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钩窃国》武陵桐

3、七小时

　　第三周

　　一大早醒来夏符玺就心神不宁，害怕田跖打电话来诘问自己，又害怕田跖直接把自己拉黑。他想去道歉，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
　　甚至连如何面对他都十分纠结。
　　王庞看着他在宿舍里走来走去，自己也被绕得心烦：“有事说事别瞎晃悠。”
　　夏符玺思索再三，还是求助道：“我昨天放人家鸽子了怎么办……”
　　“啥？你放谁鸽子了？”王庞蹙着眉仔细回想，“你不是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吗？”
　　在室友露出迷茫表情的那一刹那，夏符玺就什么都明白了。等王庞说完话，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一看。
　　果然又回去了。
　　这次的穿越竟然让他松了口气。
　　他重新躺回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轻声问道：“如果我喜欢上男生，你会怎么看我？”
　　王庞被这个问题噎住，一时没反应过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心情复杂地说：“能怎么看？用眼睛看呗。”
　　“别皮。”夏符玺蹙眉，“不是在开玩笑。”
　　王庞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怎么，爱上哥了？”
　　“滚粗。”夏符玺不想和他说话了，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对着他。
　　王庞知道这件事挺严肃，也没处理过这类问题，何况自己也不是gay：“我觉着吧，我和你还是兄弟，如果你家那位不介意的话。至于你要怎么面对这件事，要看你是不是那么喜欢他。这种转变，除非你决定以后就这个人不变了，不然不要轻易尝试。”
　　听见狗嘴里终于吐出象牙，夏符玺轻叹口气。他当然明白这个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双惊鸿一瞥的眼，那个戏谑的笑，虽然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但因为每周都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反而更难忘记。闭上眼后，田跖的脸便会浮现在脑海里，让他连静下心来理智分析都做不到。
　　重新回到原点也挺好的，一个星期的冷却期，过后就忘了吧。
　　夏符玺就这么想着，身体自觉地拉着王庞往外走。王庞差点被他行尸走肉的姿态吓死，却还是乖乖地跟着他，生怕这个生无可恋的人做出什么后悔的事。
　　等夏符玺清醒过来，他已经在图书馆门口了。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王庞，问到：“你拉我来图书馆干吗？”
　　王庞差点暴走：“不是你拉着我来的吗！”
　　“哦，那进去吧。”夏符玺耸了耸肩，解释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
　　“滚啊！”
　　夏符玺在回忆和田跖相处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有一本书没看完。上个星期得到的日程安排他一点没忘，知道十点之前田跖不会出现在图书馆。
　　换言之，如果出现在图书馆，那他就不挣扎了。
　　结果成功借到书回了寝室，夏符玺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惋惜。他对自己在一个星期之内喜欢上一个同性这件事感到惊讶，不过想想其实是两个星期，准确来说是半个月。
　　记得这么清楚，真是没救了……

　　夏符玺忍着没去图书馆和篮球场，却天天像个痴汉一样在校园论坛上翻关于田跖的帖子。他有几个女朋友啦，他人设怎么样啦，有什么黑料啦，喜欢什么东西啦，等等等等，几乎把他前四年的人生都八卦了一遍。
　　王庞看着坐在电脑面前傻乐的男生，一脸惨不忍睹地拍了拍他的肩。夏符玺皱眉回头：“干嘛？”
　　“God bless you.”当局者迷的小伙子。
　　第四次坐在六级考场里时，夏符玺突然有种“再也出不去了”的错觉。虽说前三次因为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没认真对待，好歹题目还是经过思考后才答的，但这一次完全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巴不得连考题都背下来。
　　王庞依旧在门口等他，夏符玺一出考场就直奔一楼，却差点在楼梯上被人撞到。那人从身后擦肩而过，把夏符玺半个身子都撞歪了。
　　夏符玺带着戾气看过去，瞬间便惊怔住，连那人的道歉都没听见。
　　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在这里遇到田跖。
　　夏符玺拼命回忆，在还没开始轮回的那个星期，他考完试后根本没被其他人撞到。这次他什么都没有改变，也应该只会在最后一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有什么地方不对。
　　是因为他查了太多关于田跖的消息，以至于都改变两人之间的磁场了？
　　夏符玺迷迷糊糊地想着，看见王庞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打球吗？”
　　王庞有些意外地挑眉：“考好了？”
　　“没。不如说正是因为没考好，才要用运动来发泄一下。”
　　田跖的表情很不好。无论刚才是偶然还是故意而为，他都放不下这个心。
　　篮球场上已经有一小堆人在打球，王庞看了几秒，欣喜地叫到：“小明！”
　　辜俞明转过头来看见他俩，和队友说了一声便迅速过来。

