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缠我，没结果》封北顾

7、喜欢上你了

　　“你明明拥有着别人永远也拥有不了的东西，”黎安祐眼中满是痛苦，抓着卓飞逸脖颈的手也愈发收紧，心底的黑暗全部涌出来了，“我的父亲是个杀人犯啊，凭什么我要承受他的暴力，凭什么他进去之后那些亲戚还不肯放过我？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他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只是在发泄自己。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满就这样通过卓飞逸这个发泄对象倾泻而出，已经积压太久了，长久以来黎安祐一直维持着平静的表象，现在，他内心这座牢笼再也关不住猛兽一般的阴暗情绪了。
　　平时最平静的人爆发起来也最是可怕的，因为他们只会把所有东西往身体里压，直到再也装不下，然后一下子爆发出来。
　　呼吸受阻的感觉很不好受，卓飞逸的嘴唇微微分开，吸气呼气声格外明显，他伸手抓住黎安祐的手腕，但却只是抓着，并没有用力，从对方说的话当中他大概可以知道对方家庭的大概情况，他觉得很心疼面前这个人，如果这样能让对方好受一些的话，那大概也没什么，黎安祐没有用死劲，卓飞逸知道对方不会真的想弄死自己。这么想着，卓飞逸觉得自己很好笑，但是自己大概就是这个性格吧，对喜欢的人就没什么底线。
　　“对不起。”卓飞逸发不出声音，只做出一个口型，他仍然看着黎安祐，没有建立任何防备。
　　黎安祐被他的眼神看得卸了力气，理智也渐渐回来了，他的手下是对方温热的皮肤，皮肤下脉搏的跳动通过接触传递到他手上，黎安祐触电一般收回自己的手。卓飞逸在他放开手的同时咳嗽起来，他抬手抚上脖颈，那里留了一圈淡红的印子。
　　“为什么不挣开我......”原来自己可以那么可怕....黎安祐这下十分后悔刚才抽风的时候做出的举动，他赶紧去扶上卓飞逸的手，对对方也有些歉意，但是又不免疑问，对方想挣开他应该不是不可能，卓飞逸为什么连反抗都没有呢？这样显得他更禽兽了。
　　“我觉得那样你应该会舒服点？”卓飞逸已经不咳嗽了，他冲黎安祐笑着，声音因为刚才的事格外沙哑。
　　夕阳照在卓飞逸脸上，柔和了他脸部轮廓，也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温柔。不知道有人会为自己做这么多，黎安祐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心里也热热的，那些负面的情绪确实洗涤一空，“但是你也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吧？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借着这个机会，黎安祐把一直想问的问了出来。
　　“因为...”卓飞逸突然认真起来，他垂着眼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对上黎安祐的眼睛，然后说出了让黎安祐永远忘不了的一句话，“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我前段时间没出现是因为我不能确定我对你的感情，但是现在确定了，我喜欢你。”卓飞逸索性全说了，他望着黎安祐的眼睛里有一种很特别的光彩，也许这是...爱意？
　　黎安祐有些愣了，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但如果这样，对方之前的那些行为貌似就都解释得通了。卓飞逸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黎安祐感觉自己在梦里，有种不真实感，他下意识地开口，“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卓飞逸想明白自己感情后的这几天也在寻思着向对方坦白，他一向肆意，不太喜欢把话自己憋着，刚才心一横说出来了，却也不免担心黎安祐会接受不了继而讨厌他，这也是他有些害怕的原因，但目前看来对方情绪还算平稳，“你相信命运吗？”
　　也许那天雨中的初遇他就已经把这个撑着伞的男生印在心里了，后来对方知道了他是个会打架的恶霸，却还相信自己说的话，并在自己受伤时把自己送到了校医院......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除了黎安祐，他在卓飞逸心里是特殊的。
　　这句话卓飞逸好像对他说过，黎安祐还记得，但他现在回答不了。他很少关注感情方面，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一直以来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喜欢的是女生，卓飞逸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好像和对方待在一起感觉也不是很讨厌，但是黎安祐还没有办法回应卓飞逸，刚才失控的情绪虽然已经消失了，但那些问题还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而且...他也还完全没有弄清自己的感情。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应。”黎安祐不再看卓飞逸，他转过身，夕阳将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接下来的日子要准备选考了，虽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也不容放松。第二天班主任就将根据学校安排打印好的每人的“定制”课表发了下来，从这以后除了语数外在自己班级里上课，其他都将根据自己的课表走班。
