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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人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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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严貌似并没有生气,还帮他把掉了一地的银条捡起来,一块块放回去,一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落脚的地方出事了。”
哈??开玩笑的吧?
他正想问到底怎么回事,谢严却不给他机会,又微笑着冲着欲言又止的贺望林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有些话要要单独和我师弟说,我们一会儿回来。”
还没等贺望林回应,他便一手夹着装得满满当当的木箱,一手十分强硬的把懵逼状态的段常拖走了。
贺望林都给看愣了,平日也没见谢严舞刀弄枪的,他还以为谢严也就算个半吊子,没想到谢严不但单手能提这么重的木箱,还能拖着个人走。
段常被谢严掐得手痛,又不好意思说,毕竟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待走到后墙无人之处,谢严才松手。
“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快点说清楚……”
“客栈烧了。”
烧了?
段常更摸不着头脑了。
他走的时候客栈还好好的,才刚过没多久,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就算要客栈真的着火,谢严是趁乱从火海中逃出来,也不可能现在还衣裳整洁……
整洁个屁!
这厮只是在外面套了件干净的外袍,里面的衣物全是灰尘,身上还一股子烟熏味。
“你走后没多久,你的手下就把我放了出来,让我快把你找回去。我出来时,外面的火势已经很难控制了。”谢严随手把木箱放在地上,又把拴在一边的黑马牵来,“上马。”
段常脑袋都大了,在翻身上马的同时问他:“把你放出来的人长什么样?”
“是个红衣服的姑娘,她放我来时还在和几个人交手,不过那些人应该不是朝廷的人……”
一听他说这话,段常连银子都不要了,两腿一夹马腹,也不管谢严还抓着缰绳,直接策马向客栈的方向跑。
这可苦了谢严,他压根来不及松手,巨大的惯性把他整个人脸朝下拉倒在地,还在地上拖行了好几尺,连衣裳都给磨破了,好在段常发现的及时,不然他的脸都要被地上的碎石给磨破了相。
段常啧了一声,俯身下去,一把将谢严从地上抓起来,提上了马背,也不等谢严坐稳,便又冲了出去。
为了避免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去,谢严只好紧紧抱住段常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要是放在几年前,谢严这样抱着他看起来还算正常,如今谢严已经比他高上一大截,再缩在他身后就显得十分滑稽。
不过段常倒一点也不在乎路人异样的目光。
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客栈,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原本整洁的客栈在火中化成了一堆残垣断壁,火势已经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滚滚浓烟熏得人完全睁不开眼,周围的天空都被染成了深灰。
段常随手把马拴在附近一棵歪脖子树上,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他现在也懒得管自己珍藏的宝贝到底有多少被烧毁了,只希望秋霜别出事,但周围救火的人中,压根就没有秋霜的身影。
不止是找不到秋霜,在这些人中,居然连一个他眼熟的人都没有。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莫非他们还没能从火海中逃出来……
一想到这里,段常拔腿就往火海里冲,也不管摇摇欲坠的房梁和炽热无比的烈焰,要不是谢严手疾眼快拦住了他,他就直接冲了进去。
“撒手!秋霜说不定还在里面,我要去救……”
谢严不知道他口中的秋霜到底是谁,只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按住他:“你清醒一点,你要是现在进去,你自己都出不来了!”
就在两人拉扯间,客栈大门轰的一声彻底坍塌,把唯一的入口给堵死了。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段常唯一的希望,也因为大门的倒塌而消散了。
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在时隔多年后,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心底。
若是……若是秋霜当真出了事,那他……
他能怎么样?
给秋霜报仇?
不可能的,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能到哪里去给秋霜报仇呢?
