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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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
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大课间坐在教室里的我，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
今年的秋冬来得太早。近日降了温，连雪子也零星地飘过几日。或许再过几天，滴水也能成冰了。
曾占据了走廊的八卦小分队也转移了阵地，缩在教室里嬉笑谩骂着。他们聊着美妆美甲，明星绯闻，或者是身边的鸡毛蒜皮。可惜，都不是我所感兴趣的。
我是喜欢热闹的。我用手掩着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可他们真的太嘈杂了。他们说得那么生动，笑容长在脸上，时不时提高的分贝，让我好像在乘坐游乐园里的过山车，惊魂不定，实在是不适合我这种精神衰弱患者。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明明已经接近正午，可外面好像蒙了一层纱，还是灰蒙蒙的。冬季的阳光是柔和的，但被它照耀着的一切事物，都好像钻进了相片里 ，失了真。
好像假的，却是真的。
我倚着冰冷的墙，半抬起眼凝视着窗外，拿起桌上的铅笔，随意地在草稿纸上勾画着。
“喂，喂，听说了吗？最近市里出了些大事儿 ……”
“啊，是那个有人失踪的都市传说吗？听说只是编出来的故事而已……”
“哐——”有人大力推开了门，夹杂着些许怒气，巨大的声响吓得我一抖，笔下的线条歪七扭八。这一声，像戏终的锣鸣，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吵什么吵?”班主任紧皱着眉头，携夹着寒气，气势汹汹地走进教室。教室里集聚的同学作鸟兽散，低着头慌慌张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寒气太甚，像一把尖刀，直侵入室内，坐在边角的我也忍不住紧了紧校服。
门又被关上了。
“刚刚接到临时通知，下午有一场科技大举行的数学考试，我们班有一个名额，有谁想去的话，请举手。”
有谁想去？我冷哼了一声，看着本子上扭曲的人物像，呵了一口热气在冻得发紫的手上 。科技大并不是什么好大学，举行的考试质量也让人难以恭维，更何况我们班这种孤狼型卷心菜，有谁愿意去?
讲台下窃窃私语不断，冷凝的氛围被打破了，热闹又有了预兆，可是没有一个人举手示意。
我半趴在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班主任的表情。他的眉皱的更深了，那深沉的痕迹似乎早已刻在他的脸上了。他那样的凶，可我并不怕他 。
“安静，别叽叽喳喳的，有愿意去的就举手 。”
第二遍。
我打了个哈欠。环顾着四周，观察着周边人的表情。手上的笔一点一点的，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没有人在看我。
没有人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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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我们班根本就不会有人去。
我早就知道的。
这次没有领队老师，我随着一同去考试的同学，坐上了学校安排的大巴车。我的邻座是一个女孩，我并不认识她，只是在学校里有过几面之缘。我熟稔地向她微笑致意，便带上耳机，隔绝了她的问候。我不想和她聊天。
窗外桂树的虬枝上，还带着些绿意，在北风中默默萧瑟着。
我们学校是一所寄宿制的高中，位置偏近郊外，一周只回去一次，去往接近市中心的科技大需要坐半小时的车。今天周五，是放学日，考完下午的考试，大概就是各回各家了。即便我在这里待了三年，思念还是常驻心头，今天这种情感更甚了。
邻座见我不理她，也只是默默地去做自己的事。我点开手机里午休时才下载好的论坛软件，想找到一些新的消息，迎面便是一个高赞热贴。
《都市怪谈·安洛市神秘失踪案》
看见熟悉的地名，我顿了顿，随即点进去，看到了高赞回复 。
“其实早在前些年，就有关于安洛市失踪案的新闻和帖子。当年监控还没有全方位覆盖，大部分人都认为只是个普通的失踪案，可能是当时有拐卖团伙流窜到了安洛市。可是后来有一段监控视频的流露，实在是让人大为震撼。”
“那是安洛市失踪案中，其中的一个失踪者在失踪时被拍下的监控视频，在视频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名失踪者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之后在某些技术人员将视频放慢数倍后，忽然发现在那名失踪者失踪前，他的旁边突然出现一个扭曲的类人像。层主也是看到这个视频，才相信这世上有怪力乱神的东西。”
“有人将这一切发布到网上，可之后贴子和视频全被惨遭封禁，之后不了了之。而安洛市的神秘失踪案之后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了。这一次安洛市又出现了神秘失踪案，很难不让层主想到几年前的事情。可事件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还要看官方的回复，这个帖子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没必要太当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笑话，看看便是了。之后层主也会发相关视频的截图给同好看看。无关人员，速速退散。”
我没能刹住车，还是看见了那张截图。哪怕我早做了心理准备，依旧打了个寒颤，快速地锁了屏幕。我一只手搭在眼睛上，闭上眼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没有再看手机了。
几十分钟的时间并不长，连听的音乐曲数都没法凑个整，科技大便到了。等我们都下了车，大巴车便径直驶向我们来时的方向。
怎么那样的急。
我随着人群拾阶而上，欢声笑语与我格格不入。科技大校门前的台阶实在雄阔，可惜一点都不人性化。
实在是奇怪。今天是周五，可除了考生，我好像没有看见本校的学生。公告栏上只标注了考试的地点与楼层，却没有标注考生的考场与座位。
我提了提围巾，让它遮住了我的下半张脸，斜挎着包，懒散地向考试的楼层走去。这场考试没有那么重要，我也并不想考试。
不，换一种说法，我并不是来考试的。
周边的人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兴奋感，那是我无法理解的。他们兴奋地在考场里穿梭，寻找着自己的试卷，就好像这不是一场考试，而是一次寻宝之旅。我冷眼旁观着。
