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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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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空之中,大陆漂浮,无边无际。
大陆之中,是为仙山,高耸巍峨。
正是这一片大陆,孕育了仙山;正是这一座仙山,滋养了一方水土。仙山仙气环绕,山上尽是有仙根之人,也只有有仙根之人才能入得了仙山。
人们不知道仙山是何时出现的,就像不知道这片大陆是什么时候存在的。
但人们知道这仙山之上有两名仙帝,在他们悠长的岁月中,保护着这里不受外族侵害,带领着众生灵抵抗每万年的涂灭。仙山共有两峰十二山,除两名仙帝各占一峰外,其余十二山是十二位仙尊的清修之地。
在羽化峰的大殿外,一个女子跪在那里,一身白衣尽显清冷,乌发搭在身后,在清秀淡雅的脸上看不出已跪在这里三个日夜,唯有一丝执着在眼眸中荡漾。
“小师叔,师祖请您进殿。”一名小仙童出现在殿门口,脆生叫着女子。
女子轻轻抬眸,嘴唇微微轻抿,站直身子向殿内走去。
“师尊。”女子复跪在殿中,向着羽化仙帝施了大礼。
“姎儿,你这是何苦?”羽化仙帝目光复杂的看着殿中的女子。
“师尊,落姎自有仙根,一心向道,修为一日千里,只为早日正得大道,飞升净土。”落姎坚定的看着仙帝,“可自墨凛仙尊为我受罚,独自承受那千年轮回之苦,弟子道心不稳,心魔已生,求师尊成全。”说完,落姎深深的拜了下去。
“姎儿,你在仙山八千余年,三千年成为仙灵,五千年成为仙君,万年之内可为仙尊,为师不忍你去承受那千年雷刑。”羽化仙帝苍老的声音中充满着不舍、担心、自责,还有一丝犹豫。
“师尊,千年雷刑对于我来说会伤身,但不会使我仙根受损,徒儿不明白,您在犹豫什么?”落姎望向羽化仙帝,“墨凛仙尊贵为十二仙尊之一,为了使我早日成为仙尊,妄动禁术,受到责罚,理应如此。但是对于我,不能知恩不报,明知他会没有仙力,承受转世投胎之苦,在每一世还会困难重重。我不能,也不愿他如此。我只想每世都保他安生,即使去十年受百年雷刑,我也甘愿。”
“……”看着自己养大的徒儿,羽化仙帝只觉嘴中苦涩。落姎是他八千多年前在仙山深处发现的婴孩,取名落姎,成为他最小的入室弟子。她单一水灵根,资质极佳,仅仅八千多年就快要位列到仙尊。但就因为她是水灵根,千年雷刑对她来说,是直击根本,千年后,墨凛仙尊归位,但落姎修为只会不进反退。
“姎儿,你对墨凛是否有情?”羽化仙帝问出这话时,带着一丝期盼。
“有。”落姎点头道。“师尊,墨凛仙尊于我,亦师亦友。我惊他天资,敬他为人,更加钦佩他在万年之灾时舍己救人的胸怀。”
“罢了,你且起身。你一定要记着,墨凛他以苍生为重,这是他仙尊的使命。”羽化仙帝喃喃道,希望千年之后,你还能唤我一声师尊。随后,袖袍一甩,一个令牌和三个药瓶飞到落姎面前。“
“为师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三瓶丹药是音尧仙帝亲手炼制,你带在身边,无论是雷刑还是在那三千世界,希望能帮你度过。”随后掌风带起,落姎已落在大殿外。
“拿着令牌去往生殿吧,这千年,你,好自为之。”羽化仙帝的声音飘在四周。
落姎静静站立在那里。“师尊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羽化仙帝看着落姎走远的身影,不知自己是对是错。
“她去了?”音尧仙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出。“她对墨凛虽有情,但不是她的情劫。”
“音尧,我们这样做,对吗?”
“为了众生,做什么都是对的。”音尧仙帝答道。
“如若她不是呢?”
“羽化,这十几万年来,我们见到的还不够多吗?这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我们的仙力已经枯竭,除了墨凛,十二仙尊中哪个可以万年之中成为仙帝,我们为了众生只能这样做了。”
“但愿众生平安,但愿姎儿平安。”
此时的落姎慢慢的向往生殿走去,她并没有御剑飞行,只是想好好的感受一下仙山的气息。师尊担心的,她都明白,她也想在万年之灾来之前成为仙尊,与师尊和墨凛仙尊一起护众生平安。但是墨凛仙尊被罚千年,于公,保墨凛仙尊渡千年之劫为上;于私,就更加不能让墨凛仙尊为她受难。
往生殿前,落姎抬头看着那块匾,墨凛仙尊曾提过,往生殿中管着三千小世界的生生死死,殿主阴晴难测,不好相与,最好不要与往生殿挂上关系。
“羽化峰落姎,求见往生殿主。”落姎没有贸然推门进去,在殿外扣门。
“原来是羽化仙帝的得意门生,落姎仙君。你我同为仙山同僚,却从未相见,实乃可惜,还请大殿中一叙。”慵懒的声音从殿中传出,大殿的门缓缓张开,茉莉的香气从里面飘出,如若不是知道这里掌管着生生死死,还道是哪个仙娥的香闺。
“落姎打扰了。”
踏着青石台阶,印入眼帘的是庭院假山,花丛古树,并无什么大殿在其中。落姎站定,轻蹙眉头。
“呵呵,让落姎仙君见笑了。”亭台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衣男子,斜靠在那里,笑看着她,就好像他一直在那里。“我不喜这仙山的条条框框,更不喜那石柱穹顶的生冷大殿,这就是往生殿。落姎仙君所来何事?”
