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斗罗］花火》花晚晴

15、015

　　尖锐的蛛腿扎进了女孩柔软的胸口，穿胸而过，血液喷洒而出。
　　几滴血溅到了比比东苍白的脸颊上。她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颤抖着。
　　小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比比东挡下这致命的一击——她本该憎恶着她的。
　　可是脑子还没想清楚的时候，身体就先动了。
　　比尔斯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了，他从小玉身上抽回蛛腿，鲜血像涌动的泉水一样染红了小玉雪白的裙摆，她颓然倒了下去。
　　比比东连忙接住了小玉。
　　“疼……疼……”小玉颤抖着嘴唇说。
　　比比东抱着小玉，手上沾着粘稠的血，她束手无策，只能抬起头，求助似的看着小白。
　　小白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胸部被贯穿，再加上死亡蜘蛛霸道的剧毒，小玉必死无疑。
　　比比东哭出了声。
　　“别……别哭。”疼到极致，小玉反而放松了下来。她抬起手，想要擦拭比比东脸上的泪水。在她心里，这个女孩应该是永远抬头挺胸的样子的——那可是她一直羡慕嫉妒的女孩子啊。
　　是的，小玉一直以来，都非常嫉妒比比东。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比比东活出了她想要的样子。比比东有慈爱的双亲，得天独厚的天赋，不懈的努力，甚至在失悛后，还能得到小白的爱。
　　比比东哭得更狠了。她攥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大哥，还是给小玉解毒的药吧……这样下去……”
　　小白微微侧目，他没想到这个连名字都记不清的老三会为小玉求情。
　　“三伯……”比比东茫然地张大了眼睛。
　　“没有必要。”比尔斯声音冷硬，“还是你觉得，解了毒她就能活下来？”
　　老三沉默下来了。他说得没错，以小玉的伤势，就算解了毒，多半也是活不下来的。
　　“为什么？她是你的女儿啊！”比比东崩溃地质问。
　　“当她挡在你面前的时候，她就不是我的女儿了。”比尔斯冷笑，他僵硬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诡异的神情，“女儿就应该无条件地服从父亲不是吗？与其指责我，不如说，是你害死了她，不是吗？东儿。”
　　比比东垂下了头，长发落在颊边，挡住了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没错，比尔斯说的没错，小玉是因她而死，因为她实在太弱了。
　　“人渣。”小白轻声说。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比尔斯冷笑，他逼近了小白，“好了，现在你也该去死了。记住，这就是违背我的下场。”其他几名武魂殿的魂师也围了过来。
　　小白眼神冷冽，他微微放低了姿态，准备迎接攻击——即使他已经完全透支了。
　　比尔斯的第六魂环亮起，尖锐的蛛腿微微发亮，小白能感觉到那蛛腿之上凝结的巨大魂力与穿透力。而其他几位魂师也凝结出了各式各样攻击的魂技。
　　比比东的三伯并没有出手，他微微侧过身，不去看这边。
　　看来这次活不下来了……没准死后能回到平安京呢。死到临头，小白反而笑了起来，他的眼神温柔，仿佛在回忆着遥远的过去。
　　“小白。”比比东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瘦削的背影，仿佛能抵挡一切恶意一般。
　　“东儿，你要活下去……连我的份……”小玉轻声说，她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比比东的手。
　　“姐，姐？小玉！”比比东像只濒死的小鹿一般哭喊着。
　　姐……小玉唇角勾了勾，她无神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小白的背影，纤长的眼睫轻轻阖上了，仿佛沉沉睡去了。她身上“生”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小白此时已经没精力去关心小玉了。如烟花一般绚烂的魂技全都朝他飞来，那是一名魂圣，一名魂帝和三名魂王的全力一击。
　　那只蛛腿插进了小白的胸口，他用尽全力握住了尖锐的蛛腿才没让它穿进心脏，却没能抵挡住其余几人的合击，瘦削的身体被轰出几米远，直接撞塌了垃圾堆，被垃圾埋住了身体，露出的头和脖子上都是血。
　　“小白！”比比东放下小玉，快步奔向小白，慌乱地翻起垃圾堆，想要把小白拉出来。
　　小白此时已经很难保持清醒了。他抬起千斤重眼皮，眼前的一切都被流进眼睛里的血染成了红色。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比比东。
　　“活……活下去。”小白用尽全力握住了比比东的手，轻声说。
　　“不不，你们别都这么说！”比比东恐惧地挣开了小白的手，慌乱地刨着压住小白的垃圾，指甲断了几根，划得垃圾上都是血。
