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莫得感情[废土]》宁含笑

9、异菌体09

　　说起来这个就有点道道了——

　　所有的人类聚集区都会自然而然出现“交易所”。基地逐渐正规化后，也安排了专门的场所以及专人驻守看管。

　　优点是交易过程更安全、更透明，双方都能更放心。诈骗行为和交易完成后被盯梢的情况会少很多。
　　缺点是摆摊需要付“摊位费”，长期摆还需要基地审核。不管买不买东西，只要进入交易所的范围，就得缴纳另一份押金。还有时间限制，到点关门，如果有任何违规行为，押金自然也不退了。

　　所以，不需要摊位费，没有押金，没有营业时间，随时都可以来去，但更不安全、更容易被盯梢、被诈骗、被强行交易的“黑市”应运而生。

　　末日环境下，交易自然是以物换物。各种食物和水、盐糖、药品、汽油柴油、枪.支弹.药都是硬通货，生活用品和棉服类次之。

　　像电力——各类发电机、发电厂本身不算极度稀有的东西，也没被管制，但就跟车子似的，没了动力源/燃料就等同于一堆废铁。

　　3号小队捡到维乐丝的废弃城市里，破车子到处都是，回程的时候见到成堆，一直放在原地腐烂生锈也没人捡。
　　但柴油/燃料这一类，私人手里就不可能大量掌握了，末日到来更是被严格控制。

　　根据沈青烈的信息渠道，据说在去年，有一个私人团队不知道袭击扫劫了哪里的警督局，抢了些热武器，想要暴力冲卡占领油区。过程里打伤不知凡几的工人，最后跟正规特战署进行面对面PK。

　　过程怎么样沈青烈不太清楚，只知道那一伙人最后全军覆没，接着被立了个典型，逃跑的几个都被抓到，一个也没有好结果。

　　这种限制品基本都被掌握在各大基地、大团队手里。如果基地在国家层面上有注册，能力又确实不达标，还能够通过贫困补助申请免费领到一些，但只能用于供给居民用电和基地防护，听说是定时会有检查员暗访。

　　个人和小团队那“买”不到、买不起也供不起，还不如每个周或者每个月上交各类物资，低价购买基地里的额度水电。

　　所以，不管从哪个层面，严格意义上来说，电力/柴油这种动力源是买不到的。也确实不会在基地普通交易所中出现。但……
　　基地与基地不同，安全区和安全区存在差别，现阶段沟通与信号也基本阻隔，但离谱的是，潜规则却能共通。

　　就比如说沈青烈曾经走过几个驻扎区，每一处的“黑市”里都有人高价出售这管制玩意儿。

　　阳光基地自然也有。

　　沈青烈对着维乐丝并没有什么隐瞒，非常坦诚地直说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即便对方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但他毕竟每个周甚至每隔几天都得去趟黑市脱手拾荒物品，所以总能顺带着观察到几次，按照他的分析，售卖这玩意儿的，很有可能就是阳光基地目前负责人的侄子。

　　维乐丝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

　　被热到整个人都麻了还得听这些絮絮叨叨，就是说想死。虽然没好意思吱声，但她其实真不太想管这些有的没的，只想知道该怎么才能把电换回来……

　　当然，沈青烈的话也终于到了结尾。

　　铺垫那么多，总结就是“动力源”那属于超级奢侈品、“黄金血”，地位价格等同于和平时期的爱马任、布加迪。

　　现在还只能在黑市偷买，更属于是天价。

　　——也即，3号小队买不起。

　　按照综合水准来说，3号小队其实挺强。不管是个人经验、纪律性、执行度还是意志力都是中上水准，每日雷打不动外出探索，零零碎碎的收获也很多。

　　但架不住要养的嘴巴实在太多了。

　　每个人背后都是一个家庭。

　　多一点的有爷爷奶奶父母、兄弟姐妹甚至姑姨。差一点的家里人还有慢性病需要长期供给治疗。再有痛苦一点的家人变异，留下弟弟妹妹甚至年幼的小侄子小外甥。
　　最惨的零星几人成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会默默把口粮掏出来帮忙。

　　更不用提行进过程中看到受困的老人孕妇。走？根本走不了。一旦带上了还能再抛弃不成？岂不是要把人家逼死第二次？

　　即便因为遇到过恩将仇报甚至碰瓷强夺的次数越来越多，让3号小队逐渐冷心，却也一直没能“富”起来。

　　赚得多、开销也极大。负担和心理压力极重，可以说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没了收获，整个3号小队过不了多久就都得完蛋。

