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羽毛笔 ...
-
“据说，天使的羽毛是对伴侣最好的爱语。”
*
我像触电一样扔掉手中的灯，不顾哈珀斯在我身后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发了疯似的奔跑，穿过拥挤的人群，将一切都远远地丢在后面。
我跌跌撞撞跑出歌利亚城，将身后的黑夜远远抛开，在无人的地方张开翅膀飞向天际，拥抱明亮的天空和洁白的云。
我穿过云层，任丰沛的水汽打湿我的衣衫，将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身后的云层被破开一个大洞，我忽然觉得有些畅快。
不知何时我听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响动。有流光从我身边奔跑而过，留下点点细微的痕迹，渐渐消失在空气中，我尝试着伸出手去接住那些细微的光尘，却又瞬间僵硬了身体。
有人在说话。
“路西。”甜甜的稚嫩童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光鸟。”低沉的嗓音被刻意放柔，带着小心翼翼的味道。
“光鸟？那是什么？”孩童的疑惑引来了路西菲尔低沉的笑声，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昨天的课是不是又睡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加百列说要劳逸结合嘛~”
我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我知道我又陷入了幻境里。
“光鸟是那些逝去的天使的灵魂碎片，会凝聚成一只只鸟儿的模样，守护着天界。”
“那以后路西也会变成光鸟吗？”
“会的，我亲爱的小殿下，路西会变成光鸟一直守护着你……”
我呆呆地听着“幻境”中细微的响动，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猛地颤抖了下身体。原本围绕在我身边嬉戏的光鸟瞬间消失了踪影，我慢慢转过头，对上了哈珀斯担忧的脸。
“乌西雅，你……”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
我尽量维持着正常的姿态进行生活，可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幻境愈演愈烈，像是致命的罂粟让我无法移开视线，偶尔我竟然会盯着那些幻象出神。
比如说现在。
“路西，这些礼仪好难哦。”银发的孩童似乎长大了些，他的面前摆着精致的餐具，嘟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对着餐盘里卖相已经不佳但仍能看出美味的食物唉声叹气。
我瞥了一眼我面前那块看起来不再那么好吃的小蛋糕，顶上的草莓已经有些歪斜。
“殿下，这是必修课。”路西菲尔动作优雅的切割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口中细细咀嚼，微垂的眼眸为他添上了一分优雅与沉秘。但是我的目光完全放在那块诱人的牛排上，清晰的纹理，深色的酱汁，色彩鲜明的精致配菜，虽然闻不到任何气味，但是我的嘴唇已经开始包不住分泌的口水。
“我知道。”银色头发的孩子撑着脸，肉肉的脸颊被挤出一个忧郁的形状并把面前乱七八糟的餐盘扫到一边。我吞了下口水。
“路西，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已经吃的撑到了。”我这才看到孩子拥有一双与头发颜色一般无二的银色眸子，此时他扁着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含着水光的眸子忽闪忽闪，看起来令人怜爱。
我狠狠地插下蛋糕上的草莓塞进嘴巴里。
“乌西雅！”
我猛地一惊，手中银质的叉子险些摔到地上，教导礼仪的座天使柯西加怒气冲冲的等着我，好看的脸上染上一抹薄红：“你在做什么？”
刚才的幻象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有口难言只得躬身致歉，导师的脸色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但我仍旧被罚留下打扫教室。
我能感受到其他天使嘲弄的眼神和自以为小声的窃窃私语。
柯西加导师轻咳了声。
放学后我自己一人默默打扫教室，地面上有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天使故意丢下的垃圾，但我并不是很在意，过来找我一起回去的纳纳尔反而气的涨红了脸要去和他们理论。
自从晋升大天使失败，我对这样的结果就有一定的准备了。
“回来，纳纳尔。”我板起脸。
“可是他们……”他皱着眉头，连那颗鼻尖的小痣都散发着纠结的味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轻轻摇头，“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吗？”
今天只有一节礼仪课，轻松的很。埃利斯亚尔和哈珀斯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他们下午有剑术课，而纳纳尔……
我瞥了他一眼，他的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忽的回头，我极快的转过头去避免和他对视。这家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了逃课。
他拉着我神神秘秘出了校门，此时正是中午午休时间，也有很多天使走动，而他这副样子更像是做贼一般，我不止一次看到周围的天使向我们投来怀疑的目光。
“正常一点，纳纳尔。”我小声说。
&&&&
耶路撒冷城是金星天的核心城市，此时街道上人头攒动，看起来十分热闹。一些年纪尚小的，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天使们挎着一篮一篮的鲜花四处售卖。
“纳纳尔，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有些好奇。
他颇为神秘地朝我眨了眨眼睛，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我不要做声，转身拉着我进了一家店铺。
……
我板着脸，挎着一篮娇翠欲滴的鲜花看着纳纳尔上蹿下跳推销他手中的花束，
