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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   任海黎站在茶几前,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啤酒罐,有长达片刻的时间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她转过头看向已经黑掉的电视屏幕,那里映出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及肩碎发,珊瑚绒的粉色兔子长款外套。

      是她35岁时的面庞,却不是她35岁时的衣服。

      任海黎摸着柔软的衣料,回想起就在刚刚,她在十几年前的这间房子里,看见了她的爸爸妈妈。

      任伟提着行李包出现在她眼前,笑着说“黎黎换新发型了”的时候,任海黎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直到父母颇为受惊的样子拥上来安慰她,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真实的温暖,才终于让任海黎明白了这一切不是梦。

      是她回到了过去。

      她掏出放在珊瑚绒外套口袋里的东西,那是她曾经用过的诺基亚手机,片刻之前它和这件外套都被扔在卧室的床上,她当年睡的那张床。

      手机还剩下一半电量,但是没有信号。

      她转身跑进衣帽间,从储物柜里拿出专门用来存放旧手机的盒子,然后开始翻找。

      没有。

      不见了。

      她原本收在盒子里的这部旧手机消失了!

      任海黎靠着衣柜门坐在了地上,强迫自己冷静整理思绪。

      前天和今天夜里,她都回到了2009年,她见到了当年仍然健康的妈妈,也见到了还在世的爸爸 。

      但她没有看见自己。

      任海黎回想起来,刚才她为了确定真实,曾试探地问过蒋孝柔前天夜里吃面的事,但对方却好像不太记得起来了,想了一会儿才半带责怪地说她闹着肚子饿结果吃两口又跑去睡了。

      显然她们两个对那晚的后续记忆并不同。

      难道,是在同一时空里只能有一个自己?

      她想起这两次的筷子、衣服、手机,都是跟着她来到了2023年。

      但本该存在于这里的东西却没有了。

      一个念头倏然从脑海中闪过,任海黎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

      她又把客厅里的灯全部都打开,仔细地对自己这三天晚上在家里的行动轨迹进行复盘。

      除了昨夜之外,前天和今晚她都发生了时空穿越。

      也就是说,必定至少有一个轨迹差异,才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经过交叉对比,最后任海黎发现有两件事是唯独昨晚没有做过的。

      喝啤酒,还有看贺征的演唱会。

      她立刻重新向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来,然后直接席地坐回到电视机面前,深吸一口气,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长久的黑屏。

      任海黎觉得不太对劲,看了眼DVD机上的时间,才发现进度停在2分17秒的位置没有动。

      又试。

      再试。

      几次插拔电源的方法用尽,进度时间依然只会停在2分17秒不再往前。

      “关键时候掉链子!”任海黎重重拍了下面前的旧机器。

      ***

      第二天中午,任海黎在公司食堂见到了乔越。

      他穿着纯色无袖T恤和直筒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戴了条银色项链,远远提着个小纸袋朝她这边走过来,一路还在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钟安安努了努下巴,说道:“老乔今天这造型是要回春啊,他稿子写完了?”

      任海黎瞥了一眼还站在前方十米处闲话的乔越,语气淡淡:“买家秀。”

      她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模仿贺征漫步演唱会上的风格。

      可人家穿无袖那手臂肌肉多漂亮,多一分嫌壮,少一分嫌弱,而且身材比例又好,一双大长腿在台上走来跑去能把女歌迷的眼睛都给晃花了。

      相形见绌大概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她觉得乔越就是只白斩鸡。

      “呐,你要的东西。”乔越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把纸袋往任海黎面前一递。

      她正要去接,他又收了手,笑看着她,说道:“我看到你早上发的消息就亲自给你送过来了,这可是我珍贵的码字时间,好歹请我吃顿午饭吧?”

      任海黎就知道他这个时间点过来食堂找她没那么简单。

      求人嘴软,她忍住心头躁动,起身又去选了三荤两素的菜色。

      任海黎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乔越拿着带给她的碟片,眉飞色舞地向钟安安讲述当年贺征的live有多牛,这场漫步演唱会是如何如何地堪称神级云云,钟安安则神色敷衍。

      “我知道他有才华,不过后来好像没怎么出歌了。”钟安安说。

      任海黎把饭菜放到桌上,伸手从乔越那里把碟片抽了回来,说了句:“安安喜欢唐楠。”

      唐楠就是当年总被拿来跟贺征比较的那个歌手,起初他被称为第二人,但后来以大众眼光来看,自然是他赢到了最终。

      虽然近五年他本人沉迷钓鱼而疏于写歌,只发单曲不发专辑,可是演唱会还是会两年开一次,每次都是人山人海。

      乔越愣了一下,半晌,才开口说道:“是唐楠的粉丝也可以听贺征的歌啊。”然后冲着任海黎道,“你以前不也只爱听唐楠的歌,后来还是我让你听的贺征。”

      钟安安朝任海黎看去,眼见着马上就要有疑问出口。

      她实烦乔越那张嘴,立刻转移话题说道:“你这个碟是不是盗版的?看着签名不太像。”

      乔越立马瞪大了眼睛,反驳道:“什么盗版,这就是他的签名!”

