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101个炮灰小号（快穿）》与周

4、第四章

　　裴季洺与方贵人日日夜夜在一起。他明显感受到，现在方娘娘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变得活泼了爱笑了，不再沉迷于仇恨和悲伤，甚至还会时不时给他指点功课。

　　若说以前的方贵人是他又敬又爱、相依为命的长辈，现在反而像是学识渊博、亲和有趣的姐姐。

　　当真匪夷所思。

　　余光瞥见方贵人将蚂蚱串在树枝上烤，她笑得灿烂，眉眼弯弯，那笑意蔓延到了眼底。再想到以往端庄寡言的方贵人，裴季洺脑中冒出“神鬼附体”四个字，当即打了个冷颤。

　　他疑惑不已。他定要搞清楚为何方娘娘会忽然性格大变，活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

　　依照这个时代对鬼神的敬畏和对未知的恐惧，夏瑾十分确定，如若她暴露出自己穿越的身份，一定会被当作是鬼魂附身、借尸还魂，直接当众烧死。也因此她选择乖乖闭嘴，扮演好一个“方贵人”的角色。

　　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刻意收敛自己，行走坐卧无一不是小心谨慎，尽可能按照自己想象中一个正经妃子的状态去过日常的生活，饶是如此，依旧被裴季洺那个臭小子问东问西，时不时盯着她若有所思，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晨间鸟语花香，这破旧的宫殿中倒是草木繁盛，景色甚好。

　　百合和裴季洺在后院挖竹笋，夏瑾倚在长廊下，悠哉悠哉地看风景，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系统唠。

　　“你说古人是不是脑子有泡，后院小竹林里竹笋遍地，野菜生的一丛一丛，那个池塘里我瞧着全是观赏性的金鱼，但是里面的莲蓬和莲藕也够吃上好一阵子了吧，偏殿的蚂蚱都往人身上撞……这么多吃的，他们竟然还能饿肚子。我的天呐，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古人云：君子远庖厨，不会下厨是常有之事。」

　　夏瑾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就是被这些迂腐说教给教坏了，每日等着膳房做好了的东西送到嘴边上来吃，瞧把裴季洺饿的都快营养不良了吧。”

　　「裴季洺健康状态良好，短时间内不会营养不良。」

　　被噎了一下，夏瑾有短暂的停顿，又说：“我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为什么每次穿越都会变成他身边的人，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向灭亡？”

　　她回忆起这几天，忽的想起一件事，“说起来这次都过去那么多天了，我还没死呢。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嘛？”

　　系统回应道：「如果宿主想要加速死亡，0259可以满足您的要求。」

　　“不用！”夏瑾惊恐大喊，“顺其自然就好，让我死得慢一点。”

　　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夏瑾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狗尾巴草一丢，准备去后院吃东西。忽听沉重的宫门“吱呀”一声轻响，外面熙熙攘攘似乎有好些人在，厚重的两扇宫门被推开，几个小太监率先碎步小跑进门，在宫门口齐整站了两列，垂头待命。随即八人步辇抬进大门，步辇上坐着个风情万种、年轻貌美的女人，华服金钗，珠翠满头，高傲张扬地像只凤凰。

　　好大的阵仗！

　　夏瑾挑眉旁观。她也曾经照过镜子，方贵人这副皮囊着实算不得上佳，比起她原本的脸来差距太大，跟面前这个漂亮女人相比也有相当一段差距。

　　那个女人翘着涂了朱红丹蔻的纤纤玉指，扬着头下了步辇，傲慢地道：“方贵人在冷宫怕不是呆的傻了，怎的碰到本宫竟连行礼都不会了？”

　　系统关键时刻又掉链子，听不到身份解释，夏瑾不知这是哪位妃子，手足无措，犹豫一瞬便俯身行礼：“敢问娘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恰巧此时裴季洺和百合从后院赶过来，一见面前的人，裴季洺登时变了脸色，面上浮现三分恨意，他极不情愿地敷衍行礼，含糊说道：“贵妃娘娘。”

　　来人正是那位后宫只手遮天的淑贵妃。

　　“本宫今日肯屈尊降贵来到这破院子，是为了接六皇子回宫。”说罢她冲裴季洺笑着招招手，十分亲昵，“洺儿，过来，以后本宫就是你的母妃。”

　　当今圣上盛宠淑贵妃，而这位集三千雨露于一身的娘娘天性善妒，见不得其他人与她分庭抗礼，更见不得其他妃嫔与皇帝有子嗣。于是宁妃赐死，方贵人被打入冷宫，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偏巧她自己无子，这么多年以来，皇帝膝下子嗣凋零。如今距离裴季洺在冷宫中生活也有十年之久了，皇帝终于又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年岁已高，便下了圣旨接裴季洺回去，还过继给淑贵妃抚养。

　　系统一番介绍说完，夏瑾疑惑，贵妃娘娘仿佛脑子不太好使，逼死人家亲妈，现在却要将仇人的儿子带回去抚养。

　　“娘娘，我……”裴季洺恼怒愤恨，面对着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当场便要拒绝。

　　淑贵妃截住他的话头，掩嘴笑道：“这可是你父皇下的旨，洺儿果真大了，是要抗旨不成？”