　　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小玉，她不能再失去小白！
　　小白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躺在血泊中，生死未卜。
　　“东儿，到你了。”比尔斯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他缓缓逼近的脚步声像死亡的倒计时，敲击在比比东颤抖的心房。
　　比比东黛紫色的眼睛看向了比尔斯，那双眼睛里都是刻骨的仇恨，此时这个女孩的心脏已经被仇恨填满了：“比尔斯，你不得好死！”
　　“我怎样死不劳你费心，不过你就要死了。”比尔斯冷笑，“害死了我的女儿，我恐怕不能给你留全尸了。”
　　比比东握住了小白的手。能死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比尔斯扬起了蛛腿。
　　比比东闭上了眼睛。
　　比比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预想中的诛心之痛。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只看到比尔斯狰狞的脸，目光微微向下偏移，比比东看到了插在比尔斯左胸的金色长箭。
　　那金色长箭似乎是魂技，只用一击便重伤了比尔斯。而其他几位被击中的魂师几乎是当场毙命。
　　月光下，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出现在了垃圾山上，他有着一头灿金色的长发，身上穿着鎏金的白衣，整个人显得圣洁高贵。在他身后，六只雪白的翅膀缓缓张开，身上八个最佳配比的魂环，他整个人就像是太阳一样散发着灿金色的光芒。
　　他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朝比比东伸出了手：“没事吧？”
　　比比东没有接过男人的手，而是像只警惕的幼猫一样呲牙问道：“你是谁？”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是千寻疾，是武魂殿的长老。”男人微笑道。
　　“不管你是谁……求求你救救他们！”比比东抓住了千寻疾的衣摆，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他们？”千寻疾问，“这两个孩子吗？”
　　比比东点头。
　　千寻疾蹲下身子探了探小白的鼻息：“他还有救。来人，把他带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着武魂殿制服的魂师和士兵已经将这个混乱的垃圾场包围了。
　　比比东松了口气。千寻疾顶着比比东期冀的目光又看了看小玉，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气了，抱歉。”
　　比比东身子一软，靠在了一旁的垃圾堆上。
　　“武，武魂殿的人……为什么……”濒死的比尔斯用力地抓着地面，他身为武魂分殿的殿主，不可能认不出千寻疾的身份，只是他想不通也不甘心，武魂殿是怎么知道他的事情的，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三按着胸口对千寻疾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千寻疾点了点头。他来这里可不止是为了处理殿主渎职的事情，更是为了可能出现的魂兽——那只咬死了武魂殿三分之一魂师的野兽。
　　原来是他！比尔斯愤怒的眼球充满了红血丝，几乎凸出眼眶，他就保持着这狰狞的样子，没了气息。
　　“把这孩子带回去。”千寻疾朝比比东扬了扬下巴，马上有两个女魂师过来扶起了比比东。比比东回头看着小玉的尸体，眼睛里都是悲伤。
　　都怪她……如果她更强的话……
　　世界上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当事人能力不足。为了不让悲剧再发生，比比东握紧了拳头，她要变强，不管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必须变强！
　　……
　　“叩叩”敲门声响起。
　　“请进。”比比东说。
　　推门进来的人是千寻疾，他脸上带着温和谦逊的笑容：“他已经没事了吧？”
　　他指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小白。
　　“是。医生说已经没关系了。”比比东握住了小白露在被子外的手，“多谢您了。”
　　“不必道谢。我此番来找你，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千寻疾拉过椅子坐在了比比东身边。
　　“您请说。”
　　“我是想邀请你们到武魂城去。”千寻疾笑着说，“你们的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那里的武魂殿学院，我是直接负责人，所以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加入？”
　　“诶？我们吗？为什么……”比比东有些意外。