真好,他不但拖垮了影门,还把自己最后一个亲近之人给弄没了。
简直像个笑话。
在谢严默默松开手的同时,段常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地瘫了下去,跪坐在地上。
他呆滞地盯着火海出神,周围发生的一切,他都听不见,看不见,不在乎了。他眼里只有烧得噼啪做响的乌黑木块,以及上面不断跳跃的火焰。
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从中分出一条道,一个身穿从龙卫制服,走路略微有些一瘸一拐的男子从其中走出。
谢严立刻强硬地把没有任何反应的段常从地上拖起,想趁着天色渐暗带着他混进人群中,但那人已经注意到这边,径直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借着火光,谢严看清了来者的脸。
是从龙三。
“好巧,王爷居然也在此处。”从龙三十分熟练地和谢严客套起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谢严也回应他一个假笑,顺便从他口中套话:“刚有了点头绪,这里是什么情况?”
“我受皇上之命前来协助查案,正巧路过此处,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从龙三云淡风轻道,“听说是因为斗殴引起的失火。”
一边说着,从龙三一边有意无意瞥向谢严身后的段常:“这位是……”
“朋友。”没等他说完,谢严便打断了他的话,一边暗中紧紧攥住段常青筋暴起的手,避免段常冲动,和从龙三打起来。
毕竟段常身上带伤,要是真动起手来,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现在四处都有人看着,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什么消息流露出去。
从龙三并未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俩。
围观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认出谢严,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起近日接连发生的古怪事儿来。
先是皇上突然把向来水火不容的摄政王谢严和他的死对头影门段常赐婚,随后段常又在赐婚当天突然死了,影门也随之解散。但七天后,谢严突然抓了个从龙卫上朝,和皇上大吵一架,不但丢了玉玺,还被撤了官职,贬成了个闲散王爷。而那个从龙卫,据说就是本应该死得邦硬的影门段常,还被谢严带回家去,好吃好喝供着。
试问谁不知道谢严和段常这两人见面就能拼个你死我活,本来皇上的赐婚就已经够玄幻了,但更玄幻的是谢严在把人带回去之后,两人似乎相处的十分融洽,甚至在段常又偷偷溜走杀了一个皇上的亲信后,谢严还为段常开脱,认为人不是段常杀的。
关于影门和从龙卫,也有不少人猜测过影门很有可能已经被皇上吞并,成为了从龙卫的一部分,不然段常怎么可能突然成了从龙卫,帮皇上做事?
一听到有人把影门和从龙卫混为一谈,从龙三立刻变了脸色,面色阴霾地看了周围群众一眼,吓得议论之人连忙闭了嘴,再无一人敢出声。
就在气氛越发压抑时,终于有人打破了僵局。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貌美红衣女子,娇笑着拉住谢严的手,暧昧地嗔怒道:“可算找着官爷了,官爷说好今晚陪奴家去放花灯的,现在又跑来此处做甚?这些事儿交给衙门不就行了,官爷又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儿都得管……”
这女子不是秋霜,又是哪个?
谢严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段常抢过了话题:“他啊,老毛病犯了,用不着管他。现在咱俩陪你去,肯定还赶得上嘛。”
在看到秋霜后,段常终于放宽了心,一直紧握的拳头也松了开来。
若不是现在不方便说话,他恨不得立刻好好检查检查秋霜有没有伤着哪里。
可惜了,想要抽身而去,还得配合秋霜演戏。
“好姐姐,你可别忘了我,当初你可是也答应了我,给我也找个漂亮姑娘的。”
秋霜眨了眨眼,一手拉着一个把他俩带走,一边继续演戏:“那是自然,跟我来就是,有的是姑娘!要是看腻了美娇娥,玩玩少年人也很不错。”
如此一来,虽然是让他俩成功脱身,但谢严的名声已经全然毁于一旦,从一个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瞬间变成一个流连花楼的风流之子。
甚至还男女通吃。
今后谢严怕是都没脸见人了。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谢严不快的是段常回答得如此熟套,一看就是经常鬼混于风花雪月之地的老手。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但此事还是令他十分不爽,叫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段常绑回去,关在屋里,叫段常再也不能出去和别的人厮混,每天只能看到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