　　裴季洺暗自咬唇，垂下的眼眸中闪烁着些许不甘。想来淑贵妃肯到这种地方来必然是他父皇下了旨，若是抗旨不止自己性命不保，还会牵连方贵人。他无奈地闭上眼，最终还是强压着怒气，低声道：“……遵旨。”

　　裴季洺若是走了，这冷宫就只剩夏瑾和百合主仆二人了。夏瑾穿越多次，总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多少有些感情。想起这几日挖野菜烤叫花鸡逮蛐蛐烤蚂蚱，看他练剑读书的日子，乍一听裴季洺要走，心中升起几分不舍与难过。

　　未等夏瑾难过多久，忽听贵妃用慵懒的声线吐出一句：“那也请方贵人上路吧。”

　　？？？

　　夏瑾突觉事情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上……什么路？”

　　“好姐姐，当初宁妃临终将六皇子托付给你，现在他过继到本宫膝下，怎能忍心看你在这冷宫里受罪？自然是要先送你去陪宁妃姐姐，洺儿才好心无牵挂呀。”

　　夏瑾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耳光，原来真的不能随便乱跟系统说话，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方才她不过随口一问怎么这次穿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死，这转瞬之间，可不就来了。

　　“贵妃娘娘！即便是冷宫废妃，处决也需要看父皇旨意吧！”裴季洺急切上前，俯身跪下道。

　　“本宫虽为贵妃，皇后一位向来空悬，本宫自然有处决废妃的权力。”淑贵妃冷哼一声，似是被裴季洺惹得不悦，挥手吩咐道：“来人，将六皇子带回宫。陆峒，赐方贵人鹤顶红。”

　　立即有两名小太监上前来拉住裴季洺，低声劝说：“殿下先离开这儿吧。”

　　裴季洺甩开他们，一撩衣摆跪倒在地，放低了姿态苦苦哀求：“求贵妃娘娘放过方贵人，儿臣绝不会动其他心思接她出去，也绝不再踏足冷宫半步。”

　　淑贵妃置若罔闻，她垂眼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看都未看裴季洺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下去！”

　　裴季洺急道：“娘娘！娘娘！”两个小太监强行拉起他，不顾他的挣扎，拖出宫门外塞进轿子里。

　　夏瑾不知道自己下一次是否还会继续碰到裴季洺，却在此生离死别的情境下，还是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情不自禁出声：“洺儿……”

　　小太监抬着轿子走了，裴季洺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夏瑾忽然有种强烈的想追出去的冲动，刚抬步欲走，便被小太监按了下来，强迫她跪着。

　　淑贵妃嘲讽道：“啧，还真是感人呢。你们如此情深，本宫怎么能容得下你呢？哼。”

　　“乖乖张嘴，也让你死之前少受点苦！”陆峒一手捏着夏瑾的下巴，一手捏着个白瓷小瓶在她眼前晃一晃。

　　夏瑾的眼神随着陆峒的动作晃动，她紧张地吞一吞口水，人生而面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反抗：“其实你们可以把我赶出宫再也不让我回来的……或者唔……把我送到荒山野岭里……”

　　“我不……唔……”瓷瓶被强制灌进口中，微凉的液体滴落，穿过喉咙，原来毒药也没那么可怕。

　　淑贵妃又是一阵冷嘲热讽后大张旗鼓地离开，百合被带走杖毙，偌大一个冷宫里只剩下夏瑾一个人。

　　现在已然是清晨，院内鸟语花香，草木繁盛，药力还没有发作，夏瑾站起来又缓步溜了回去，倚在长廊下，叼一根狗尾巴草，依旧是原本景色，看着却带了些凄凉意味。

　　她砸砸嘴，其实鹤顶红有点甜，像止咳糖浆，好些日子没吃过甜食糕点，她怀念着最爱的甜品和奶茶，仔细咂摸着口中的味道，沐浴着晨间阳光等死。

　　小院中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忽的这安静气氛被破坏掉，夏瑾想起来上次临死前的交代，猛然睁开眼睛，暴躁大喊：“狗系统，给我滚出来！”

　　「0259为您服务，请问宿主有何疑问？」

　　“我说死得慢一点，不是死得慢一点！”夏瑾额头青筋暴跳，她小腹有点不舒服，像是要来大姨妈的胀痛感。

　　「是的，死得慢一点，系统已经满足您的要求。」

　　“所以慢点死就是被灌了毒药慢慢等死？你这是在抠字眼！”

　　系统不理她，自顾自提示：「穿越已经准备就绪。系统启动中……」

　　夏瑾又骂了几句，骂累了，干脆坐下来瘫着。肚子像是来了大姨妈一般，系统为她屏蔽了多数痛感，她能只感觉到力气在一分一分流逝，意识又开始渐渐涣散。

　　裴季洺这个孩子人生过于悲惨，身边亲人相继离世，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会碰到他，只希望他可以生活得快乐。

　　「恭喜再次穿越成功。」

　　夏瑾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辆装饰简陋的马车棚顶，随着车子的颠簸，棚顶吊着的流苏摇来晃去。木质的马车看起来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

　　她身上穿着粗布麻衣，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臂还带着鞭打的伤痕。

　　夏瑾彻底清醒过来，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于是她发现，她双手手腕和脚腕上，皆是绑了一指粗细的麻绳。

　　这又是什么回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