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控不相容》高枕青山

2、Stage II

　　江晟他哥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晚自习班主任老贾果然找过来了，跟江晟说他家里有事让他回去，还给他批了假条。
　　得了假条的江晟有恃无恐，非要缠着宁皓送他出去。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
　　“你哥让你回家干嘛啊？”
　　“还能干嘛，问你的事儿呗。”
　　“你哥对你的事儿这么上心。”
　　“得了，都是瞎操心。”江晟心情复杂，“我巴不得他不管我。”
　　“那你别回去了。”宁皓怂恿。
　　“那不行。”江晟不自觉地有点后怕，“他估计会亲自来学校抓我。”
　　宁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不出来，你这么怕你哥？”
　　“你不懂，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在门口没个正经地聊着，直到一辆低调的奥迪缓缓开过来。江晟认出是自家车，跟宁皓打了个招呼就坐进了副驾驶，抬头一看司机却不是意料中的人。
　　“王叔，怎么是你？我哥呢？”
　　王叔是他哥公司专职的司机，江晟想着他屈尊纡贵回家一趟，他哥怎么说也得亲自来接他吧。
　　“江总已经先回家了，让我来接小江先生。”王叔看出疑惑，耐心解释。
　　听见这个称呼江晟差点笑出声，“王叔，都是熟人，别这么见外，叫我江晟就行。”
　　“要不得要不得。”王叔摆手，发动了车子。江晟趁这功夫还摇下车窗和车后的宁皓来个飞吻。
　　江晟之前一直住他哥家里，离学校有点远，来回一趟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江晟平时都住校，除了周末一般不回去。
　　上车的时候天还亮着，等到了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家里大宅灯火通明，江晟刚走到门外，院子里的金毛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就麻溜儿地跑出来，黏在江晟腿上蹭来蹭去。这狗是他哥在他刚上高中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虽然平时基本都是他哥在照顾，却意外地黏他。
　　“笨狗。”江晟揉了揉狗头，嘀咕着骂了一句，这才迈开步子进了家门。

