了吴哲。平时队友们开玩笑也会评论各人的长相,都说吴哲帅。齐桓很少对这些上心,要说谁的枪法准,格斗狠,他才会往心里去。今天听了这个“帅”字,突然就想到了吴哲。
      考核时对他怒目而视的吴哲,开解许三多时真诚又阳光的吴哲,说起自己是海军时有点小得意的吴哲,指挥小组作战时沉着冷静的吴哲,以及那个……趴在地上被马蜂攻击一动不动的吴哲……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齐桓有些恼火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些想法赶出去。
      许三多见齐桓摇头有点着急:“菜刀你怎么不信呢?我们连长真的可帅了!就算脸上有一道疤也可帅了,那是被爆破碎片炸的!”
      “我信,我信!”齐桓赶紧投降,又想起了吴哲,就算脸上被蜂蜇了,也很帅。
      到了师阵营许三多和成才立刻被老战友包围了。剩下袁朗和齐桓倒像是护送首长来的卫兵。
      热闹了一下午,许三多和成才被灌得摇摇晃晃,而许诺“二斤”和“舍命”的高城和袁朗基本就没喝多少,两人拿着酒杯聊天,高城偶尔爆发出一阵大笑,偶尔眉头紧蹙低声倾诉什么;袁朗则一直似笑非笑地听着,或把头凑在人家耳朵附近小声劝慰。齐桓一直很鄙视队长这种笼络人心的动作,坐在桌边一本正经地吃菜。担负着司机任务的他滴酒不沾,看着周围热闹的气氛却很想回到基地。
      “三多,你们那队副怎么总是沉着个脸?”甘小宁边劝酒边问,“他是不是对你们特狠?”
      “才不是呢,菜刀可好了,菜刀还帮锄头擦药呢,菜刀脾气可好了,就像班长……”许三多喝得稀里糊涂,也不管甘小宁听不听得懂。
      “什么菜刀锄头的?”甘小宁听得头大,回头问马小帅:“难道三多去的是A大队炊事班?”

      这顿会餐折腾到了晚上,齐桓和袁朗一人一个把许三多和成才扔到车上,齐桓发动了汽车,开了一会嘿嘿地笑了。
      “你笑什么?”袁朗好奇地问。
      “队长,你和那个将门虎子,明明性格挺不对路的,今天怎么说得那么高兴?”
      “我交个朋友不行吗?”袁朗懒懒地反问,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浮起一丝微笑。
      “你不是有我们吗?还真不嫌撑着。”齐桓鄙视地看了一眼还在回味的袁朗。
      袁朗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静静地开口。
      “不一样,齐桓。”袁朗说,“你们都是我兄弟,把信任都交到我手里。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树棚,得罩着你们这些花花草草,不敢有闪失,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也正因为这样,我不能随意把压力给你们发泄。”
      “我可不是什么花草!”齐桓佯怒。
      袁朗不接他话,自顾自地说下去,“可是他不一样,他有他的生活,有他的队友,我们的任何交流都无需顾虑对方。并肩站着,是另一种鼓励。齐桓,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将来你作为一个责任承担者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与你休戚无关的朋友。不然一个人,承不住。”
      齐桓不说话了。袁朗从来不和他们说关于压力的问题,今天也许是喝了些酒。齐桓心里也明白,A大队虽然从来都是并肩战斗同进同退,队长却永远担负得比大家更多。

      到了基地已经没什么人在活动了。有贪睡的人更是早早就熄了灯。
      “哎那两个小子呢?”袁朗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空空的座椅,疑惑地问。
      两人赶紧下车拉开车门,看见许三多和成才已经滑落到座位下面,两只小老虎一样窝在一起睡得正香。
      “你给他俩料理了吧。”袁朗说完自顾自回了办公室。
      齐桓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袁朗刚才说的那样,对着两个小家伙油然升起了一种家长的自觉,而经历这次演习之后,某个人似乎已经成长到和自己一起并肩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齐桓砰地关上车门,对着寝室楼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锄头,下来把成才拖回去!”
      寝室楼几个窗户先后开了灯,而后叫骂的声音络绎不绝地响起。
      “菜刀你大爷的,半夜鬼叫什么?”
      “菜刀你滚去375!”
      “菜刀你等着哥几个明天削你!”
      “扑通”一声,不知道谁摔了一个拖把下来。

