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尘引》言浅慕

5、觅落

　　住在如此雅致的南熏轩中，我心情也是甚好。在院落里舞起剑来。

　　“殿下，先喝口茶休息一下再练吧。”姜姜端着玉壶和玉杯过来。我擦擦汗朝着紫藤萝藤架处走去。

　　“殿下如今鞭法剑法与掌法都是上上乘，在斗武会中肯定可以力压群雄，夺冠拿宝物。”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瞧瞧天帝那两个儿子，哪个是好惹的啊？在自己的地盘上，肯定是不能输了丢人的，到时候都全力以赴，我最多排个第三就万幸了。何况现在还来了个魔界的。”我喝了口茶道。

　　“殿下，魔界的使者前来拜访。”话音刚落，一袭金丝黑衣的无名便踏了进来。
　　“王姬不会怪在下冒昧不请自来吧？”无名自顾自的坐到了我的对面，自斟了一杯茶。
　　“若是怕我怪罪就不会前来了，前来了也不会如此的自然而然。”我撮了一口茶道。无名哈哈一笑。

　　“这是什么茶？味道还挺不错。”无名端起茶杯问道。
　　姜姜答道：“回使者，这是荷雪茶。用的嫩荷与雪水，所以取这两字为名。”
　　“不错不错。”无名又倒了一杯。

　　“使者来我这所为何事啊？总不可能是来喝茶的吧！”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喜欢道破，什么事说那么明白做什么一点都不懂装糊涂。”
　　“若无事，恕我不奉陪了。”我并不想同他打交道，站起来欲走。
　　“这边是凤族的待客之道吗？本使如今倒是见识了。”无名吹吹杯中的热茶道。

　　“那你要我如何？”
　　“不如何，我就是……”不等无名说完，我便打断了他，我可是知道无名的心思。“若是为了我这晶石而来，那你可以回去了，我是不会给你的。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搞不好会和你动起手来，但这地盘毕竟也不是自己的，若是砸了损了对谁都不好。想来，使者也是不希望再生事吧。”

　　“你错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事。”无名走近我。又道：“至于脾气，确实是不够温婉。刚韧有余柔气不足，想你这么耐住性子跟我说了这么多话，也真是难为你了，想来是憋坏你了。”
　　“你知道就好，我呢，也不希望和你有什么来往，彼此之间相安无事是最好不过了，姜姜送客。”

　　“都道神界女子温婉识礼，今日见了王姬，我倒有些怀疑了。”他道。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温婉可不是我能做得来的，至于知礼嘛，要看对谁，反正你是不可能了。”语罢不再理会无名，我往内殿走去。

　　“殿下，使者已经走了。”姜姜进来时我百般无聊的在榻上打着滚。“殿下，注意仪态，不能……”
　　我不理会她的唠叨，继续的打着滚。

　　“殿下，君上来了。”一侍女前来通禀。我绯腹这叫什么事啊？一个刚走又来一个。我赶紧的起身往门口迎我父君榭凛。榭凛脸色倒是挺好，想来不是来责怪我的。
　　“见过父君。”我向他行礼。榭凛摆摆手往内殿走去。

　　“这南熏轩可真是不错，沉珩殿下果然是有心人。”榭凛坐到上首道。姜姜赶紧的给他倒了杯茶。
　　“这和沉珩有什么关系？”我不解。
　　“这云砚殿一带的殿宇都是沉珩殿下布置的，闲来无事时便画图纸。”
　　“哦，那他还挺不错的。”我在侧席坐下。

　　榭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我，我还以为他要怪自己把沉珩的头发烧了，与其等他怪罪不如自己请罪，至少会少唠叨几句。

　　“父君，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他的头发烧焦的，你也知道我是司火的嘛，控制不好。他虽然面色不善，但我道歉了，想来是没什么了。”我偷喵着榭凛的表情认真道。

　　“我来倒不是为了此事，可你既然提了，那本君便要提醒你，神凤两族交好，你可得好好的去找他赔礼道歉。事情的前因后果本君都听说了，沉珩殿下并非记仇之人，你好好的赔礼就成了，那魔界使者你同他最好不要有什么来往。”

