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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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刘丧。
到底为什么取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名字，这得问收养我的老瓢把子。
“你个蕞娃哪有那多为撒？你得是想乃打！”老头儿叭嗒叭嗒两口烟袋，呼噜我脑袋一下，老头儿姓刘，年轻时候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儿，就是搁到现在也是站出去能让人看几分情面的主，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老爷怎么就想不开收养了个弃婴。
当然，这话我可不敢当老头儿面上说，被他听见可是要被臭骂的，也就想想得了，我一般不太惹他生气。
毕竟老头儿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起。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不是个孤儿，以前的记忆还依稀记得一点，我爸妈离婚，我跟我爸，不过后来多了个拖家带口的女人，中间这些糟心事搁置不表，最后我爸死医院了，我也没见上最后一面。
我是被老头儿从冰天雪地里的庄稼地头上捡回来的，当时我讨不到饭吃，又饿又冷，连记忆都没有多少，不过据后来老头描述，当时我又瘦又黑，活脱脱一个大点儿的耗子，根本不像个十来岁的男孩，小脸被冻得青紫，嘴都黑了，被捡到的时候连声儿都发不出来。
“啧啧啧，”刘老头两眼一眯，回忆起当年，一张老脸皱成了花，“要我说，干脆叫刘耗子，诶，朗朗上口，好养活！”
得，最近电视看多了，大字不识几个的刘老头也能拽个成语了。
“我谢谢你”
我稍稍翻了个白眼，真诚地谢谢老头儿没给我取名叫刘耗子。
刘老头是这片能叫的上号的，靠的不止是雷厉风行的脾性，还有那一双出神入化的顺风耳，听声辨位不用说，百米之外的微弱动静根本逃不过他的耳朵。
我估摸着，老头捡我回去，可能也是不想这独门绝技断在自己手里，又或者当时真的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想找个养老送终的小子，一念之差，一条生命就这么在世上活了下来。
不论如何，刘老头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跟了他的姓，学了他的手艺，只有一点，他从来不让我喊他叫爸。
说是年轻时候作孽太多，认了爹，那可就得背上父辈的债，老天爷将来是要算账的。
这么一想，大概也是被老头儿说准了，肺不好，到医院检查说是晚期，老头儿孑然一身，又有我这么个床头照顾的便宜儿子，走得平静又安详，一代呼风唤雨的瓢把子，成了老房子里一张黑白照片。
老头生前没什么朋友亲人，手底下那帮伙计走的走，死的死，丧事也冷冷清清，想来那天前来吊唁的，得有一多半是当初和老头在道上结仇的，特意来看看热闹。
“你说你，”我看着老头的照片，前边还摆着几盘贡品，遵从了他生前的意愿，都是些香蕉苹果，“老都老了，还有人恨得你咬牙切齿，出了灵堂就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这群人可能忘了刘老头还有个传衣钵的便宜儿子在，也可能根本不在乎一个毛头小子能掀多大的风浪。
不过他们怎么想，怎么说，全都与我无关。
我看着眯眼睛看着镜头的刘老，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上肯定什么表情也没有。
隔壁的张妈正在和她男人嘀咕：“诶，甭管什么人，丧事上一看，就知道谁真谁假，老刘收养那孩子连个泪点子都没掉，这老刘也算是瞎了眼……”
后来说的什么我也没心思细听，左右不过是白眼狼之类，早就听腻了。
“以前说带你出去，你不肯，非要和这四面漏风的破房子在一起，就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老头，”
“这次上的香，估计是最后一次了，我得走了。”
说不定等不到第二次上香，我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是别说给刘老头听了，免得他在地下也不安心，还得托梦来烦我。
东西收拾妥当，其实只有两身衣服，和一张轻飘飘的照片，那是老头去年心血来潮，非拉着我去城里照的。
我又看了一眼老头儿的照片，没多做停留，走的时候也没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