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种情意》筱晴

4、（三）

　　透明的落地窗，复古的欧式旋转楼梯，天花板下点缀成伞状的水晶灯饰星星点点地映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阳光从二楼圆形顶棚的水晶天窗洒落下来，明亮得仿佛众星捧月一般。
　　夏秋水看着眼前的这幢华美建筑物，硬生生地愣在了大门口。
　　这……这就是东……食……堂……？！
　　来这里的路上，她曾问了几个学生，可是竟然没有人知道学校的东食堂，甚至还反问于她，他们的学校里有东食堂吗？最后，还是一位高三年级的学长路过，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告诉她，学校里的东食堂早在一年前就翻建成了现在的贵宾礼堂。
　　目光从顶部的天窗移到门口那把覆有一层尘土的大锁上，夏秋水的眉头越皱越紧。
　　一年前……
　　如果是一年前，那么刚才在医务室的那个电话中，还有她的手机短信中所提到的“东食堂”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巧合，或者是它指的根本就不是博安高中的“东食堂”，而是其他的哪所学校，这一切只是碰巧发到她的手机上，又碰巧打到了医务室？
　　夏秋水出神地盯着那把粗粗的门锁，一股风吹过来，门锁上的一些尘土被地刮了起来。最后望了一眼那把大锁，她准备离开。可是就在这时，建筑物的二楼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
　　微风仿佛在这一瞬间也跟着大了起来，头顶上的杉树被吹得“哗哗”作响，就好像是与琴声做着最默契地合奏。
　　夏秋水有些不可思议地回过头。
　　灿烂的阳光照得整幢礼堂都亮闪闪的，仿佛是有光芒在不停地随着音符跳动。建筑物侧面二楼的一个窗子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敞开了一道微缝，米色的丝绒窗帘挂在里面，遮住了外面的阳光。
　　夏秋水想了一下，随即大步朝礼堂的右侧跑了过去。悠扬的钢琴声还在连续不断地从那个缝隙中飘出来。透明的、婉转的，就像是秋后的雨水，不是很飘洒，但是却莫名地让人感到悲伤。刚转到礼堂的右侧，夏秋水就发现在一楼也有一个同样的窗子，只是里面并没有挂着窗帘。双手用力地推了推，窗户颤动两下，竟然真的被她从外面推开了。
　　一股略带湿润且又有些淡淡的幽香迎面扑来。
　　她踮起脚尖，仔细地朝里面望了望。几乎与在门前看到的一切相同，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映在地面上的阳光在微微晃动。那不名意味的钢琴声也好像是沿着旋转楼梯一级一级地飘下来。
　　“喂，里面有人吗？谁在里面？”
　　夏秋水冲着里面高声喊道。仿佛有回音，声音独自悠悠荡荡地又飘了回来。钢琴声依然婉转而悲凉的响着，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夏秋水回身望了望四周，心下一横，准备翻窗进去！

　　“咦？秋水同学？”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夏秋水吓了一跳，正欲腾空的身子连忙退了下来，由于动作的协调性没能及时地调整过来，她悬在窗楹上一条腿被挝了一下，“砰”的一声，她很不雅地仰躺在了地上。
　　“啊！秋水同学，你怎么了？”夏秋水身后的那位同学见她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好像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她，“秋水同学，你没事吧？”
　　夏秋水揉着脚脖子，呲牙咧嘴地站起来，看了一眼这个让她狠狠摔了一跤的人，她尴尬地弹了弹身上的土：“小暮同学啊，我没事……没事……”
　　周暮一边帮她拍掉沾在后背的草屑，一边看着她不停地揉着脚裸，略有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要不是我突然叫你，你也不会……”
　　好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周暮收了声，续而诧异地看着她：“欸，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里一般很少有学生知道的，何况你一个转校生？”
　　“我？”不提防这一问，夏秋水连忙回过头，指着刚才她翻过的那个窗子，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刚才那里面好像有钢琴声，我见大门明明锁着，所以很好奇就想进去看看。”
　　“唰”的一下，周暮的脸色煞白得像纸一样：“不可能！”
　　几乎是没加任何思考地脱口而出，夏秋水皱起眉头，立刻反驳道：“怎么不可能，我亲耳听到的。”转过身，她又指向礼堂二楼的方向，“不信你自己看，那个窗户还开着呢，方才的钢琴声就是从那里传……”
　　伸出的手指骤然顿在半空中！
　　阳光依旧给礼堂渡上了一层亮闪闪的外衣，周暮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半眯着眼望过去。窗户紧紧地关闭着，透明的玻璃被亮光反射得完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有摇曳的树影映在上面，瞬时也像碎金一般璀璨。
　　夏秋水目瞪口呆：“怎……怎么可能……”
　　她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摇晃着站起来，旁边的周暮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连忙拉住她：“喂，你要做什么？那个窗户明明是关着的，哪里有什么钢琴声啊？”
　　是的，别说是钢琴声，现在就连她们的周围都静的要命。琴声是何时停止的？那扇窗户又是什么时候关上的？她摇摇头，不可能，那不会是错觉，她不可能听错，刚才在那个礼堂里明明就有琴声传来。执拗地甩开周暮的手，夏秋水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楼的窗下。被她推开的窗户也已经不知是在何时死死地关上了，她伸出手，再次使劲地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
　　“喂，秋水，你在干什么啊？”周暮看她一再地推那个打不开的窗户，心里“砰砰”乱跳个不停，她向四周小心地张望，好像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小着声音说，“那里是不可能有什么钢琴声的，我们还是快走吧，被老师看到会挨批的！”
　　似乎很听话，夏秋水突然就停下来了，回过头，她看向周暮：“小暮，咱们班里有爱吃雀巢威化的人吗？”
　　这个完全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一出口，周暮就愣住了，但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嘻嘻笑起来：“秋水同学不用这么客气的，班里不时兴这个，虽说你是新同学，但是也用不着破费请客啦。”
　　夏秋水脑门三道黑线。
　　一瘸一拐地又走回来，她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走吧，中午我请班里的同学吃雀巢威化，但是这不是客气啊，我只是觉得和这班里的同学很投缘，所以诚心诚意地请大家。”
　　周暮被她环着肩膀生硬地拖走了，边走边对旁边的人说：“小暮，你刚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把我吓了一跳？”
　　周暮“呼呼”地喘了两口气，因为她身旁的人已经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身体全都倚到了她的身上，推推眼镜，小暮粗着气。“因为下午有化学课，我是课代表，所以要提前把老师的试验用具拿到教室里，去试验楼走这里的小路是最近的。”说着，又瞟她一眼，半嘲地说，“正好看到你跟个猴子似的挂在窗户上。”
　　“没有吧，哪有那么不雅。”夏秋水笑吟吟的，暗地里又将身体的重量靠过去了几分。
　　走了一段路，周暮扭头看她：“秋水？”
　　“嗯？”
　　“你的脚很疼吗？”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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