      吴哲扛着成才,齐桓扛着许三多,一前一后地上楼梯。早上那个梦让吴哲有些心惊肉跳,明知不是真的还觉得害怕,直到晚上见到了真人才慢慢地定了神。
      吴哲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成才太重,继而又谈到背齐桓回来的时候就羡慕背着瘦I2的I3,一会又愤怒地说起自己还有伤。最后还是感叹地来了句“谁让我是爷们呢。”
      把许三多扔到床上齐桓睡不着了。
      要是在从前,自己会不声不响把两个熟睡的家伙一边架一个扛到楼上,齐桓甚至敢保证自己能在不吵醒吴哲的情况下把成才放回床位。但回程路上袁朗的话让自己觉得不一样了。就算是自己大男子主义喜欢照顾人喜欢保护人,有个人分担,终究是件惬意的事。
      齐桓无声地笑,心想幸亏你是个爷们,不然自己就得扛着两个人上楼了。
      正胡思乱想时听见许三多带着哭腔的一声“班长”,又咕哝几句不再出声了。齐桓默默地起身帮许三多掖了掖被子。
      与此同时另一个寝室里,吴哲刚把成才拖到床上,却被成才一下子抓住了胳膊,伴着清晰又坚定的声音:“伍班副!我带你过去!”
      “靠,你吓死我了!”吴哲低骂一声,甩掉成才的手。
      休息一日已经算是A大队的恩赐,因此第二天大家一如既往地训练。吴哲的作训服扣得严严实实,训练中不能让自己的衣服拖泥带水影响大家的进度。而一到训练结束吴哲忙着解衣服,被大家轮流嘲笑。
      每天的训练强度都很大,晚上大家一起放松乱乱哄哄,两人有交集的时间几乎为零,但偶尔的目光相遇总会让彼此有做贼得手的窃喜。
      吴哲是个尽职尽责的老队员,没几天就把A大队各种好事坏事糗事讲给成才讲个遍。要不是最近因为吃药的原因训练结束有些困顿,石头等人绝对相信他会带着成才四处作乱,把A大队闹得鸡犬不宁。
      这天训练结束,成才躺在床上还在熟悉大家彼此显得亲密的外号,“八一锄头”“八一锄头”叫个不停,吴哲听得几近崩溃,大踏步走出寝室,边走边吼:“连名带姓地叫你也不觉得绊嘴!”接着就和刚要进来还喊着“吴哲”的齐桓撞了个满怀。
      齐桓显然没听懂吴哲的话是什么意思,有些迟疑又试探地叫了一声:“哲?”
      成才哈哈大笑,险些没从床上滚下来。吴哲不知道是该给自己一个耳光还是该给齐桓一个耳光,最后还是羞愤地回身冲到成才床上扼住他脖子,勒得成才直咳嗽手中也不松劲。突然想起来,齐桓平时都叫自己“锄头”,叫名字的时候一定是有正事。
      吴哲松了手从上面跳下来,尽量忽视齐桓脸上的微红,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齐桓:“什么事?”
      “这个月有新任务,队长叫咱俩去一趟。”齐桓说完转身就走,最近只要一扯到和吴哲有关的事情就会丢人,齐桓现在有把自己或者吴哲勒死的冲动。
      成才愣愣地看着门口两人离开的方向,没回过神来。

      “下个月我们有一个新的使命。”袁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作为某集团某师的作战对手,进行全数字模拟战斗演习。”
      “全数字模拟?”吴哲对信息技术的敏感让他全身紧张起来,“不是实战?”
      “没有实战,大家刚演习完,还得修养生息呢!”袁朗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这次模拟,只有校官以上级别的人参加,就当是大家整修期间的一个小调剂吧。这次任务,吴哲作为总指挥官!”
      “那我来干什么?……”齐桓不解地问,自己上尉军衔还有一年才能期满升少校,难道要提前授衔?齐桓糊里糊涂地想。
      袁朗像看穿了齐桓的心思,微微一笑:“想什么呢齐桓?这次演习,每方的上尉都要候补,候补成员可以作为参谋,为将来做准备。你就是候补成员里的组长,回去帮我组织一下!”
      “那我的训练……”齐桓准备讨价还价。
      “照常!不光是你,所有参加任务的校官训练都照常!”袁朗做出发狠的表情来,“都说了只是个调剂,怎么娘们唧唧的还想偷懒?!”
      从队长办公室出来,齐桓的脸黑得不能再黑,吴哲笑得春光灿烂。
      能以高一阶的军衔压制齐桓,怎么想都是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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