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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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上班，林诺走进老板的办公室就问：“你和雷总很熟吧？”
Gary从电脑前抬头，问：“怎么了？”
“是这样，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谢谢他，你知道他喜欢什么？”
他喜欢什么？喜欢你呀！Gary不由在心里说。他再打量了林诺一眼，颇玩味地问：“是不是他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
“你什么意思？”林诺戒备地看着他，又问，“他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吗？”
“你跟他以前不是交往过？难道一点都不了解他？”
林诺一怔，才说：“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喜欢什么。”
“倒也是，”他想了想，说道，“他最喜欢工作，喜欢赚钱。”
“就没别的爱好了？”
“唔……另外嘛，喜欢喝酒，哦对了，你请他吃饭吧，他喜欢吃法国菜！还有啊，最近他妈妈身体不好，你正好在吃饭的时候安慰安慰他。”
兄弟啊，别说我没帮你。法国菜一吃三四个小时，再喝个一两瓶酒。雷云的酒量绝对没问题，到时……他看了眼正低头思量的林诺，你们就去互相安慰互相取暖吧，到时想怎么样都行！
“嗯，这个提议不错，谢谢！”林诺很快就出去了。
回到座位后，她先给雷云发了条短信：“我打算来还人情了。”
没过两分钟，他的电话就来了。他在那端笑着说：“真是守信用。”
“虽说是回请你，但我还是要问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今天还真的不行，晚上六点多要跟百货的人开会，不如……明天吧，你可以吗？”
“好啊，那就明天。”
等到了第二天，雷云发现他竟一整天都盼着晚上与林诺的见面，这种感觉，象是第一次与女孩子约会，既兴奋又期待，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可是这一天对他来说，竟过得如此漫长。虽然也一直忙碌着，开会、到楼下的商场视察工作，和经理们吃午饭，时间还是过得太慢了，他迫不及待地等着暮色的降临，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这天傍晚，林诺再次走出酒店的员工入口，就见雷云站在那里打电话。他穿着黑色的BURBERRY风衣，侧着身，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聆听对方讲话，嘴边有着淡淡笑容，高大俊挺的侧面令走过的女员工悄然回头。
一见她来，他很快结束了电话，然后走到她面前，眼里有着浓浓的笑意，问道：“打算请我吃什么？”
“去La Maison Rough好吗？”
“好啊。”他根本无所谓去哪里，只要能跟她一起。
那家餐厅离酒店不远，步行十分钟。两人并肩走去，路上不时有酒店的员工走过，纷纷打量着他们。林诺悄悄看了雷云一眼，只见他眼色平常，心想这下估计更要传他们关系暧昧了。
到餐厅落坐后，两人分别翻开菜单看了起来。
“我记得这里的鹅肝酱好象做得不错。”雷云说道。
“是啊！”林诺立刻惊喜地点点头，“上次尝过以后一直让我念念不忘！”
他抬起头望着她的样子笑了。
很快点好餐，这才发现他们居然都点了一样的菜。
“喝点酒好吗？”林诺问道。本想送他酒，但她也不算太懂酒，就想不如来这里叫他选。
“好啊，红酒？”他问，心想她应该喜欢喝红酒。
“我都无所谓。”
“还是红酒吧，其他酒我怕你会醉。”他笑了笑，叫人开了一瓶很有年份的红酒。
“我的酒量是不太好，就算红酒最多也只能喝两杯。”林诺诚实地说道。
雷云其实记得她以前不太会喝酒，心底希望这点到现在还没变，如今听她这么说，有些高兴，就说：“我等一下也要开车，喝不完就先存着吧，下次来再喝。”
下次？下次还是她跟他？她心里怔怔地想。
一瞥眼，看到离他们不远的一桌坐着一对相当年轻的情侣，两人象是第一次来这里。那男生低头仔细研究从左到右的所有餐具，神情紧张又认真，惹得对面的女孩偷偷地笑。
见他们这样，林诺不由想起上次跟周毅群一起去另一家法国餐厅吃饭的情景。
“在想什么？”雷云的声音传来，他拒绝了侍者的服务，亲自帮两人倒了酒。
林诺回神，说道：“没什么。”
见他倒好了酒，她马上拿起酒杯对他说：“我爸的事，听说你帮了大忙，真的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雷云轻描淡写地说。
“怎么会呢？”
他没应，两只酒杯轻碰的时候，只是笑着望住她：“心情好点了？那祝你永远保持好心情！”
林诺怔怔望着他嘴边的笑容，又看看那互碰的酒杯。
此情此景，恍如昨日。她象是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英俊迷人的男人，曾在多年前与她深深相爱过。
“怎么了？”他问。
“没，没什么。”她对他笑了笑，心里突然就升起了淡淡的惆怅。
“我发现，每次和我吃饭，你总是心事重重。”他笑着感叹，有些无奈和落寞。想起之前的每一次，总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这次，他以为她能放松心情地与他用餐，哪知她仍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是啊，”林诺有些歉疚地看着他，心想无论以前跟他如何，而今他救了她父亲是事实，就说：“我是真的想好好谢谢你，”她一顿，又释怀地笑了，“我想，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
