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安熙晓

5、第四章 春花满正开

　　自从那天之后，白青未正好轮上了休沐，有几天没进到宫去，更是见不到万清晓和大皇子，但是他心中始终有疑问：大皇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即便是成长于皇宫中的九岁孩童也不该像他那般，而且听说先皇后一直把自己的一双儿女保护得很好，这个大皇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因为白青未本身的正职是在京中军营训练士兵，巡视宫廷本就是个闲差，所以这几日虽然轮到了他进宫，但是由于军营中新招募了不少新兵，所以皇帝便特许他这几日在军营，不必进宫了，所以白青未心中这个谜更是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这一日，白青未正在督练这批新兵，他的副官急匆匆从校场入口处跑过来，“将军！刚才大皇子身边的宫人来报，说是大皇子出宫私访，顺便要来咱们军营看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希望咱们准备好。您看，咱们？”

　　“大皇子？咱们继续训练，你找几个懂事的，到门口等着，等大皇子到了，直接把他迎到校场来。”

　　“可是，将军，这黄沙漫天的，大皇子他还是个孩子吧……”

　　“无妨，按我说的做就是了。”白青未手一挥，副官虽然心有疑问，但是也没有多说，便匆匆的跑去找了几个人，到军营门口迎大皇子去了。

　　在军营里就是这点好，没有左右逢源，更没有奉承，只有下令与听令，着实非常适合白青未这样一根筋的人。但是他心里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怕是不会长久了，自从他从北疆回到京城，被皇帝封为镇北将军之后，无数的朝臣、外戚络绎不绝的上门拜访，希望能够拉拢他，因为如今建朝之处，军队往往是皇帝最为重视的，但是白青未真的没有这个结党营私之心，所以经常以公事繁忙拒绝，后来甚至搬到军营之中来“避难”，不过，如今有皇室子弟亲自到军营拜访之事，倒还是第一次，毕竟当今皇帝的三个儿子都还是不到十岁的孩童而已。

　　半个时辰之后，大皇子终于慢悠悠的进到了军营当中，被无数健壮的士兵的视线盯着看的商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不想那些常在军营门口徘徊的小儿一般发抖，而是从容的跟着那副官，往校场的方向走，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

　　“恭迎大皇子，不知皇子来此所谓何事？”白青未见他到了，便迎了上去，跪在地上。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找你玩罢了，今天父皇特许我出宫私访，我想着好久没在宫里见着你了，就到此处来寻你。”商煋摆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皇子，您看，我这儿还在练兵，还有半个时辰就到饭点了，不如您先去我的营帐等候。”

　　“无妨，我就在这儿看看，你干你的事情就好了。”

　　“是，那副官，你便跟着大皇子伺候着吧。”

　　“是，将军！大皇子，这边风沙大，您这边儿请。”副官将商煋引到了一处涌芦苇搭起的凉棚下 ，这里平日本是用来给那些受不了烈日曝晒的新兵休息用的，但是自从白青未接管了军营，一切都以最为严厉的方式进行，所以这个凉棚也就成为了摆设。商煋在凉棚下席地而坐，惹得他的两个侍卫和副官手足无措，连忙劝说他地上凉，打算去为他搬椅子，但是都被商煋拦下了。

　　商煋心里想着：这帮人，真是聒噪，皇室子弟有什么好的，天天被人监视着，万一灭国了，好的情况就是成为刀下魂，最坏的情况却是成为亡国奴，受尽凌辱，做个小老百姓多好啊，唉……麻烦。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不过这大概是在商煋眼里吧，毕竟那些士兵们一结束训练就倒在了地上，白青未没有什么表情，在他手下训练的士兵一般不会有什么怨言，因为白青未会和他们一起训练，做相同的动作，士兵练多久，白青未就练多久，所以白青未接管新兵营没几天，就收服了人心，但是毕竟白青未是真的在战场上被洗礼过的人，不像这些有的在家是小少爷，有的在家还没怎么干过农活就被送进军营的小孩子，所以每每训练结束，白青未总能够气定神闲的，喘都不喘一下。