　　维乐丝冷漠听完，打开了《求生200天》里的工作台。

　　工作台总共有4级，1级可以造弹药、棒球棍、水管、绷带；2级可以造手枪、砍刀、斧头、头盔和裤子；3级突击步枪、军刺、工兵铲、防弹衣；4级喷火器、炸.弹和格子背包。

　　止痛片、抗生素、医药包、急救箱这类药品是没法自己制造，只能通过【探索发现】的。

　　维乐丝目前还是一级，升级需要木片和铁块，而2个铁块就能做3发子.弹，所以她也没有着急升，直接把自己目前的存货全加工了。

　　子.弹、卫生纸、肉罐头和冻鸡腿洒落了一地，把客厅这一小片堆得满满。

　　柴油被管制，子.弹难道就不属于管制了？

　　电力昂贵，新鲜的冷冻鸡腿、干净的卫生纸又能“便宜”到哪儿去？

　　虽然她没说话，但沈青烈确信自己在维乐丝脸上看到了“赶紧滚去给老子买”这几个字。

　　沈青烈就滚去买了。

　　等买回“私电”来，沈青烈、队长和一位陌生队员一起沉默着给安装好，不知道怎么的，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第一眼看到时明明觉得不像善茬的队长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此时眼睫垂着，浅色眼珠盯着维乐丝手里的盘，喉结不停地动，样子甚至透出几分可怜气。

　　维乐丝自己占了整条长沙发，手里捧着装满了葡萄的果盒，慢慢地嚼。

　　沈青烈直接坐在旁边的地面上，趁着维乐丝注意力移开的时候，瑟瑟索索地偷拿，模样心虚又猥.琐，给队长递过去几粒，自己含着一颗，咀嚼半天舍不得咽下。

　　当然，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狗，不知道第几次后维乐丝眼睛一偏，抓到了个现行。

　　三个人相顾无言，一对大眼对四只小眼。

　　好吧，这两位的眼睛也不算小。

　　正当气氛转为诡异之时，“咚咚”敲门声响起，把一室寂静打破。

　　沈青烈连忙把遮帘扯过来，挡住这边，同时提高声音：“进。”

　　队员开门往里走的时候，也把一墙之隔老弱病小的动静带了进来。有压枝条用来编框的嘎吱嘎吱声，有机器咔哒咔哒的运作声，有轻微的塑料燃烧的气味，还有刻意提高了的中年女音。

　　“是个不知道被玩成什么烂样的脏屁股啊，听说是光着被捡到的，被咱们一整个编队全看见了，啧啧啧，一点尊严都没有，要换成我，早……”

　　队员“啪”把门摔上了。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沈青烈脸阴到可怕，那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队员磕磕绊绊的声音也隔着帘子传了过来：“尊严是这世道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了。就是、就是说，真有那种清高气的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为了活命而去做一些事情，不论怎么样都不丢人……”

　　维乐丝无动于衷，照样吃葡萄。

　　毕竟对比起在这个末日里求生存、命运已经命中注定的人来说，带着游戏系统和金手指过来“体验生活”的她简直就是so easy模式。
　　也是因为毫无压力感，所以维乐丝对这个世界目前一点代入感都没有。甚至还带着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新奇与冷漠，确实有点心理性优越。

　　她是为主角沈青烈而来的，当然愿意在他身上用心思，但其他人？
　　说句不太好听的，维乐丝自己当着AI管家，也把那些幸存者当NPC看呢。

　　人心情好的时候自然不会跟旁边街道阴沟下水道里吱吱乱叫的小耗子一般计较，犯不着。

　　不过……

　　慢吞吞把嘴里的葡萄咽下后，维乐丝点开《填满冰箱》，挑挑拣拣一番，选定了一罐草莓果酱，隔着帘子，从上面投掷了个抛物线。

　　大概是运气比较好，帘子对面“咚”一声后就是“哎呦”，似乎是正中脑袋了。

　　“啊——”

　　沈青烈不得不进行补充解释：“有了空调后，很多东西保质期就会长一些，这罐是……我从夜市偷偷买的，她给你了。你偷偷放起来，不要让别人看到。对了，你来是为什么？”

　　“好。好。谢谢——谢谢。”那个笨蛋队员不但丝毫没怀疑，还听起来都像是要喜极而泣了，似乎伴随着抽鼻涕的声音，接着这才赶忙说道，“副队，是基地那边针对电力提价了。”

　　沈青烈表情重新阴沉下来：“这是在试探呢。”

　　3号小队是基地出名的“抠”，基地交易场、或者说地下黑市里，3号小队从来都是那个售方，基本不会买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次虽然是越过了基地，与特战署方面进行合作交换，但到处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也有太多的人巴巴想要讨好基地长，3号小队也罢、特战署也罢还都是基地主要盯梢的对象，被察觉到了后试探也是正常。

　　实际上，自跟特战署达成交易到现在已经是第六天，今日才暴露，已经算是保密程度很不错了。

　　沈青烈其实有预料，甚至早有防备，但当这一幕真的来临时，心里多少还是不好受。

　　毕竟在这里呆了一年半多了，还为基地出过不知道多少力，连弟兄都牺牲过几个，总是有感情的。但就因为不愿意被私人管辖，之前所有的“贡献”都反过来成了错处。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做什么事、去哪儿接什么任务都被有意无意地盯着，有时候还会刻意截胡，直叫人肚子里一包火气。

　　沈副队长是3号小队里主管后勤、调岗、轮休的那个，此时当然也是继续作为主要谈话者，阴沉着脸，继续询问：“特战署那边有什么意思？”

　　虽然维乐丝在心里偷偷摸摸吐槽过很多次，但说实话，这样被当做“自己人”、毫不避讳地直接在她面前谈事情的感觉，着实非常好。
　　所以她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靠，还顺手递了瓶酸奶给旁边沙发的队长。

　　开始吃瓜看“过场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