“殿主。”落姎向红衣男子行礼,“落姎此来是为了墨凛仙尊。”
“哦,为了墨凛?”殿主走近,“我已封他仙力,将他送入三千世界之中。”
落姎没有回答,将羽化仙帝给的令牌双手奉上。
“既然仙帝已经决定,我自当从命,不过…”殿主拿着令牌看着落姎,“你这是喜欢墨凛,想与他成为双修仙侣吗?”
“请殿主休要胡说,我是为了报答墨凛仙尊的恩情,自请下界。”落姎蹙眉,生硬的答道。
“哦?不喜欢就好办了。”殿主挑起落姎的一束发,“毕竟,朋友妻,不可欺。”
落姎退后数步,全身仙力环绕。冷声道,“殿主请自重。”
“呵,这样的不近人情。”殿主坐回了亭台中,“既然你来求我了,我给你个选择,你是想先下界陪他十年,还是先去受百年雷刑?”
“我去受刑,无功不受禄。”落姎并没有放松周身的仙力。
“啧啧,还真是规矩的可怕。那就自己去刑山吧,既然这么守规矩,我也不怕你投机取巧。”殿主起身渐渐消失在亭中,只留下飘散在空中的声音,“百年之后,我在这里等你。”
落姎卸下仙力,看着殿主消失之处,心下暗想,这个殿主周身仙力明明是仙尊,但为何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错觉,仙尊说的对,这样的人,少来往为上。
落姎回到洞府,撕开虚空,将东西一一放入其中。这千年她是不会再回来了,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要陪着墨凛仙尊走下去。换上一身红衣,落姎御剑前往刑山,她怕百年后从里面出来浑身是血的样子让师尊和师兄们难过,让看不上自己的人笑话,还不如一身红衣,掩去血腥,留点安慰。
守卫们将落姎绑在石柱上,似是有些不忍,对她说道,“仙君,此石柱会根据受刑者的仙力来调节雷力,但待到百年之时,会同下百道天雷,仙君,仙君你受不住,可以喊出来,我们是听不到的,百年一到,绳索自会松动,望仙君,望仙君…”
“谢谢,我受的住。”
守卫们退出刑区后,就听到滚滚天雷酝酿的声音。
落姎被绑到石柱时就感觉到周身仙力运转缓慢,当第一道雷劈向石柱时,她闷哼出声,浑身僵硬,眉头紧蹙。右臂的肌肤已经裂开,血顺着手指滴下,落在柱边,溅起点点梅花。她缓缓将仙力运行一周天,鲜血不再滴落时,第二道天雷又砸向了她。就这样,天雷好像知道她何时能够运行一周天一样,只要仙力再次回到丹田,必定有一道天雷,撕裂她的肌肤,让她周身是血。
起初,落姎背诵仙法,试图转移那剧烈的疼痛,开始的几年,她是靠着这样度过的。当背诵仙法不再起作用的时候,她去回想八千多年来的点点滴滴,想到师尊,想到师兄,想到几个顽皮的小仙童,甚至想到那毛手毛脚的殿主。但想的最多的,还是墨凛仙尊。
她回忆起自己还是仙娥时,远远看到墨凛仙尊讲授仙法时的样子。
回忆起自己终于成为仙灵时,墨凛仙尊带着礼物来祝贺她时。
回忆起成为仙卿后,第一次同墨凛仙尊御剑飞行时的场景。
回忆起成为仙君后,墨凛仙尊与她讲授仙法、与她棋盘对弈、与她把酒言欢、与她诉说梦想。
回忆起墨凛仙尊为她施禁术,被师尊和音尧仙帝怒斥受罚时的场景。
落姎就靠着这些记忆,一天天、一年年,承受着天雷的灌体。体内的仙力逐渐减少,运行一周天的时间也在慢慢变长,虽然天雷的次数少了,但身体的痛苦更甚。石柱下的青砖已经成了红褐色。她就这样想着、等着,直到最后百道天雷同时下落,痛苦的嘶喊出声。
绳索从身体自动脱落,落姎顺着石柱滑落在地,她用最后一丝丝仙力,打来虚空拿出师尊给的丹药,颤抖着含入口中。精纯的药力渗透到身体各处,终让落姎清醒了些,她不愿耽误一分一秒,扶着石柱爬起来,蹒跚着走出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