换做周毅群，她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但雷云，她愿意把他视为真正的朋友。
只是朋友啊。雷云的心里涌起淡淡的失望，但面上还是笑了笑，问：“那以后我们可以偶尔象这样一起吃个饭吗？”
“嗯，”她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有空的话。”
他心里因她的这句话，又突然雀跃起来。
“对了，蓝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她身体明显变差了，但精神还不错。”他没有再多说，神色却明显黯淡下来。
“我很想安慰你，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轻声说道。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林诺则想，也许改天应该去看看她。
La Maison Rough的法国菜做得极正宗，每一道菜都出自厨师的精心制作，但上菜速度也极慢。一开始，林诺虽也与他谈笑，心里多少有些拘谨。不可否认，雷云非常懂得控制场面，他会巧妙地引一些轻松的话题让她接，彼此之间绝不冷场。聊着聊着，她也渐渐放松下来。
然后她发现，即使不是恋人的关系，她和雷云居然也能相谈甚欢。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家境相似、成长背景也相似，周围共同认识的人又很多，他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竟然一致。说起她的小舅，她说他家的装修很俗气很显摆，雷云只是笑没发表意见，但她知道他其实是认同的。
后来又说到雷杰，她笑说那个人是典型的凯子，雷云抚头叹息：“我已经不知道说他什么好，经常开着我的车出去招摇撞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干得呢。”
她这才知道，雷杰常借雷云的那辆兰博基尼去追明星，因为他自己的帐户早就被雷家的人给控制了，不再拨更多的钱让他买车，在他陆续买了七辆名车送给一个女明星后。
“你平时不是都开那辆车吗？”她问。
“现在开得少，要用也只是上班时，其他时候决不会开。”
“为什么？”
“我不喜欢那种招摇的车，但没办法，我一回国他们就把它塞给我，硬说这才符合我的身份。”他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原来国内时兴搞这一套，那时我才发现，我连自己选择一辆车的权利都没有。”
听着他语气中淡淡的无奈，林诺突然发觉，雷云有些方面也并没变。
他们又聊起工作中的人与事。
“上次见到王祺，听说这几年她都跟你一起工作？”
“是啊。”
“那你们……”说到这里，她停住了。
“为什么不交往？”他帮她说下去，笑着说，“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我。”
“那为什么呢？”她不由问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眼神灼灼地看向她。
她诚然道：“我觉得王祺很不错。”
跟王祺在工作中间接打过交道，感觉得出王祺的强势干练。这么出色的一个女人，比她优秀，比她漂亮，比她能干，也比她果敢，没道理吸引不了他。想到这里，林诺在心里叹气，如今的她也真是一点自信都没有。她的自信心，已经被周毅群给打散了。
雷云则凝视着正低头用餐的林诺。现在其实是个很好的表白的机会。
想起多年前，他曾站在她面前那样轻松地告白，可此时，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近亲情怯吗？他不知道。最近一周他都在北京，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去做工作，才让林诺的父亲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爱一个人爱得越深，为她想得越多做得越多，所有的甜言蜜语反而显得苍白了。因为无论是一句 “我喜欢你”，还是“我爱你”，都远远不足以表达他对她的感情。
能说出口的话，也必定是带了点冲动和鲁莽。感情放得越深，越让人患得患失，再也无法冲动行事。他终于理解了当年林诺对他的感情，为什么他随便的一句话便能轻易勾动她的情绪，是因为爱，爱得多了便失去了内心的平衡，而彼时的他无法回报她同等的爱。
如今，他们两的位置正好颠倒。他变得小心翼翼，即使此时可以对她表白，他也什么都不会说，就怕说了，破坏了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她的心，已经被一层层厚重的保护膜包裹起来，要再打开已经不那么容易。所以他想，就这么守着她吧，让她不再受到伤害，让她一直开心下去。
于是他说：“她是很好，但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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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雷云回到家，发现雷伯涛和蓝若昕竟都坐在客厅里。
“爸，妈，你们都在啊。”
雷伯涛正在看晚间新闻，而蓝若昕的手里则拿着一本相册，雷云瞥了眼，发现里面竟是他们全家少得可怜的几张合照。