      “一手资源?”任海黎看着外壳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觉得上面应该是少了个随笔画就的笑脸。

      “不是,但这张碟是那年他出事之后有人抛出来卖的,”乔越反问,“哪个冒牌货会选这个时候清仓?”

      任海黎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安安却是迅速接了句:“哦,你说他劈腿那年是不是?有道理,那时候他风评多差啊。”

      乔越面露无语地说:“……你们只知道看热闹。”然后对任海黎道,“这个真是他的签名,你不信可以在网上对比一下。”

      她之后就还真在网上找到了贺征以前的签名来对比。

      在反复确认细节后,任海黎发现他并没有画笑脸后缀的习惯。至少她在网上没有看到第二个和家里那张碟一模一样的签名方式。

      奇怪。

      任海黎决定先用乔越借给她的这张碟,配上自己新买的DVD机试一试。

      她还不忘配上了两口啤酒。

      按下播放键,黑屏时间不到五秒,熟悉的开场音乐就已经伴着画面的出现而响起。

      两个多小时过去,演唱会尾声落下,周围一切静谧。

      没有任何变化。

      任海黎皱了皱眉,又把自己那张碟拿出来放进了新的机器里,按下播放。

      碟片忽然被弹了出来。

      再关上。

      再弹出来。

      试过几次依然无法正常播放。

      她看了眼被摆放在一边的旧机器,两分钟后,死马当活马医地重新连接上电源,把碟片放了进去。

      播放。

      时间开始一秒一秒地往前走。

      任海黎紧紧盯着机器上的数字跳动。

      2分17秒,屏幕里亮起了舞台灯光。接着是那段开场音乐,贺征在乐队演奏中挎着吉他出场。

      一首歌接一首歌。

      最后全场大合唱响起的时候,任海黎的心跳变得有些快,她擦掉额角的细汗,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珊瑚绒外套,更加用力地攥住了掌中的手机。

      “I love you all。”漫天银白如星的光影中,贺征穿着一袭白衬衫站在钢琴前看着台下,眉目飞扬,声音清澈。

      满场高呼。

      任海黎闭上了眼睛。

      一。

      二。

      三——

      手机铃声猛然急促地扎入了她的耳中。

      任海黎倏地睁眼低头看去,只见掌中那只还剩下三分之一电量的手机此时已然是信号满格,屏幕上正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乔越越。

      乔越。

      任海黎倒吸了口气,屋子里一片黑暗,隐隐只有小区里的灯火伴着月光透帘而入,勾勒出那些遥远又近在眼前的轮廓。

      她顿时鼻酸。

      手机铃声断掉之后很快又再次响起。

      还是乔越。

      任海黎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黎黎你到哪儿了啊?”乔越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房间号收到了吗?”

      任海黎心头瞬间一阵膈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掐断了电话,然后她看到手机上显示有条未读短信,是乔越四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凯悦大酒店,6305号房。

      任海黎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今晚父母看样子都不在家,但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她应该在这里最多只能停留两个小时左右。

      这个时候的她在和乔越谈恋爱。

      他当时在锦城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和同学一起合租,今晚估计是两人在酒店约会的日子。

      想到这里,任海黎先拨通了蒋孝柔的电话。

      对方果然还在杂志社加班,得知父亲任伟也去了邻市的学校参加为期两天的交流活动后,她转身准备出门。

      刚走了两步,任海黎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感觉外套上下好像都在灌风。

      于是低头一看——

      要命!

      她赶紧掉头冲回自己的卧室,用最快的速度翻出了当年的内衣裤穿上,然后确认珊瑚绒外套的扣子没有遗漏,遮住了所有该遮的地方。

      临走之前,她还顺手又揣了两条内裤到兜里,以备所需。

      凯悦大酒店离她所住的小区只有两条街,任海黎穿着她当年的运动鞋就跑了过去,中途还给乔越发了个短信,只有两个字:等着。

      缺乏运动的她跑到酒店外面的时候已经不太行了,脚下一软打了个趔趄,半个人几乎都摔进了旁边的花台里,她也没顾得上这些,扯开身子就开始继续赶路。

      任海黎冲向电梯的时候正看见有两个人往里走,她赶紧跟上去按住开门键,两步跨了进去。

      还没等她喘口气,一条胳膊突然横了过来挡住她,随即有个男人说道:“请你坐下一部。”

      语气颇为不善。

      任海黎抬头看见一个男人,脸上写着嫌恶,目光戒备。

      她与他目光对视了两秒,然后反问道:“这电梯你有产权?”

      对方愣了一下。

      “没有你在这儿跟我扯呢。”任海黎推开他的胳膊,直接站了进去,“拿了证再来。”

      那人倏地黑了脸。

      旁边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把他拨开了半步。

      任海黎觉得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好看得有点眼熟。

      随即她听见有个比这只手更显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一抹好像本该存于其间的笑意:“这位女士说得对。”

      任海黎下意识转过目光。

      帽檐下露出的那张脸让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这是……

      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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