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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寂寞的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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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我,赵辉夜姬,又穿越了。
睡觉人的事儿能叫穿越吗?
诶,不负穷小子之名,这回长在了山沟沟里,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看周围人那副打扮,大概是建国前后吧。好歹这次有了个童养媳给我做媳妇儿,没想到她身子弱,空有一副花容月貌,早早就去了。红颜薄命说的难道就是这?
出大山要“溜索”,还溜不完,山高路远的,没听说过谁出过大山,我是个务实的人,早早歇了出大山的念头。
爹娘留了一亩三分地给我,自己不知道去哪里轮回去了。我虽然瘦,但力气出奇的大,早上去田里种地,那雾叫一个大,太阳都出来了还不散,害得我一开始老是摔跟头,掉泥坑里,幸好衣服薄,好洗,不然天天干活真累死个人啊。
山里生活真苦啊,天天要担心收成不好,要饿了肚子,饿多了,指不定哪天就没命了。冬天没衣服穿,也冷死个人,天灾人祸数都数不清,我真恨不得朝苍天竖个中指:“亲娘啊,咋就我这么惨呢!”
还好我机智过人,靠着劳动和那点小聪明整出了点名堂,现在整座山,就我家最富。
名副其实的占-山-为-王。
难道我贫穷的命运就要就此逆转了么?!
略激动啊。
不过我还是图样图森破,图样图森破啊~
那年我二十七八这个年纪吧,老大不小的了,加上人帅有钱(主要参照系选的好),来我家的媒婆把那烂的不能再烂的门槛踏破了。
我在屋里的椅子上靠的舒舒服服的,嘴里叼个烟斗,再吐个烟圈,潇洒的自己都笑了出来。
漫不经心的在簿子上圈了个姑娘名,定了就是她当我媳妇儿了。
我没怎么乐,媒婆乐的咯咯直笑,花蝴蝶一样飞了出去,估计给那姑娘家报喜呢。
怎么办呢?等娶呗。
往后过安生日子,也算有了个盼头。
怎么能想到呢?当晚就发了山洪。
我的屋全被泥冲散了,田里快收获的庄稼全被冲走了,搞的小玩意儿早八百年埋土里了。我在泥里奋力挣扎,侥幸逃过一劫。
可那姑娘全家全没了,估摸着凶多吉少。
逢此灾厄,真是流年不幸啊!
不过什么能将我打败呢?
除却死亡……
不,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打败。
我其实已经想到出大山的办法了,不过我就不相信,我就不相信自己跟这山比会败下阵来。
我硬是留在了这里,打坝建库,修梯田啥玩意儿的全整上了,又搞了个学堂什么的,凭我十四年的受教育史,那算数语文英语不是小菜一碟?天气,自然灾害什么的那套规律在实践中被我记起,写下来教给了村里人……这一切,都使我名声大振,威望那是响震了十里八山。
彼时我已知天命之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说来巧妙啊,当年那姑娘又回来了,四十多了还风韵犹存,勾引起了我,我也没多想,确实想要个人陪,自古美女配英雄嘛。
我这么个大英雄,哪个美女不爱呢?
昨个听说李奶奶家孙子皮上生了疹子,都说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前世也不是学医的,李奶奶盲目迷信我这权威啊,把她大孙子带给我看,我又像当年一样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嘴里叼个烟斗,吐了个烟圈,招呼那小孩过来。
“给伯伯看看。”李奶奶点点小孩后背。
小孩怯生生的缩着脖子,我伸长了脖子,把眼睛往他衣领里一探,嘴里说:“没什么毛病。”李奶奶听了我这话,彻底放下心来。
“多谢村长啊,赶明个儿来我家吃晚饭呗?”李奶奶凑了上来。
我摆了摆手,含糊应了几句,摆明了不想去。
李奶奶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倒是更盛了,衬的她那张老脸越发像菊花了,难看的紧。
我知道她也就客气客气,她家里穷着呢,怎么供得起我这一顿呢?
话说人呐,还真逃不过某些命运,这“穷小子”躲不过去,但岁数大了,“小”字自然离了我,没成“穷老子”,年轻的时候被人看不起,那是命,别认命,往后那段好日子,才真的是人生哦。
我惬意的笑了起来。
职场情场都得意,谁能比我更快活?
现在那姑娘住在我隔壁,准备三天后嫁给我了。
想到她的脸,我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期待起来。
头顶的电风扇吱呀呀的转,我闭上眼睛,感受阵阵凉风。
好惬意啊,好惬意。凉风吹的我整个人昏昏欲睡。
直到一阵喧闹和崩溃的大叫把我吵的睁开眼睛。
怎么了?
我打了个呵欠,朝门外走去。
抬头远望,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的正好,红艳艳的一片。我弯腰摘了一朵,往头上轻轻一放,结果它又掉了下来,我用手接住它。
我抬头向远处望去,看到火光冲上了天空,那瑰丽的颜色啊,让这辈子见惯了清晨迷雾的我为之着迷。
“杀人啊!救命啊!”
救什么命?这人怎么了?
“就是你这娘们带的病,害得我爸……”
什么病?
“现在说这有什么用!瘟疫已经蔓延了整座山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瘟疫?!
“呜~妈,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
为什么会死……
“烧吧,烧吧!火神保佑我们祛病除灾!我们马上就得救了!”
这个疯子在鬼喊什么?
我无神的双目注视着远处的火光,耳畔似乎有疾病惨痛的呼号。
那真的是疾病的呼号吗?分明是人的嚎叫!
一把火,把整座山烧的片甲不留,只有我手上那朵开到极致的杜鹃花得以幸存。
大火过后又是大雨,没了植被的覆盖,滚滚山洪似从天上倾倒而出,遮天蔽日的样子像鬼门大开,正招呼我去呢。
我可不去,我还有大把的光阴要过呢。
浑浊泥泞的水塘隐约映出我苍老的脸,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似乎一夜之间就褪去了,这张脸,比李奶奶还不如啊。眉梢间的惊恐和怯弱更是前所未见,我不禁抚上眉梢,做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还不如“穷小子”呢。
远山的风呼呼的吹啊,吹来漫天的黄沙,覆盖从前的一切,在最后一粒沙落地前,我又回想起了那姑娘的脸。
真是个顶顶标志的大美女啊。那年她被山洪带到了可怕的地方,那里的男人太多了,而她只有一个,眉梢间全是惊恐和怯弱,可那能逃避什么呢?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出生了,他们只有一个妈妈,却有好多个爸爸。
她仿佛生来便美艳绝伦,无论怎样的折磨,都留不下太久的伤痕,永远都要向着未来微笑的身体,和残破的心灵。
她的面容开始消散了,所有黄沙都落了下来了。
其实我想和她说:“你嫁给我吧。”
以后那些孩子,只有一个爸爸。
杜鹃花开始凋谢了。
为什么被摘下的杜鹃花还会凋谢呢?
还好……还好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啊。
早上,我被闹钟准时叫醒。
想到梦境的最后那一段,我觉得有点淡淡的忧桑。没想到我潜意识里很乐意给人接盘吗?
我发了会儿呆,最近躺在床上的时间也太多了吧。接下来的考试如果不全力以赴的话,第一名的位置可是很难保住的,到时候奖学金没了,我又要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