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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他跑遍了整栋房子也没找到西里斯,剩下的就只有阁楼了。西里斯特别提醒过斯内普,阁楼里有只脾气暴躁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不要随便进入。

      斯内普谨慎地靠近阁楼,双脚自己就知道怎样在走上破旧的楼梯时不弄得咯吱作响。西里斯说他的魔杖暂由社里保管,以免他在头脑混乱时施咒酿成大错。“没有魔杖”这一事实造成了一种暴露的不安全感,他很希望魔杖在自己手中,尽管他一个咒语也不记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魔杖是什么样。

      等到足够接近,西里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温暖而平缓的絮叨,表明那危险的怪兽是他的朋友。斯内普开始想如果他嫉妒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是否太荒唐了点。

      “……我有没有更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唔,也许吧,也许不。”西里斯轻轻笑了两声,斯内普的心跳不由抢了一拍,“不过,失忆以后他倒是真的比从前开心多了,放个假对他——哦,有人来了吗?”

      斯内普飞快地退远了些,假装成刚刚登上台阶的样子,脚步比刚才踏得重。他隐约感觉西里斯不希望自己听到那几句话,然后他就这么做了,斯内普不确定自己对此作何感想。

      间谍,呵嗯。

      “怎么了?”西里斯问,斯内普捕捉到一丝担忧和关切,“你又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他回答,“不过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个东西。”

      他们走到相对明亮的地方,斯内普将它展示给西里斯。那是一个比拇指甲略大、形状不规整的梨形银片,宽部草草刻着两个单词:你的星星。银片顶上有个小孔,想来起初是个挂坠,但斯内普感觉以它整体如此粗糙懒惰的做工,不像是售卖的东西,他也是这么告诉的西里斯。

      “有道理。”额前垂落的发丝在西里斯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盯着那银片,神色晦暗不明,“这比较像个玩笑,你不觉得吗?可能只是你忘了扔,毕竟它很小。”

      “我也这么想过,但它在我衬衣胸前的口袋里,不是袍子的口袋,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有意义的。”斯内普解释道,“至少对有记忆的那个我来说是有意义的。它对赠予者的确可能是个玩笑,毕竟这不像是件花了心思的礼物。”

      缓慢地,西里斯点点头。

      “我觉得你也不用太为这个纠结。”他说,“一个玩笑而已,反正它现在对你也没什么意义了,就把它丢掉好了。”

      斯内普下意识地收拢了手指,好像要保护那个小东西,他确定西里斯也注意到了,因为西里斯又说:“或者留着它,等你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扔,没什么要紧的。”

      “既然有记忆的时候我一直没扔掉它,将来这大概也不会发生。”斯内普反驳,因为西里斯的漫不经心有点恼怒,“我有没有——从前有没有与谁比较……亲近?即使这是个玩笑,我猜,会和我开玩笑的人也不太多。”

      “这个,就社里所知,没有。”西里斯回答,“有一两个社员跟你走得比别人近,像是麦格,她是霍格沃茨的变形课老师兼格兰芬多院长;还有莱姆斯,你们共事过一阵。但他们都太正经了,不会开这样的玩笑。食死徒那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我没有知情的权限。”

      尽管西里斯企图掩饰,斯内普还是听出了最后一句话里的苦涩。他有些失望,把银饰收回口袋里。

      “别太着急。”西里斯安慰道,“以他们对你干的事,你活下来都是万幸了。”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干这个。”斯内普说,“为凤凰社工作,但会开我玩笑的人在那一边。”

      一小段沉默,西里斯再度开口:“你觉得……你不想做间谍吗?”

      “我觉得我能干得很好。”斯内普回答,“有必要的话我愿意做,但我不认为我喜欢当间谍。尤其是你之前告诉过我,我是背叛食死徒加入凤凰社的,我想知道原因。”

      “这个我不知道,我觉得社里也没什么人知道。”西里斯小幅度地伸展了一下后背,“大概得去问邓不利多,你们之间好像有某种默契,不管怎么说,总之他完全信任你。”

      “那你呢?”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西里斯迟疑了,他的表现比回答更有力。

      “你不相信我。”斯内普冷笑道,“你觉得我是假装为凤凰社工作,对吗?也许连这次失忆也是我装的?”