“嗨，你也不想考试吗?”大巴车上邻座的那个女孩儿突然冒出头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地对我说。
我摘下了耳机，将它卷起，收回了包里。我扬起了微笑，向女孩点了点头。
“啊，你真是沉默寡言啊！我也不想，可是老师指名让我来，逃都逃不掉，真烦人！不过这次考试真奇怪，没有座位表，没有巡考员，连监考老师都没有。”她眉飞色舞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我受不住的自来熟。
我赞同她的话：“是啊，真奇怪。不过我还是准备去考。毕竟，谁知道缺考是什么下场。”
她略微思考了一番，苦着脸和我说道：“好吧，我也去考，我这就去找我的卷子。”说完便向我挥了挥手，钻进了最近的考场里。
向她挥别，我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我将手机收进了外层的包里。太冷了，在外面站得太久，我的手又被冻得血液不循环，徐徐地散发着冷气。我径直地走向最深处的考场，走到了那个属于我的位置上。周边的考生提笔就写，我环顾着四周，观察着考场里每一个人的神色，可好像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我发现了，只有我是异样的。
是他们写得快，还是时间过得太快。我才提笔，而有人已经全部写完交卷了。陆陆续续、零零散散地有人交卷离去，我终于看见了一位监考人员——只是来收卷子的。
卷子上只有十几道题目，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 。可我磨磨蹭蹭的，等到了最后一个人离开，才去交了卷。
已是暮色四合。
我把卷子交给了那位监考人员，有意无意地碰到了他的手。好冰。我不动声色地抬眼，看见他惨白的面无表情的脸，我扬起真挚的笑容，甜甜地说了一声“老师再见”，快步走出了考场。
我不敢回头再看，我总觉得他好像在看着我，一直一直在盯着我，只等着我一回头与他对视。
傍晚的天是阴沉的，不像其他的季节所有的绚烂多姿，像是有一场雨即将抵达，迫切地为这个季节更添一分寒冷。
“喂，你等等我啊！”那位邻座的同学阴魂不散，从后面追上了我，“怎么走的那么快？是太冷了吗？也是，这个季节，大家都是那么急切地想回家。”都不用我认真回复，她就能自说自话，将一切顺理成章。
我陪她走台阶，她的话就没停过，她知道我的敷衍，可她就是愿意对我说。
她很奇怪。
我也很奇怪。
我好像是知道原因的，可我不敢说出来，来打破这表面上的平静。
我不知道，我在面对什么。
或许，她和我一样吧。
“啊，你家里的人，应该是要来接你的吧?那我就先走了。路上小心，拜拜，下次见……”一阵冷风吹来，她的声线有些抖。她挥了挥手，向一旁走去。
“再见。”我也朝她挥手致意，祝她一路平安。
我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天色愈加暗淡了，我拿出包里震动许久的手机，接听了那则电话。
“喂……”
“宝贝，妈妈今天临时有事，没办法来接你了，你自己打个车，早点回来。天太冷了，别在外面瞎逛，啊？”
“好……”
电话被挂断了，“嘟嘟嘟——”的声音敲击在我的心上，我心跳动得很快。或许是我身体太虚，寒气缠绕在我的身上，心脏的负荷太重了。
我的零用钱所剩无几，我那样的吝啬，选择了坐公交车，连起步价的钱都不愿意付。
我走到了公交站台，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哎?你也坐公交车吗?”
是那位邻座的同学。
我没搭理她，面无表情的等候着公交车。不过一会儿不见，她好像进化了，现在连我的敷衍都不用了，一个人撑起了一台戏。
公交车驶来了。
她兴冲冲地买了车票，登上那辆公交车。
那还算是车吗？只剩下金属制品所构成的框架，就连座椅也只是一个轮廓了，上面都带着厚重的锈迹，我没看到它车身上应有的标识。上面的乘客统一低着头，路灯微稀的光将他们的面容全隐在黑暗了，除了我那位“同学”。“她”笑嘻嘻的对我说：“你快上来呀，我们正好顺路呢！”
我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看不清“她”的五官了。我从零钱包里掏出钱，就要买票上车时，那位收钱的老爷爷拦住我，对我说：“你后面那两个人，是和你一起的吗？”
我没沉住气，我转过了头，我看了一眼。我的身后，空荡荡的，只有萧瑟的街道和公交站台。
“没有人啊。”我诧异着，心直口快，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
老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看见那位老人怪异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还是上了车，选了一个最靠门的位置。
冷风呼呼地吹着，天色已经全黑了。我的手脚发凉，赢我那冷冽的风，我的手背上起了大大小小的肿块，发痒发红，那是冻疮的前兆。可我并没有将手收起，我紧揪着手心，冷汗直冒。我眼冒金星，头脑发涨。
只坐了几站，我就匆匆地下了车。我不敢多说，只与“她”道了别。下车后，我回过身紧盯着那辆不正常的公交车，直至它像蛇一样扭曲着前行，直直撞上了墙，瞬间燃烧了起来。火舌张狂地舞蹈着，席卷着，吞噬着，火光冲天，似乎近在咫尺。我听见了哀叫声，但没有一个人从那辆公交车上下来。
我站了许久，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可在我打开车门，刚坐进去，眨眼间，扭曲的人像向我袭来。
它就像我画的那样，就像那张截图一样。
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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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小心，拜拜，下次见……”
又来了，可真是下次见呀。
我微笑着，脸都快笑僵了：“下次见，一路顺风……”我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有些干涩。
书包里的手机还在震动着，可我不想接了。
我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明白，我哪一步走错了，就这样陷入了莫比乌斯环的圈套，就这样迷失在世界里。
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打破这一场又一场轮回。
我就像徘徊在这一天里的幽灵，被困在了时间的长廊里。
在这里，我好像踏进了一座活的坟墓。
我向着她的反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座公交车站，我该去乘坐下一趟公交车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