　　“是，我一定会去。只是那无名说来也奇怪，他很想要我的晶石，这晶石有什么来历吗？”我问道。
　　如此一问榭凛倒是不答了，片刻他道：“那是你母君留给你的，纪念之物能有什么来历，他可能只是看着晶石挺好看的吧。长慕，你一定要记住你母君留给你的可得好好护着，那无名你也得小心。”榭凛的一席话倒是让我觉得晶石定不是纪念物那么简单了。

　　“长慕啊，你觉天帝那两位殿下如何？”
　　“沉珩表面冷冷的，但倒是个热心肠。景彦……我觉得他心里应该藏了很多事。”我思考后答道。
　　“我知道了，斗武会你好好备着吧，别太出风头，也别丢凤族的脸。”榭凛语罢便起身离开。

　　“姜姜，去备些糕点还有茶叶，还有凤族的特产什么的，把我的天泪石也拿上，陪我去云砚殿走一趟吧！”我懒懒的吩咐她。
　　“殿下不用换身衣服再去吗？姜姜觉得殿下应该换身亮眼些的衣服，总是素雅也不好啊。”见她又要唠叨我，我点点头，“你快去吧，等一下谁知道云砚殿那位在不在啊。”我才不换呢，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殿下，你怎么没换……”不等姜姜说完我便奔出殿门，姜姜只好跟着我。

　　云砚殿和南熏轩离的不远，只隔了条弯弯绕绕的小桥。我刚到云砚殿就被拦住了。
　　“这是凤族的王姬，前来拜会大殿下的。”姜姜开口道。我在踏进殿门时听到那两个侍卫的低声谈语。
　　“今天这是第四个了吧？各族有头有脸的公主郡主什么的都想嫁进咱们云砚殿，现在还来了个王姬。”
　　“可不是，咱们殿下可是一表人才而且是大殿下。你且瞧着吧，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我不理会他们的谈话径直往殿内走去，倒是姜姜在我旁边小声道：“他们以为殿下是来讨沉珩殿下欢心的，怎么可以这样啊，什么都不清楚就在那交头接耳的，平白的辱没殿下。”
　　“我不在意这些，可是我好像知道父君为什么和我说那席话了。他大抵是想让我和沉珩或者是景彦联姻，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是真心的疼爱我，不过把我当成牺牲品罢了。”姜姜不敢接我的话。

　　待我到内殿时，里头果然坐着三位佳人，那三位佳人见我进来皆是面色不悦。也是，谁都不希望多个竞争者。我无视她们的眼神，径直找个地方坐下来。方才进来时，侍女说了沉珩并不在，让我先等着。我瞧那侍女的表情，大概是想要看争风吃醋的好戏。

　　云砚殿里燃着檀香，等了一会我实在是无聊，便在殿里走走看看。其中一个蓝衣女子道：“真是无礼。”此时的我正在看花瓶。“是啊，我就是没礼貌，总比你坐在那装端庄好啊。”

　　“你……”那女子显然是个急性子，一听我说她，她便要起身理论。“你可别动啊，好好的坐着当你的端庄美人，别跟我一样没规矩没礼貌。”我继续摆弄花瓶道。
　　她走到我旁边，我正要问她来干什么，她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玉瓶。
　　“你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看看不行吗？”语罢她把瓶子递给我，我接过后她就回了席位。我将花瓶放回原处时感觉手一滑，我赶紧的接住，要是摔了就太可惜了。我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背，我抬头对上的是沉珩清冷的眸子。

　　怪不得那蓝衣女子刚才要夺玉瓶，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若是将沉珩的瓶子打碎了，对我来说是又欠了他一笔，对她来说是我被沉珩恼了，她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真是可恶！可是我又不是来讨好沉珩的，他那张脸会把人冻死，你喜欢的，别人可不一定喜欢。

　　沉珩将温玉花瓶放回原处，后对我作揖，“王姬。”
　　我心想神族还真是重礼，我回礼道了句：“大殿下。”
　　沉珩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那三位女子见沉珩来，阴霾一闪而过，笑盈盈的行礼。沉珩一一回礼。我心道果真是天帝的儿子，这礼重的。

　　“殿下，这是柳依带来的狐族有名糕点，请殿下品尝一下。”那蓝衣女子笑得很是甜美，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两位美人也纷纷的献上自己带来的美味。我静静的喝着杯中的茶水，看着她们的献媚。