      “那倒没有,我相信你是真失忆了。”西里斯生硬地说,“至于别的,不如等你脑子好了自己去看。我的工作是协助你恢复记忆,因为我被下了禁足令,是社里唯一有空干这个的人。我会做任何有助于恢复你记忆的事,其中不包括讨你喜欢。”

      斯内普原地深呼吸了几次,他的胸口填满怒气,真希望自己能想起来那么一两件事能用以攻击对方。他想拂袖而去,但他不需要因为失去记忆表现得像个小孩子,那反而给了西里斯更多怀疑他的理由。

      “我道歉。”他用自己概念里公事公办的方式说,对西里斯微微震撼的反应很满意,“我把这件事看得太个人了。我们都希望我能恢复记忆,在这件事上我不会给你的工作制造麻烦。”

      “呃,”斯内普注意到西里斯瞟了一眼银饰所在的那边口袋,瞬间又把目光收了回来,“行,好的。”

      男人绕过他走下楼梯,在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里问:“我去弄点夜宵,想来点吗?存粮快没了,不过速食鸡汤我还是能煮的。”

      “你叫西里斯。”斯内普答非所问,“天狼星。”

      “真好,你把天文学也想起来了。”

      脚步声继续向下,远去,消失在铺了地毯的走廊。

      斯内普来到客厅,下午他便注意到了那幅巨大的布莱克家谱挂毯,此刻正好得空细看。显然西里斯的家族有以星辰为名的传统,上边西里斯·布莱克少说也有四五个,不过从生卒年来看没有一个对得上。他沿着那些金线寻找了一阵,轻轻触摸一个被烧掉的破洞,旁边是雷古勒斯·阿古图勒斯·布莱克。如果没看错整个族谱的脉络,雷古勒斯和原本在破洞处的那个名字,是布莱克家族仅存的两个嫡系后代。

      一股虚假而浓郁的香气钻进他的鼻腔,速食鸡汤,闻起来还挺能勾起食欲。

      “有什么新发现?”

      斯内普回身果然见到西里斯正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还有叉子和勺子。

      “你可能是个叛逆分子。”他回答,示意那个破洞,西里斯笑了。

      “哈,这是我最引以为豪的经历之一。”西里斯把汤面搁在茶几上,单手掐腰看过那张家谱,无声地蔑视他的祖先,“十六岁那年我受够了我父母和弟弟,跑出家门然后再也没回来,他们就把我从家谱上烧掉了。就好像那对我有什么意义一样。”

      “的确没什么意义,最终房子还是归你了。”斯内普评价道,“不过你现在也回来了。”

      西里斯翻了下眼睛,“谢了,你这头号灭嗨王。”

      斯内普哈哈一笑,一半是因为西里斯憋气的样子,另一半则是为了影响到西里斯。他笑起来的时候西里斯总像是看到墙角蹦出独角兽一样,这既恼人又有趣。

      但西里斯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他兴致勃勃地坐到沙发上,拿起一碗面用叉子一卷,迫不及待地吸溜了一大口,发出被烫到的怪声。斯内普坐到他身边,端起另一个碗,观察浑浊的汤汁和漂在里边的小萝卜丁。

      “这只是一大堆香料和盐。”他嫌弃地说,“我甚至怀疑里边有没有真正跟鸡沾边的东西。”

      “又不是叫你拿它治病,魔药大师。”西里斯喝了口汤,故意很响地咂嘴,“只要让舌头爽一把,你管它是不是有真鸡(cock)呢?”

      为什么他能把喝汤这么简单的事说得这么下流?

      斯内普决定这话茬还是不接为妙,他喝了口汤,没想象中糟糕,于是又试了试被煮得黏在一起的意大利面。不久他手里的碗也空了。

      “洗碗去吧。”西里斯坐没坐相,懒洋洋地说。

      “凭什么是我?”

      “因为我做了饭,做饭的人不洗碗,懒虫。”

      “你只是把现成的东西丢进水里,还弄得太咸。”斯内普回击,“一年级的咳嗽药剂都比这个有技术含量。”

      他眨眨眼,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西里斯坐起来了一点。

      “早该想到这个对你才是最管用的。”就像有束光照在他脸上一样,“坩埚现成就有几个……算了,我看还是让麦格直接到你的地盘拿些东西。明天你可以试试制作魔药。”

      斯内普没有想起多少关于制作魔药的事,但这个念头令他为之一振。然后西里斯站了起来,手掌碰过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弄得他多少有些愕然。前一刻西里斯明明真心在为他恢复记忆的可能高兴,接着就好像一秒都不愿意再留在他视线里。这男人是个谜,他想知道从前西里斯在他眼中是否也是如此捉摸不定。

      他下意识地摸到那个小银片,粗糙的边缘,“你的星星”。一个玩笑,半真半假,散漫、廉价又深情。

      斯内普拿起托盘,去厨房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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