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一帘卿梦》章鱼桃子酱

5、过往种种

　　“墨小姐请留步。”

　　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的，疾风身后传来的男音打破了那一刻静谧，也给了我和疾风一个不至于更加尴尬的台阶下。

　　几乎是一瞬间，疾风就转过了身，被他横抱着的我也终于看到了身后的来人，是个一袭黑衣的男子，手里拿着疾风的佩剑。

　　“王爷让我把剑还给您的侍卫，还有这封信。”看来他是墨云归的护卫，恐怕还是亲信。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那护卫显然没有料到我有这样一问，呆立了几秒才答：“清影。”

　　“清影公子，还劳烦你多走几步，上前把佩剑和信交给我，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有办法行走。”原书里的清影，是墨云归的贴身侍卫，这事儿，男主居然交给他来办，想必是十分重要而隐秘。

　　“是，该当如此。”清影对我十分客气，这倒让我始料未及。按理说男主的心腹，不是最应该看清女配的虚假嘴脸，并对嗤之以鼻吗？

　　接过清影递来的两样东西，我朝他道了谢，可并未见他离开，“王爷吩咐在下要带墨小姐的回信回去。”

　　“这黑灯瞎火的，全凭月亮的光才能走路，我如何看得见这信的内容？”

　　“清影可为小姐掌灯。”说罢，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火折子，凑到我的身边，很识相的转过了头。

　　我并不知男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着疑惑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叠印着红章的纸和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今日放你二人离开，便与过往恩情一笔勾销，后会无期。”这内容着实让我的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这种话想要什么回信？鬼才想和他们两口子再见呢！

　　“清影，还劳烦你回去告诉墨云归，我心所愿亦是如此。”

　　“是，清影告辞。”熄了火的清影几乎是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来过，功夫深不可测，不愧是男主的侍卫，顶配啊！

　　“疾风，这是钱？”老实说，刚刚看完信，我对着清影的火折子看了很久那些印着红章的纸，猜想是银票一类，但又不敢肯定。

　　“这是银票。”

　　“那这一张是多少钱？”

　　“一千两。”

　　纳尼？一千两？一共一二三四五六.....十张！出手真是太阔绰了！一万两银票啊！发达了发达了！虽然不知道墨卿卿过去对男主有什么恩情，但这点恩情，还是很有用的嘛！

　　别笑话我没骨气，我一穿越过来就是个残废的乞丐，原主的家人又全被关到进监狱，除了疾风和巧儿，半个人也不认识，正愁不知怎么谋生呢！这下好了！老天爷对我也不算赶尽杀绝啊！

　　“卿卿。”

　　“嗯？”我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这显然让疾风的心情有些复杂。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拍拍他的肩膀：“安啦，这是他用来补偿我被他老婆差点杀了的精神损失费，不要白不要！这下我们可以去住店了！”

　　当然真相更接近于这是墨云归给墨卿卿的分手费，说白了就是拿钱把她打发了，让她再也别出现。

　　但我怎么可能把这种话说出口呢，毕竟现在的墨卿卿是我，承认这些太跌份儿了。

　　就在我欢天喜地地庆祝着可以不必熬夜赶路的时候，疾风似乎有些不悦，行走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来不及细想，我们便来到一家客栈门前，迎着老板探究的目光，开了两间紧挨着的客房，就这样住了下来。

　　也许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真正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不过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回想这一天的经历过的所有事情，理不出任何头绪，更让我百爪挠心的是，男主为了报往日的恩情，放了我便是，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一笔钱。

　　反正也睡不着，我索性开始仔细回忆原书里男主和女二的种种细节。

　　故事的一开始，就是男女主的相遇。在宫里举办的一次宴会上，段莹莹作为刚刚崭露头角的常胜将军段殷的妹妹出席，初见墨云归便心生好感。

　　那时墨云归的青梅竹马——墨卿卿，因病在家休养，并未出场。

　　从参加宴会的名流嘴里，女主得知墨云归和墨卿卿是京城上流社会公认的一对儿。一个是颇受皇上宠爱，年少有为，屡立战功的燕王，一个是才貌双全，有勇有谋的丞相独女，不止门当户对，而且相传二人感情甚笃，皇上也有为二人赐婚之意。

　　当晚，段莹莹作为新来的女眷，不甚懂规矩，冲撞了贵妃，被罚作舞一曲，段莹莹竟也毫不扭捏，当场应下，朗声向在座众人借剑。而放眼整个朝堂，被准许带剑进殿的，也就只有燕王一人，就这样，男女主第一次有了交集。

　　第二日，来探望墨卿卿的官家女眷便把这事儿当成趣闻讲给她听，在听到燕王不止将贴身佩剑借给段莹莹，而且主动为段莹莹吹箫伴舞，宴会后有人看到他们二人私下说了好一会儿话的时候，墨卿卿笑不出来了。