　　之后是互相介绍，之后是一起打球，之后是约着爬山。
　　惯用的开场。
　　这次夏符玺扮演的是和田跖只见过一面的熟人，所以也没太黏着他，只是眼睛差点贴到人家背上。
　　换了个角度后，田跖在他面前展现出不一样的另一面。他只和辜俞明还有另一个男生说话，他常常一个人待着，他依旧很喜欢看书，他……
　　王庞突然问到：“这次爬山是谁提出来的？”
　　夏符玺就坐在他们旁边，听见辜俞明答到：“田跖啊。他昨天六级考批了，来球场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对，我们就劝他出来放松一下。”
　　夏符玺瞬间来了兴趣，可王庞得到回答后就没再开口了，他只好厚着脸皮继续问下去：“没想到田跖学长还有这么安静的一面啊。”
　　辜俞明一脸不可思议：“你是看他昨天打球看多了产生幻觉了吧，他向来都是这样。”
　　“可是校园论坛上……”
　　“那个啊，怎么你也被几张照片骗了。”辜俞明挠了挠头发，减小音量，“不熟的人都以为他的笑容如四月春风般和煦，处熟了才知道他孤僻得要死，附近就那么几个玩得好的。”
　　夏符玺嘴角抽搐：“小明，你语文学得真好。”
　　“嘿嘿谢谢夸奖。”辜俞明知道他在开玩笑，也没在意，继续八卦道，“我算是和他玩得好的，感觉他这种性格是他父母的问题。他父母都不怎么关心他，就算真心想关心都找不到要点，总是让他压力很大。”
　　夏符玺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辜俞明刚要回答，就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夏符玺打了个冷颤，扭头看去，田跖弯腰把手里的饮料摆在中间的桌上，借着动作直接坐在他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辜俞明倒是不怕他，笑着答到：“毕竟从高一开始耳边都是你的名字，这点传闻还是听说过的。”
　　“那你听到的的确是传闻。”田跖笑了下，“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考试失利的感觉而已。”
　　夏符玺一时没听明白：“啊？”
　　辜俞明看了田跖几秒，朝夏符玺解释道：“他的意思是，他并没有因为父母而性格孤僻。他这次不开心也只是因为没考好。”
　　夏符玺饶有兴趣地问到：“你父母很关心你的成绩吗？”
　　“还行。”田跖耸了耸肩，“我在意成绩只是因为我太优秀，和潜意识影响真没多大关系。”
　　夏符玺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周二下午，王庞以“我看你这次六级也过不了”为由，威逼利诱夏符玺陪他去教室里自习。夏符玺被哄得没有办法，只好跟着王庞坐进自习室里。
　　不远处的露天球场传来阵阵欢呼声，慵懒的斜阳氤氲在空气里，安静的自习室只剩笔在纸上划动的声音。夏符玺扭头往窗外看去，叹了口气，戳戳前排友人的背：“打球去吧，学不进去了。”
　　王庞回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收拾好桌上的学习资料：“走吧。”
　　走到操场的时候，田跖正好跳起身投了个篮，余光瞥见有人过来，便转头看过去，朝夏符玺挑眉一笑。
　　夏符玺：“……”再次满脑子沃日。
　　辜俞明看见他们来了，笑着摆了摆手：“过来一起打啊？”
　　王庞点头答应，拉着夏符玺上去打了几局。
　　中场休息时，夏符玺看着田跖一个人走到篮球架下喝水，眼睛里空无一物。似乎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田跖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
　　辜俞明在和王庞聊天，却分了颗心关注着这边的动态。看见夏符玺和田跖之间的互动后愣了几秒，笑道：“你们来得好巧，明天就见不到跖哥了。”
　　夏符玺扭头问到：“怎么？”
　　“他妈喊他回去一趟。”辜俞明往田跖的方向看了眼，小声道。
　　夏符玺皱眉：“怎么不让他周末回去？”
　　“谁知道，摊上这么个任性的妈，不需要理由。”辜俞明耸肩，“我猜啊，是他妈知道他又考试了，想把他叫回去安慰一下他。”
　　“哪有这么安慰的……”
　　“就是有啊。高中时还经常传言，只要一考完试田跖必请两天假，他家长要带他出去散心。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假是真的请了。”辜俞明把夏符玺拉到一旁，让他远离田跖，“这次恐怕真是他妈叫他回去，毕竟大四的人了也没什么功课。”
　　夏符玺眉头皱得紧紧的，整个脸看上去十分扭曲。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摇着头回到篮球场。
　　“小明和你说了什么？”田跖走过来问到。
　　夏符玺一个激灵：“没什么，就……关于胖子的糗事。”
　　田跖不置可否，只定定地看着他，看得夏符玺心里一阵发毛，急忙转移话题：“最近心情好点了吗？反正都考过了，就别想这么多了。”
　　田跖做了个投篮的姿势，把手里的饮料瓶精准投进附近的垃圾桶里，才转头道：“我没多想，我只是不喜欢不能准确掌握试卷的感觉。”
　　夏符玺颤了一下，心想这个男人控制欲好强。
　　转念又想，除了控制欲也没其他缺点了。
　　又想了半天田跖到底有什么缺点，最后悲伤地发现，他很想表白。
　　田跖看着面前突然呆住的小泰迪，看着他慢慢变红的耳朵，轻笑出声，揉了揉夏符玺的头：“打球去了。”
　　夏符玺呆愣着，下意识答到：“哦……哦。”
　　他突然想起来六级答案在一些学习网站上已经挂出来了，便和王庞他们说了声，躲到一旁摆弄起手机。