我：……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篮子。里面盛着的是洁白的百合花。
似乎在记忆中有个人也非常喜欢百合。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也？
“那个，百合花多少钱一朵呢？”旁人的询问恰到好处的将我拉出自己的思绪，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只拥有可爱娃娃脸的天使，白皙的皮肤上染着淡淡的红，但是如果不看他比我高上半个头的身高的话确实是一只很可爱的天使。
“一个兰塔。”
“那么，我……”
我的眼前闪过一抹白影，一片羽毛恰好落在我的眼睫上，让我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这篮百合已经被我买下了哦。”
我惊讶地抬头：“安塞尔大人？”
安塞尔噙着一抹淡笑，抬手按住我的肩膀往我身边靠了靠，我不由得抬头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一个形状优美的下颚。
那名天使微微低下头露出红透了的耳根：“大，大人，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
您的人？
我皱了皱眉头，转头却看到纳纳尔在原地抓耳挠腮，看到我看向他眼睛一亮，又是比划又是嘴里滴里嘟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安塞尔大人，我的同伴喊我过去。”实在是解读不了他语言的含义，我转头向安塞尔告别，一转头却看到纳纳尔一脸如丧考妣的生无可恋。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走到他眼前问道。
纳纳尔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不自在：“没什么……你与那位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啊，是说安塞尔吗？”我想了想：“是在‘摇篮’的树林。”
纳纳尔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我欲再次询问，他却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了，只是要拉着我回去。
在我没看到的地方，纳纳尔望着我的背影偷偷叹了口气。
&&&&
他们很奇怪。
我坐在自己床上，窗外的云层层叠叠，在金色的夕阳下透出厚重的烟蓝色，透析出温暖的橙红，几只晚归的飞鸟掠过天空，翅膀掀起淡淡的云线。
门上忽然传来三声间隔一致，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能把敲门做到如此精准的分毫不差，也只有埃利斯亚尔了。
“是埃利斯亚尔吗，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他那张略带疑惑的脸：“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似乎是我的笑而不语让他局促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唇，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眼睛不自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乌西雅，我……”
我看了看看埃利斯亚尔紧紧贴着门的动作，又对比了下门和我的床之间的距离，在权衡了下到底是他过来还是我过去之后开口：“埃利斯亚尔，你过来些。”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他的那根神经，我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上“腾”地升起一抹红晕，在金色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纯情。
纯情？我甩了甩自己的头，将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
我看着埃利斯亚尔龟速向我移动了两步。
“……”
我深吸一口气：“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的脸更红了。
在看到即使他经过移动后距离我依然很远的距离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我的床。
“你们在搞些什么？”我拉过他的手想将他带到我床边，他却猛地甩开我的手背到身后。
此时我才发现他一直背着手，像是拿着什么东西。
“埃利斯亚尔，你手上拿着什么？”我有些好奇。
他猛地抬头，脸几乎要涨成一只红番茄。我从没见过一向冷淡的埃利斯亚尔露出这样的表情，新奇之下更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是给我的吗？”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夺他手中的东西。埃利斯亚尔不愧是被教官夸赞的天才少年，我们俩在狭小的空间内连续过了好几招，直到他反应慢了一拍露出了一个极小的破绽我才成功把东西拿到了手。
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盒子，用上好的歌斐木制成，呈现好看的琥珀色。即使是大天使，月奉也不多，料想到这盒子绝对花了他不少钱。这么珍贵的盒子里盛着什么东西呢？
我抬头看了一眼埃利斯亚尔，他低垂着头，略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脸。我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盛着一根长长的羽毛，竟是一只漂亮的羽毛笔。
“这是给我的吗？”我有些惊喜。
埃利斯亚尔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乌西雅，你，你愿意……”
我看着他透着不正常红晕的脸和忽闪忽闪但就是不肯看我的眼神，电光火石间一个诡异的想法浮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羽毛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