　　沉珩只是颔首，并未同她们说话。她们仍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想引沉珩同她们说话，我竟是一句话也插不上。我并不想继续等下去和她们呆在一起，还是速战速决吧。

　　我起身道：“大殿下 ，长慕此番前来是赔礼道歉的。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计较长慕那日的过失，长慕心里头过意不去所以特意前来赔罪。”我抬手，姜姜会意的把一个精致的盒子端到沉珩面前的桌上。桌子上琳琅满目，有糕点也有玉佩灵草什么的。

　　盒子一开，白光四射。
　　“这是长慕珍藏的天泪石，除了照明也没什么别的作用，纯属把玩的。”姜姜又拿出一罐茶叶，我打开放到沉珩的面前，顿时清香四溢。“这是觅落茶，是长慕闲来无事在梵净山自己种的，清香扑鼻，入口微涩但回味甘甜，细品回味起来有种历经百苦的沧桑之感。”

　　沉珩道：“为何叫觅落？”沉珩的疑问让在场的都愣了一下，也让我愣了一下。我瞧着那在座的，那两位哀怨的看着我，柳依更甚。我也没想到沉珩会接话，我只是想诓他来着。我哪懂种茶啊，只是懂得品茶，说的只是自己的感受罢了。至于名字，更是随口一编。

　　“觅是找寻快乐，因为是沧桑之感嘛，此茶甘苦但回味甘甜，所以也是通蜜。落……落只是因为好听，所以叫觅落。”我如何不知自己胡说八道的有多离谱呢？但我觉得我解释起来，似乎也寻不到错处。

　　我意识姜姜拿出所有东西，然后告辞。但显然姜姜并不知道我的意思，我干脆自己上前端出底层的糕点。
　　“我们凤凰是非千年桐木不栖的，所以梵净山种了很多梧桐，这是桐雨花糕。我挺喜欢的所以就拿来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味道。”我没有再文绉绉的说话，你啊我啊的，浑身自然了很多。

　　“话说完了，东西也送到了，我先告辞。”我刚转身就被叫住了，我转身便见柳依起身盈盈施礼。
　　“王姬可愿让我等尝尝这觅落茶想来王姬的茶艺定然不俗。”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出丑，我方才说茶起，柳依的眼神就一直飘在我身上。
　　“既然你想喝，那我就煮咯。”我摆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方才摆了我一道，看我不苦死你。

　　我跪坐回席子上，取了几块炭火放到小炉灶里，大桐碗中盛着露水，片刻便烧开了冒着滚滚白雾。然后把觅落茶叶取了几勺放进水中，茶香逐渐的掩盖了室内的檀香，混合在一起竟出奇的好闻，我拿着小扇子扇着翻滚着的茶叶。茶叶漂浮在茶水上，清甘香甜其中果然带着一丝丝的苦味。我不禁有些佩服自己，明明没这手艺却还是强装镇定的煮着茶，还好以前姜姜煮茶的时候会看看，虽然只有三分像，但撑撑场面也够了。

　　我用勺子尧出几杯，姜姜一一送过去。
　　“尝尝咯，看看是不是茶艺精湛。”我对着柳依似笑非笑道。
　　沉珩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微微颤了颤手指却也没说什么，待茶杯放下时，一杯茶已见底。
　　我不禁佩服起他来，这人挺有意思，那么苦的茶硬是喝完了，用不着这么给面子这么重礼吧？

　　柳依和其他两个女子皆是皱着眉。
　　“王姬茶艺果然精湛。”柳依挖苦道。
　　“本殿下堂堂王姬，你叫我煮茶我就煮茶？我煮了难道还要管它好不好喝，你喜不喜欢喝啊？”我道。
　　她动了动嘴，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大殿下，我先告辞了。”我不等沉珩说话拉着姜姜一溜烟的就跑了。沉珩就算是说话也只是‘嗯’一声。反正我只是来走个过场的，送了喜欢的天泪石出去，再怎么样也一笔勾销了。

　　斗武会就在明日，一想到我和沉珩差了一大截我愈发的不肯发松自己，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压力自然也就有了动力。以我好武的性子巴不得打倒一同参加的人留到最后才好，才能和最强的切磋。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一把称手的好剑，也只能先随便先找一把凑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