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端》angelo

4、4-高定客户

　　那个要做高定首饰的客户是江城人，但他的女儿，也就是要过十八岁成人礼的那个小姑娘就在海城的一所国际学校念高中。
　　梁端和她约了下午四点在她就读的高中附近一家咖啡馆见面。
　　小姑娘名叫王欣馨，是个是开朗可爱的小女孩，当然，也和绝大多数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一样对帅哥毫无抵抗力，而且一点都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喜爱。
　　梁端特意穿得老气朴实，还戴了一副黑框平光镜，但依旧被小姑娘一口一个“小哥哥”的叫着，虽然他听不见，但视觉上的观感已经足够让他脑补出她的声音肯定也和表情一样又甜又腻。
　　“小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帅，要是早知道的话上周日就跟你见面了。”本来梁端想趁周末约她面谈的，可是她另外有事，所以改到了今天。
　　“你说得慢一点，否则我看不懂你说的话。”梁端不得不打断她的叽叽喳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我听不见，需要读唇语。”
　　不出所料的，小姑娘张大了抹着樱桃色润唇膏的嘴巴。
　　梁端和蔼地微笑以对。原以为小姑娘会像其他人一样听到这个消息后除了震惊之外要么失望要么同情，却没想到小姑娘呆愣了一会儿后开始连连道歉。
　　“对不起小哥哥，我太没礼貌了，我不该这样的。”
　　“没关系，”梁端急忙拦住她点头如捣蒜的举动，苦笑道：“你把头抬起来，这样我才能看到你在说什么。”
　　小姑娘又呆住了，抬起头时眼眶都红了。
　　梁端觉得自己这次约见的提议实在太糟了，因为现在他有种愧疚感，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一个小女生。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他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以请设计师来直接跟你面谈。”
　　“不不不，”王欣馨急得直摆手，差点又失控，总算还有点脑子，知道要抬着头让梁端看到自己的脸。“不用换，小哥哥就很好，没有不方便。”
　　梁端点了点头，问她：“先点饮料吧，你想喝什么？我去买。”
　　王欣馨张了张嘴，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平时爱喝的是什么了，想了一会儿才有点结巴地道：“我，我喝抹茶星冰乐。”她说得很慢，还有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大声。
　　梁端从旁边桌上的客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就猜到小姑娘的音量肯定扰民了，对此也只能暗暗苦笑，重复道：“抹茶星冰乐？”
　　“嗯！”王欣馨对他能听懂，哦不，能看懂自己说话高兴不已，用力点头。
　　“大杯还是中杯？”
　　“大杯可以吗？”
　　“当然可以。”梁端笑了，转身去了柜台。
　　王欣馨看着他的背影又开始担心了，纠结着是不是应该自己去买。要是小哥哥看不懂服务员说什么怎么办？要是等会儿叫单的时候小哥哥听不到又怎么办？不过她的这些担心很快就被打消了，梁端一手一杯地回到了桌边。
　　“小哥哥真厉害！”接过饮料前，王欣馨顺手给他点了两个赞。
　　梁端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情绪了。
　　“小哥哥，”王欣馨的表情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忐忑地看着梁端，轻声问：“很难吧？读唇语。”
　　梁端微怔。
　　王欣馨似乎意识到自己问得不妥，连忙摆手道：“你不用回答我的。我爸爸说我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看来真的是这样。”
　　“是很难。”梁端看她又有晴转阴的趋势，急忙制止事态的发展，回答道：“到现在我也只看得懂标准普通话和一点点本地方言，而且语速不能太快。”
　　王欣馨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那，要是遇到看不懂的时候呢？”
　　梁端掏出手机打开一个App，然后放到靠近王欣馨的那一边，指了指手机屏幕道：“你现在可以试一下说你们江城本地话，看看能不能翻译出来。”
　　“还有这么好的App？”王欣馨很惊奇，凑近梁端的手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看到屏幕上跳出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文字，一字不差。“哇，这么神奇！”她惊喜不已，问梁端：“这是什么App，我也装一个。”
　　“这个App对你来说没必要，不过现在有很多输入法都有语音转文字的功能，只是一般人不太用罢了。”梁端颇感好笑。
　　“是嘛？”王欣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又把屏幕转向梁端问：“按这个就能语音转文字了？”
　　梁端看了看，点点头，收回自己的手机。
　　“别呀，万一我说话太快了你看不懂就可以看文字了。”王欣馨一爪按住梁端的手，可怜兮兮地说：“我语速很快的，有时候连我爸妈都听不懂，我怕自己说着说着就忘记控制语速了。”
　　梁端觉得她说的也对，就把手机推回原来的位置。
　　“哇！”王欣馨又发现新大陆一样地嚷了起来，抓着梁端的手惊呼道：“小哥哥，你的手好漂亮，你的戒指也好漂亮！”
　　梁端无语之至。他并没有看见王欣馨的话，但她的举动已经让他大概明白她在说什么了，隐隐有种被非礼的感觉不知道该肿么破。他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成功。
　　“小哥哥，你的戒指哪里买的？当中的心形好别致啊！”王欣馨满脸热切地看着他道：“我也想买。”说完马上又换上了苦瓜脸，缩回自己的爪子道：“可是我的手长得不好看，肯定戴不出你这种效果。”
　　梁端又一次对谢晓晖用自己来打实体广告的英明睿智表示佩服。他褪下指间的戒指一边示范一边说：“这是一组戒指，可以这样拆分成三个，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组合着戴或者拆开单独戴，也可以和男朋友一起戴，当做是情侣戒指。”他看了看王欣馨握起的手指道：“你可以试试戴一到两个，效果应该比较好。”
　　王欣馨接过戒指仔细看了看，笑道：“真的呀，原来还可以这样戴。我可以戴上试试吗？”她很懂礼貌地看向梁端。
　　“可以啊，不过尺寸肯定偏大了。”
　　“没关系，我就是看看效果。”王欣馨开心地把拆分成单个的戒指挨个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试了试，又加了一枚再试试，越看越满意，把戒指还给梁端后问：“告诉我告诉我，你在哪家店买的？我也去买。”
　　“这是我们的设计师刚刚推出的新款，只在网上有卖，你搜两端这个店名就可以找到我们的网店。”
　　“两端，梁端……这家网店是你开的吧？”
　　“算是吧。”梁端淡淡一笑。
　　其实这家店是谢晓晖开的，有三四年了。最初的时候，她只是把梁端视为自己的灵感来源，好多饰品都是依着他的条件做的，后来越做越多，而他戴出去后也常有人问他是哪儿买的，于是她多做几个尺寸，开了家网店把这些都挂上去卖，还取了“两端”这个名字。渐渐的，网店的生意和口碑都越来越好，营业额就成了一笔额外收入。她把这笔钱一分为二，她六梁端四，算是两人合伙。有时候梁端自己有作品成型，也会放到网店上卖。
　　王欣馨很有行动力，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找到“两端”这家网店了，唰唰唰地浏览了一会儿，她的眼睛越瞪越圆，时不时地抬头瞟一眼梁端，然后吞一下口水。
　　梁端被她看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小哥哥，”王欣馨翻转手机，指着屏幕问：“这是你的手对吧？”
　　“……”
　　“还有这张，虽然你没露脸，但是看下巴和脖子肯定就是你。”
　　“……”
　　“哇，这张最帅了，你的锁骨好性感！”
　　“……”梁端有种在“周黑鸭”里买鸭爪鸭脖鸭架的既视感。
　　“小哥哥，你太厉害了。你是模特吧？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完美了，长得帅，身材好，手也美……”
　　“我们，”梁端招架不住了，打断她道：“还是谈谈你对你的成人礼饰品的要求吧。”
　　“都行，我没要求。”王欣馨满眼的小星星地道：“只要是你设计的，我都满意。”
　　“我不是设计师。”梁端重申道：“我是设计师的助理。”
　　“好的。”
　　好的？什么好的？梁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梁端哥哥，”王欣馨双手交握，娇羞地问：“我可以叫你梁端哥哥吗？”
　　“……”

