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小青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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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的晚上没有下雪，天空有零星几颗星星，月亮弯弯的，发出很冷淡的光。
曾念有时候觉得杨清远就是那颗月亮，而自己就是环绕在月亮身边的一颗不怎么起眼的星星。
星星只有一颗月亮，月亮周边却有很多很多、难以计数的星星。
但曾念有关于星星和月亮的思绪很快就被杨清远打乱了。
因为杨清远扯了一下曾念的衣袖。
“嗯？”曾念转头看杨清远，用鼻子发出很短促的一个音调询问他怎么了。
杨清远说，“我回去后可以继续联系你吗？”
曾念说：“可以啊。”
曾念似乎又很是不懂杨清远为什么要问这种话，就好像杨清远突然地想要做些让曾念允许的事情似的。
但这并算不得什么。
杨清远在月亮投射出来的清冷的光下看曾念，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曾念说：“什么意思？”
杨清远停下来，想说什么，又似乎难以启齿，最后只是说了句：“没什么意思。”
曾念迟钝地嗯了一声，似乎懂了一点杨清远的意思了，又似乎不是那么懂。
曾念猜测，杨清远问这句话的时候，不是以“曾念的同学”，而是以“曾念的相亲对象”这样的一个身份。
但是曾念又觉得这样也很没有必要。
因为无论是作为相亲对象的杨清远还是同桌的杨清远，都可以随便和曾念联系。
只要他是杨清远，无论是作为什么身份，曾念都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夜晚有些冷，曾念将手藏进袖子里，她想，如果杨清远刚才不是扯她的袖子，而是牵她的手就好了。
可随即又否定自己的想法。
杨清远怎么会要想牵曾念的手呢？他又没有疯。
于是曾念走得快了些。
似乎走得快一点就可以暖和些许。
“走这么快做什么？”杨清远跟着曾念加快走路的速度，却有些不解。
“好冷啊。”曾念说，“我想早一点钻进暖暖的被窝。”
杨清远说，“你好像一直都很怕冷。”
杨清远不可避免地记起高中时候的冬天，曾念总是穿很多很多衣服，有一次上课曾念很小声地和她当时的同桌讨论自己穿了多少衣服。
杨清远记得曾念有点骄傲地说自己穿了一件保暖衣，两件毛衣和一件羽绒服，还低着头拉着衣服下摆数给同桌看。
那时候杨清远觉得怎么会有这么怕冷的人，现在想来却觉得当时的曾念可爱极了。
但他是不会和曾念说起这段回忆的。
“嗯。”曾念壮起胆子，用自己冰冷的手指尖很快地贴了一下杨清远的手背，说，“天生体寒。”
那一下非常快，杨清远觉得自己的手背就像是被一块冰很快很快地蹭过一样。
但是那块冰在除却冷之外，还有些软乎乎的。
杨清远来不及反应，就听曾念说，“杨清远你的手背好暖和哦。”
但曾念只是这样子感慨一下而已，她很快就把自己的手缩回了棉衣宽大的袖子里，一点让杨清远牵她的手的机会都没给。
杨清远“嗯”了一声，开玩笑地说，“我可能属火。”
“可真让人羡慕啊。”曾念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苦恼地说，“我每天睡觉都要开空调的，还要给自己充热水袋。可是尽管这样，也没有什么效果，室温显示二十几度，但被窝里的热水袋一冷，我就冷了。”
杨清远也给不出什么好的保暖的建议，却在心里想着曾念可能缺一个抱着她睡觉的人，又不可避免地将“那个人”替代成自己。
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杨清远难得的在曾念没注意的时候勾了下唇角。
很快就走到了曾念所在的六单元。
这一次电梯没有坏，杨清远站在单元楼门前问曾念，“不请我上去喝茶吗？”
曾念瞪大了眼睛看他，有些犹豫地说：“太晚了……”
杨清远其实并没有一定要去曾念家喝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反倒是曾念这样的回答让他难得的想较一下真。
于是杨清远问曾念：“下次不晚的时候，可以请我上去喝茶吗？”
曾念点了下头，很认真地问杨清远：“你有喜欢喝的茶吗？”
就好像她可以随便从哪里弄来杨清远想要喝的那种茶一样。
杨清远一时间被问住了，他其实对茶没有什么研究，就问曾念，“你家有什么茶？”
曾念站在单元楼门前开始认真回忆，说：“有凤凰单从茶，小青柑，还有一点普洱。”
杨清远似乎觉得“小青柑”这三个字很熟悉，像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认真的科普过，于是他说：“小青柑。”
曾念愣了一下，说：“那等你下次过来，我泡给你喝。”
然后她很快冲杨清远挥了挥手，说：“拜拜。”
转头就进了单元门。
杨清远转身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搜罗关于“小青柑”的回忆，走到二单元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小青柑……
似乎就是几年前，曾念强烈给他安利过的，一种她说很好喝很好喝，她很爱很爱的茶。
那大概是在五年前，他们微信聊得正热络的时候，杨清远被曾念安利地动了心思，还问曾念哪里有得卖。
曾念说不知道，她仅有的六颗小青柑也是导师给的。
但面对杨清远，曾念在微信语音里问他，要不要分给他几颗？
杨清远在此时此刻回忆起来，甚至还能记起曾念那种软软的，像是很不舍得的声音。
杨清远记不得自己那时候的想法了，只记得自己说好，然后和曾念说，等她放假回潜江的时候带给自己。
但事实上，在曾念放假前，他们就失去了联系。
杨清远自然不会知道曾念那时候有没有从她仅有的、可怜的六颗小青柑里留给自己几颗，又或者有没有在她放假的时候带回来。
但在此时此刻，“小青柑”又出现了，就像是一下子将他们拉回了那个五年前的时候。
杨清远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下小青柑的味道，哪怕在这种很晚很晚的夜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但杨清远就是很想了，于是他转身往六单元走过去。
又或者，杨清远其实并不是想要尝小青柑的味道，而是想要再见一见曾念，见一见这个五年前就想要分给他小青柑的女孩儿。
可等到杨清远并没有走到六单元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
那个五年前就想要分给他小青柑的女孩儿，此时此刻，穿着她的棉拖，站在四单元门口冲他笑，还有些喘气，像是跑得很累很累的样子。
然后，杨清远听见她说：“我想不到下次请你喝茶是什么时候，所以……我把小青柑给你拿来了。”
杨清远觉得这个天可能真的是太冷了。
因为曾念说话的时候不断有氤氲的暖气从她鼻子和口腔冒出来，很讨厌地将她的面貌模糊了。
杨清远想要看清楚一些都不能。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小青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