　　“你已经是二环大魂师了吧？”千寻疾摸了摸比比东的头，“还有那边那孩子，虽然我看不出他的修为，应该还要在你之上吧？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
　　“别摸我头啦。我倒是没问题……”比比东看着还在沉睡的小白，“但是他……”
　　“那我等他醒来再过问。”千寻疾也并不生气，“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能挺过来，他的身体强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不，我是说……”比比东还没说完，千寻疾就关上了门，比比东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想说……他应该不需要上学。”
　　……
　　正是樱花盛开的的季节，远远望去，繁华满树，似雪非雪胜雪。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眼看要把枝头压弯了。金黄的太阳投射在薄的轻盈的透明的花瓣上。
　　午后的风徐徐吹起，落樱在眼前跳起一场碎金般无声的舞。落花纷纷扬扬，像是一场轻柔梦幻的雨。
　　这里是……庭院？小白看着满园的樱花，神情有些恍惚，他翘起后爪挠了挠下巴，逡巡了一下庭院。
　　其他的式神都不在……庭院里只有他一个人。
　　“晴明大人？”小白甩了甩尾巴，轻巧地溜进了屋子里，四只小爪子敲在地面上，传出摩挲的响声。
　　“晴明大人？”小白一把推开会客厅的门。
　　“晴明大人？”他又推开卧室的门。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晴明的踪迹。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庭院里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小白眼睛一亮，立刻跑了过去。
　　一定是晴明大人！小白抱着这样的想法打开了门。可门外的人并不是晴明，而是源赖光。他身后是一群佩戴着源氏家徽的鬼兵。
　　“怎么会是你！”小白瞬间炸了毛，“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把你带回去啊……你得替我杀人……”源赖光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源氏的兵器。”
　　四周的鬼兵一拥而上。
　　“才不是！小白现在的主人是晴明大人！”小白反抗，他在鬼兵中挣扎着，怎么也逃不掉。
　　……
　　“晴明大人！”小白从梦中惊醒。
　　“你醒了？”一旁一直在等待的比比东看到他醒来，连忙凑了上来，问道。
　　“比比东？”看到她，小白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这是哪？我们……没事？”
　　刚才那是梦啊……还以为回到平安京了呢。
　　“嗯，我们没事，有人救了我们。”比比东握住小白的手，“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嗯……感觉还好。”小白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恢复得很好，我想不需要叫医生。”
　　“那就好。”比比东看到他没有问题，终于放下心来，“你睡了三天了，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要！”小白眼睛一亮，“小白要吃烧鸡和烤鱼！”
　　“那好吧，跟我来。”比比东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忍不住揉了揉小白毛茸茸的耳朵。
　　……
　　“这里是……西鲁城的武魂分殿？”小白看着周围熟悉的装潢，忍不住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啊，这个啊……”比比东说，“救了我们的人是武魂殿的长老大人，是我三伯给他们报了信，现在武魂分殿已经暂时由武魂主殿接管了。”
　　“长老？”小白眼神一凛，“封号斗罗吗？”
　　“不是，是个魂斗罗，名字好像是叫……千寻疾？”比比东回头疑惑地看了小白一眼。
　　冷静，他已经到了成熟期，就算是封号斗罗也看不出他是妖的。小白这样安慰自己，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千寻疾？”
　　“你认识？”比比东问。
　　“在杂志上见过……据说是下一任教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大人物啊。”小白摸了摸下巴，是自己闹得太过火了吗？居然引来了这样的大人物啊。
　　正当小白思考着的时候，他的肚子突然传出了咕噜声。他老脸一红，别扭地捂住了肚子。
　　比比东忍不住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她拉起小白的手：“没关系的，食堂就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