“我听说你上周去北京了？”雷伯涛见他进来，神情严肃地问道。
雷云一怔，没说话。
“你倒是越来越能干了！”雷伯涛眯起眼打量着他，“回国不到两年，国内的这一套学得可真快！可是你胆子太大了！敢拿那么大一笔钱出来买通上面的那些人，你可知道那桩案子不是小事，万一出事了你会怎么样？！”
“不会出事！我做之前当然衡量过。”他淡淡地说。
“哼！是为了林诺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你为她还真是用心良苦！”
雷云沉默地低下头。
雷伯涛又说道：“你小时候，你外公说你很聪明，我们听从了他的建议，让你接受精英式教育，即使后来回国了也一样用心栽培你，可你现在回报了我们什么？！为个女人买这买那，你这些行为与雷明雷杰他们有什么不同？！”
“我以为在女人这方面，你是最没资格教训他的。”蓝若昕突然插了一句。
“你！”雷伯涛气愤地看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实话，”她平静地说，“不过雷云，我对你也很失望，虽然我自认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没资格来教训你。”
“妈，对不起！”他低声说道。
“这句对不起，留着对你外公去说吧，他下个月底就回来了。”她冷淡地说。
“我告诉你，”雷伯涛走到他面前， “这事既然你是拿自己投资帐户上的钱也就算了，林家对我们家的恩情也算还了，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又为那个林诺做了什么事！否则，你看我会不会对付她！”
“爸！”
“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既然有时间为个女人挖空心思，不如做点正经事，把那个百亿融资的项目去谈下来！反正北京那边的人脉你也有了。”
“你不是准备自己去谈吗？为什么要他去？”蓝若昕问道。
“他现在反正有时间！我再说一遍，不准再为那个林诺做任何事！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把命都赔给她！”
雷云叹口气：“我会去谈那个项目。”
“我应该见一见林诺。”蓝若昕突然说。
他惊讶地问：“妈，为什么？”
“怎么，不能见吗？怕我吃了她？”
“不是，”他皱眉，“现在……不是时候。”
“我怕我的时间有限。”最近，她的精神日渐变差，这是大家都看到的情况。雷伯涛起初始终不信，让她再进医院做了检查，却发现癌细胞进一步扩散。
“既然有朝一日要成为一家人，让我见见也是应该的。”她的话终于引得雷云侧目。
“你对大家隐瞒这笔钱的数目，不就是考虑到有朝一日林诺嫁进来，怕她难做人吗？”她又犀利地问道。
“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林诺进我们家门的！”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当初你跟我结婚的时候，征得我爸妈的同意了吗？”
这一句话又堵得雷伯涛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先上去，我有话跟儿子说。”
“为什么我就不能在场？蓝若昕，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也会偏袒你儿子！你这样搞得他还以为自己多有理做了多对的事情！”
她缓缓笑了：“我没有偏袒他。不过就女人这件事来说，你是最没资格批评他的。他的私生活比你干净许多，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他？是了，你没为哪个女人花过这么多心思下过这么多血本，那是因为你更薄情更自私。”
“你！”他气得脸色涨红。
“你不走是吧，那我跟他到书房去说。”
没等蓝若昕起身，雷伯涛生气地瞪了雷云一眼转身就走进了吃饭的餐厅。
“好了，现在说吧。”她看着雷云说道。
“说什么？”
“你想清楚了？非她不可？”
他叹息，却默认了。
“都是天意啊。”她喃喃地说。
“妈，现在见她真的不是时候。”他又说道。
“那就过一阵吧，也许会有机会。”她思量道。
“妈，你对爸其实是有感情的。你不想离婚，是因为对他还有感情。”他用的是肯定句。
蓝若昕没答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想这么回来，然后到最后也不告诉他吗？”雷云忍不住问道。
当初父亲让她恨他，而他最终也等得失望了，多年来往外寻找温暖，却不知恨的另一面早就转变成爱，他让她恨也让她更寂寞。
这些年过去，雷云终于发现母亲始终孑然一身，当年对顾永生恐怕也是愧疚多于爱情，顾对她越真心，她越内疚，于是将他视为最好的知己，当他走时她痛不欲生，却无关爱情。
这么多年来，最让她牵挂的人还是他的父亲，所以她用漠然来掩饰失望和伤心，用冷淡来拒绝对他的关心，但抑郁的心情让她最终也要提早离开。
当雷云发现这一切的真相时，就决定放下一切来成全林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雷云知道，雷伯涛并没走远，他说这番话也是为了让他听见。
“你不该说出来，”蓝若昕的眼里终于有了真实的情绪，是更多的无奈和苦涩，“我都是要走的人，还说这些做什么？”
她到最后都不愿让他知道，是怕他难过吧，不知道还只是遗憾，知道了反而会心痛后悔一辈子。
“他有权利知道，也应当弥补你。”
他说完就站起身，将这里让给他们。
爱与被爱，从来就是难解的一道题。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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