　　黎安祐的第一节走班课是历史，走班没有安排固定的座位，是先到先得自己找位置坐的，所以有很多人会提早过去抢位置，黎安祐也不例外，一下课他便拿了提早整理好的课本来到了历史（一）班的教室，找到了一个中间靠前的位置。
　　大约三四分钟之后，大量学生涌入班级，一个个争分夺秒地抢着位置，教室一下子坐满了人，座位也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了，有些来得晚的只能挨个询问那些身边还没人的同学，无奈地和不认识的坐在一起。
　　黎安祐身边的座位还空着，班级的男生大多头疼历史，自然不会去选，而女生们都两两一对坐在一起。一个人坐也舒服，黎安祐有些庆幸，而就在这时候，一位女生突然走到了他面前。
　　“那个...你是黎安祐吧，我是隔壁七班的林语，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女生低着头，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声音也小小的。
　　“当然可以。”虽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知道他的名字，但黎安祐不会无缘无故拒绝别人，而且也快上课了，他不好意思让一个女生一直站着。
　　见黎安祐答应，林语赶紧道谢，脸上笑容更甚，只不过她刚想将书放到黎安祐旁边空着的桌子上，就被人抢了先。林语疑惑地转头，只见身边站了一个高大的男生，而等她看到对方的脸，林语顿时睁大了眼睛，那是卓飞逸，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居然会来上课？
　　“这个位置可以让给我吗？第二排第三列的女生旁边也有个位置，我不习惯和女生坐在一起。”卓飞逸低头看着林语，语气和善极了。
　　“啊...好，不好意思了。”林语好像被吓到了，她想也不想，低着头匆匆忙忙地抱着书离开了。
　　“你怎么会...”黎安祐觉得卓飞逸不会像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出现在这里，特别还是拿着课本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我来上课呀，”卓飞逸在黎安祐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偏过头冲对方眨了眨眼，“之前瞥了眼选课统计表，就和你选了一样的。”
　　“不是，你不是...不上课的吗？”黎安祐的声音逐渐压低。
　　“我觉得之前那样很没意思，”卓飞逸嗤笑一声，“还是和你待在一起好一些。”实际上，自从认识黎安祐之后，他觉得之前那种无所事事的生活没有意思已经有段时间了，他每天做的事变成了悄悄在对方发现不了的地方看对方，或是饭点的时候在食堂到教室的路上等着黎安祐，借给对方送东西的理由近距离接触一下对方。
　　从前父母不管他，卓飞逸便也放任自己，他知道以暴制暴这种行为不好，但谁会在意呢？同学都害怕自己那就让他们害怕去，反正解释也没有人会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了自己这样的存在会给黎安祐带去很大的困扰，这样的话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对方站在一起呢？他开始会顾虑很多东西。
　　卓飞逸这是...为了他吗？黎安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特别的感觉，这样一个人为了他在改变自己，黎安祐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不会去惹事，你别害怕。”见黎安祐不说话，卓飞逸想到了那天黎安祐说过的话，不免有些担心，他不想在自己在黎安祐心里的形象固化为那天那个粗鲁暴力的样子。
　　“我没有害怕。”历史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上了讲台，黎安祐放低了声音。其实对于和卓飞逸的关系这方面，他的内心一直有两个人在打架，一边说着“你不应该和这种人混在一起，离他远点吧”，另一边则执着地不肯放弃。黎安祐其实很孤独，因为父亲的原因他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在这座孤身一人的城市里，黎安祐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挤进了他生活的人。
　　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选考部分的内容，窗外阳光明媚，桂花树树枝上长满了嫩绿的新叶，鸟雀在树枝间玩闹，不时发出翅膀的扑腾声以及撞击树枝的声音，黎安祐瞥见身旁正皱着眉接受陌生知识的卓飞逸，感觉眼前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