　　家里一股饭菜的香气，江晟吸了吸鼻子，是熟悉的味道，不用多说，他哥又准备了老套路来招呼他了。
　　江峥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埋头看着一份关于新型生物耗材市场应用前景的报告，听见响声才抬头扫了江晟一眼，“回来了？”
　　江晟换了鞋，大摇大摆地直接扑倒在沙发上，两条长腿直接横上茶几，“哥，都下班了，还看呢。”
　　“把腿拿下去，坐没坐相。”江峥冷声道。
　　闻言江晟真的把腿放了下去，可上半身还躺在沙发上不动弹，似乎吃准了他哥会纵容他。
　　江峥没再说什么，看了江晟一眼，问道，“多久了？”
　　“没多久，刚处上。”
　　“就这么巧让我逮着了？”
　　‘谁知道江总上班摸鱼玩手机呢。’江晟揶揄。
　　“你这个乱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江峥一脸恨铁不成钢。
　　“哥，我怎么乱来了？我每次都很认真的好吗？”江晟不满。
　　“哦？”江峥嘲讽道，“那之前那个堕胎的小妹妹怎么回事？”
　　江晟无奈，“哥，你都知道原委，别膈应我了行不，那孩子又不是我的。”
　　“那上一个呢，”江峥眯眼，“那个男的。”
　　“咳。”江晟有些尴尬，“哥，都过去了，别提了。”
　　江峥皱眉，刚才历数他弟这些前“炮友”突然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严肃道，“你跟你现在的这个，”江峥指了指他，“去做过检测了没？”
　　“什么检测？”江晟愣住。
　　江峥脸色一沉，“HIV。”
　　江晟尴尬地挠着后脑勺，“这不上学嘛，哪有时间。”
　　“这不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是你根本没有这个意识！”江峥怒不可遏，“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这事儿算得上是江晟的黑历史。主角就是江峥刚才提到的江晟上一个“炮”友。高一的时候江晟刚进班级，因为高个子高颜值马上吸引了班里男男女女的注意，没过几天就有一个嫩嫩的可爱小男生偷着跑过来跟江晟表白了。
　　那会儿江晟也不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图个新鲜，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当时正赶上献血车来学校宣传，江晟作为班长要起个带头作用，就算不能献血好歹查个血型呗，于是两人上车一查，结果直接查出这个小男生有HIV，当时学校还闹得挺大的。
　　江峥那时还在美国出差，听说这事儿后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押着江晟就去医院做检测，顺便严刑逼供，江晟老实交待除了接了个吻什么也没干，江峥脸色好了点，毕竟唾液里病毒很少，感染的几率极低。后来检测报告出来确实是阴性，也过了窗口期，江峥这才慢慢放心，可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江晟对那个小受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更何况出了这事儿，他到底什么用意还不知道呢，索性就断了联系，然后就被江峥半强制地给转了学。
　　听着江峥又要把当年的黑历史拿出来翻一遍，江晟头都大了，跳下沙发就要往楼上跑。
　　“站住。”江峥喝道，眼疾手快一下就把人拽住了，顺势一个反剪捉住肩膀就把人往沙发上按。
　　江晟小时候学过格斗，劲儿也挺大的，可在他哥面前都是浮云，此刻被他哥压在沙发上动弹不能。
　　“哥，疼疼疼疼——你轻点。”江晟直接痛呼出声。
　　江峥冷言冷语，手上毫不泄力，“不这样你不长记性，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
　　“好好好，哥你先松开！”
　　“你和那个谁上过床没？”
　　“没，真没！我发誓。”江晟疼得龇牙咧嘴，“哥我啥时候骗过你啊——”
　　“呵呵。”江峥手上稍微松了松，“什么时候去做检测？”
　　“哥，听你的，你说啥时候就啥时候。”
　　江峥松了手，“这么大的人了，这点事儿还得我操心。”
　　江晟脸上早就红了一片，正龇牙咧嘴揉着胳膊肩膀，浑身上下哪都疼，“哥，你下手真狠。”
　　江峥对自己的力道当然是有数的，听了只是冷笑一声，又说道，“还是那句话，你找人可以，男的女的无所谓，但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知道啦。”江晟揉着左肩膀，“哥你越来越唠叨了。”
　　“还有。”江峥坐下来敲了敲桌子，“学习不许给我耽误。”
　　听见这话江晟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他哥最后还是会落到学习上，所以早有准备，马上把兜里三张语数外周练习拍到桌子上，“哥你看，我进步了。”
　　“真的？”江峥狐疑地拿过来看，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一直以来这小子的成绩就和石头一样，牢牢扎在班级30名的位置不肯挪窝，31名29名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人，就他30名的宝座谁也抢不走。
　　这周练习上面都标着日期，确实是上周刚做的，整体分数来看确实比之前都高了几分。
　　“这次多少名？”
　　“29！”江晟豪气干云，喊出那个历史性的数字。
　　名次的一小步，人生的一大步。听得江峥差点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谁帮你的？”
　　“宁宁啊，我对象。”江晟眉飞色舞地，恨不得把宁皓捧上天，“人家可是班级第一。”
　　“嗯。不错，有进步，知道虚心学习了。”江峥有点欣慰，“要好好谢谢人家。”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江晟贫嘴。
　　“一家人？”江峥冷哼，“问过我了吗？”
　　“哎，哥，我说心里话，宁宁真的特好一人。”
　　“你说好不好没用。”江峥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咱们江家这个门也不是这么容易进的。”
　　“这不是先跟您报备着嘛。”江晟看着有戏，赶紧贴过来把江峥抱住了，“您慢慢考核呗？”
　　“我考核？”江峥失笑，“首先这性别就不过关。”
　　“哥，你不是说不管我喜欢男的女的，你都支持我吗。”
　　江峥无言看了江晟，沉默良久，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认真的？”
　　江晟用力点头。
　　江峥无声叹息，抽回自己的手，“吃饭吧，都快凉了。”

　　江峥的手艺那是没的说，很合江晟的口味，毕竟是从小被他喂大的，连带着胃口也养刁了。风卷残云了一顿，江晟打了个饱嗝，腆着脸就想跑上楼，江峥抬眼把他喊住，
　　“等等，你往哪儿去？”
　　“上楼啊。”江晟答得理所当然。
　　江峥冷笑一声，“空着手回来的吧，书包都没拿。”说着大手一挥，“给我回学校上自习去。”
　　哀嚎一声，江晟不愿意，“哥，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就回去啊。”
　　“别废话。”江峥眉头皱起，又有发怒的预兆，“我数三个数，你走不走。”
　　“停，您别数了，我这就回去。”江晟垂头丧气，他要被这三个数吓一辈子。
　　江峥一直看着把江晟送出门外，王叔已经开车在等了。临走时江峥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检测完之前不许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不许接吻不许上床，江晟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了一通，摆了摆手，就让王叔开车走了。
　　这小子。江峥看着车子远去的尾灯失笑，从来就没想着让他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