　　“大皇子，请您随属下到营帐中边吃边谈吧，只是军中饭食总归是粗陋，不知皇子能否吃得管。”白青未走到凉棚外，整个身子并没有进入到凉棚的阴影中。

　　“没关系，反正宫里那些饭食吃多了也腻了，今天尝尝鲜。”

　　两人到了帐中，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就是些普通的饭食，一荤一素一汤，商煋自然坐在了主位，白青未坐下后，吩咐副官主持下午的训练，商煋也散了两个侍卫，叫他们在离营帐较远的地方，不许听他们的谈话，营帐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商煋用筷子在炒白菜的盘子里搅动了一下，挑了一块菜叶吃。“白青未，是吧？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给我姐姐牵线的，就是瑄郡主。她最近，总算是开了窍，决定发展自己的前朝势力，所以我作为她最为信任，又是唯一能出宫的人，就成为了她物色官员的最好帮手。”

　　“所以，大皇子此行来，是拉拢我的？”白青未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汤，没有抬头的问。

　　“不是我，是瑄郡主，我说过了，我只是她的帮手，而你并不是我的最佳人选，但是却是她的。”商煋拿筷子在汤碗里搅拌着，碗底翻腾起几块蛋花。

　　“大皇子何出此言？既然您有物色朝臣的打算，那您想必已经打听了不少，我从不参与朝堂争斗，甚至不屑于上朝与那些人左右逢源。”白青未说罢，继续吃着眼前的饭食。

　　“白青未，今年已经20岁，你父亲曾是跟随皇帝北征的重要成员，战死沙场，追封为开国将军，你十四岁进入禁卫军，很快成为了禁卫军中的佼佼者，曾在十七岁围猎时，救下了瑄郡主，而被皇帝重视，前往北疆镇守边疆，正逢北疆守卫军的将军战死，你带领着和你一同从禁卫军调去的兄弟们，拼杀三日，将矢骷军队击败，镇守一年，北疆再无战乱，回京就以20岁的年纪成为了南国史上最年轻的皇帝亲封镇北将军。”商煋边说着，边站了起来，走到了白青未的身后，翻看着白青未卸下的盔甲，“但是，你却不屑于与朝臣结交，经常将人拒之门外，但是唯独十七岁时救下的那个女孩儿，深入你心，久久无法忘怀，以至于成了将军之后，都想要继续守护在她身边，所以我说，你是瑄郡主发展前朝势力的最佳人选，而不是我的，但是我年纪尚小，我与我这个姐姐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现在要帮她拉拢你，更是要帮你接触她，我们是互利的关系。”

　　白青未手上一滞，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心思在一个九岁小孩面前竟然暴露无遗，“既然如此，我能够为大皇子您抱住性命，甚至能够保您登上皇位的话，您能给我什么？”

　　“我说过了，我只是瑄郡主的助手，你要帮的是瑄郡主，让她能够在这皇宫中保存一席之地，甚至是有争斗的本钱，我能否登上皇位，待我长大后，我自己会谋划，你不必担心，我能给你的可是不可多得的直接保护瑄郡主的机会，你那天也看到了，在皇宫里，没有势力举步维艰，甚至或有性命之忧。如果你同意我的想法，待你明日午时进宫，我那是一定会在瑄郡主宫中，你路过那里吧，那宫门会开着的。”商煋拉起营帐的帘子，回过头看了一眼白青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选择权在你，瑄郡主还有很多选择。”

　　白青未放下筷子，心中纠结，一旦进入到皇宫之中的争斗，那便是一场生死较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若自己与大皇子绑定，那么未来会有太多太多的坎坷，以及太多自己不愿意进行的奉承与拉拢，到底该不该趟这一趟浑水呢……

　　这是，营帐外有风吹进来，裹挟着些樱花花瓣，一同落在了白青未的眼前，白青未走出营帐，新兵营背靠一座小山，那山上开遍了樱花，一片粉粉白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很想那天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