　　晚上，谢晓晖发微信问梁端：客户见得怎么样？
　　梁端：不堪回首。
　　谢晓晖：失败了？不可能吧！
　　梁端：恭喜你，谢晓晖女士，网店上的每个单品她基本上都买了一遍，包括同款双色的那些，拉都拉不住。
　　谢晓晖：鼓掌。加油。
　　谢晓晖：我好佩服我自己怎么办？
　　梁端：你想说你好英明是吗？
　　谢晓晖：懂我。
　　梁端：我不懂你谁懂？
　　梁端：另外，你大概算是多了一个干女儿。
　　谢晓晖：？
　　梁端：她叫我梁端哥哥。
　　谢晓晖：哈哈哈哈哈……
　　梁端：有这么好笑吗？你儿子被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欺负了，你这个做妈的竟然是这种表现？太让做儿子的寒心了。
　　谢晓晖：她怎么欺负你了？
　　梁端：她吃我豆腐，摸我的手，从头到脚地评论我，叫我小哥哥，后来就变成了梁端哥哥！
　　谢晓晖：现在的小孩好奔放。
　　梁端：你知道吗，她看图片就能认出我的手，我的下巴，我的脖子，甚至是我的锁骨！！！！！
　　谢晓晖：现在的小孩好可怕。
　　梁端：把网上的照片撤下来，我不干了。
　　谢晓晖：现在的小孩好难带。
　　梁端邀请你进行视频通话……
　　于是谢晓晖被梁端隔空数落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