　　几日后，墨卿卿康复，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府中举办赏花会，邀请京中贵女相聚，当时在朝中炙手可热的段家，自然也在其中，名为探春，实则是想亲自会会这段莹莹。

　　而段莹莹接到邀请，所想也是一样，她要亲眼看看，燕王这传闻中的未婚妻，究竟是何模样，到底配不配得上那样朗月风清的男子。

　　初次见面，二人均被对方惊艳，也都在心里把对方当成了头号情敌，此后免不了暗地里相互过招，但在旁人看来，二人却是投契得很。

　　段莹莹本想通过墨卿卿了解更多关于燕王的事，可谁料墨卿卿警惕性非常之高，半年下来，竟未和燕王再见一面，直到墨卿卿的生辰。

　　墨云归带着夜明珠大小的一斛东海珍珠前来，据说从一年前便开始收集。墨卿卿怎能不喜？可惜欢天喜地的墨卿卿光顾着开心，却没发现墨云归眉眼间的忧愁和倦意。

　　一旁的段莹莹却把墨云归这些小小的不快尽收眼底，找了个机会前去询问，“王爷可是为边疆之事烦心？”

　　一语中的。

　　燕王年少时便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但皇帝年纪越来越大，担心燕王战功过剩，一旦手握兵权，东宫便难以安枕，燕王和太子间的权利也难以制衡，便不再让他出征，只是在后方负责协调。

　　段莹莹的兄长旧居前线，时常与妹妹书信往来，因而边疆之事，段莹莹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再加上她赴京之前时常与兄长讨论兵法，自然有些独到见解。

　　顺势就现下两军局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正是这些见解让段莹莹入了墨云归的眼，得了男主“你若是男儿郎，必定不输你兄长”的评价。

　　此后，两人便经常偶遇，酒楼喝酒，竹林练剑，好不快活。

　　等到墨卿卿为那一斛珠的欣喜劲儿过去，只以为墨云归忙于公务，不便打扰，苦苦等待一月有余之后，耐不住相思，带着亲手煲了汤两个时辰的汤去王府探望时，才从王府下人的嘴里套出，王爷近日总和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通行，眼下他们恐怕是去聚德楼尝试新菜品了。

　　墨卿卿心下大惊，但仍不信，直到马车停在聚德楼，正巧看到墨云归和段莹莹离开酒楼的样子，撞见了墨云归面上爽朗而舒心的笑。

　　正是这笑，刺痛了她的心，相识十余年，墨卿卿从未见过这样的墨云归，举手投足间都是舒展和惬意，看得出，和段莹莹相处他是那样自在。

　　况且，直到目送他们走远，墨云归的眼神一刻也没从段莹莹的身上移开，以至于丞相府的轿子，他都认不出，或者说看不到。

　　墨卿卿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闺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直到看到那一斛珠，她本想，若有一日和墨云归成婚，镶在凤冠之上，现下，怕是奢望了。

　　墨卿卿开始明目张胆地针对段莹莹，但也只是女人间争风吃醋的那些伎俩，比如安排男子到她身边，故意让墨云归撞见，再比如设计让段莹莹当众出丑，或者散播关于段莹莹放荡的流言......

　　而段莹莹每次都能转危为安，每次的精心策划最终都成了让段莹莹大放异彩的垫脚石，她更耀眼了，墨云归好像也更中意她了。

　　直到那一日，户部侍郎来府上做客，墨卿卿是女眷，本不可能与之相遇，谁知竟在后花园里撞见了这位抖着胡子独自赏花的大人，墨卿卿行礼，本想避开，却听对方说，“老夫在此恭候侄女多时了。”

　　“等我？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素闻侄女与燕王感情深厚，老夫近日却听到一些传闻，不知你，侄女可有耳闻？”

　　墨卿卿岂会不知？却不晓得这户部侍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流言罢了，大人莫非当真？”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有些事有些人，还是要扼杀在苗头才好，不然倘若有一日发展壮大，纵使有千般能耐，也恐无力回天。”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好！既然侄女你如此爽快，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老夫有法子让那段家就此消失，到时候那段家女，自然也就.....”户部侍郎没有再说下去，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大人所言听着容易，可这常胜将军的根基岂是能轻易动摇的？况且现下边疆战乱，正是用人之际，我岂会为了儿女私情做这等事？”几乎是想也没想，墨卿卿便拒绝了。

　　“侄女大可不必这样急着给老夫答复，这仗很快就要打完了。且再等等，十个月内，若你回心转意，大可来找老夫，可这十月之期一过，此事便再无可能。今日老夫在此耽搁久了，便不叨扰了。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墨卿卿虽拒绝了户部侍郎的邀请，但此番谈话却给了她让段莹莹消失的灵感。就此，墨卿卿走上了名副其实的恶毒女配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