　　第四周

　　因为心事太重，夏符玺睡得很浅，刚过七点就醒了。
　　他眨了眨眼睛，立马翻身坐起打开手机，然后松了口气。
　　果然又轮回了。
　　不枉他背了一个晚上的六级答案。
　　夏符玺起身坐到书桌前，开始默写。
　　王庞醒来时看见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在书桌前晃悠，差点没被吓死：“你大清早发什么神经啊……你不是夏符玺。”
　　夏符玺连白眼都懒得回他，随他发神经。
　　王庞起身，走到夏符玺身旁，看见他奋笔疾书后肯定道：“你一定不是夏符玺，你是谁？”
　　夏符玺眼看仅剩的思路都要被他打断了，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滚粗。”
　　“你真的是夏符玺！”王庞立马眼泪汪汪，“你被谁附身了竟然开始学习了！需要我救你吗！需要的话你就眨两下眼。”
　　夏符玺深吸口气，把最后一个字母写完，然后长长地呼出口气，起身。
　　王庞一边大叫着一边往后退：“玺哥！玺哥我错了玺哥！我以后再也不皮了！”
　　“你个大猪蹄子我信你马了个比。”
　　夏符玺拉着一脸挫败的王庞去图书馆，重新借了遍那本长篇科幻小说。上个星期因为一直在纠结某件事，只看了几页便让它在书架上染上尘灰。
　　王庞一脸无聊地坐在夏符玺对面，托腮看着他仔细看书，有气无力道：“祖宗，就不能带回去看吗？”
　　“不行。”夏符玺头也没抬，“你玩你的手机哈，乖。”
　　王庞：“……”没得脾气。
　　夏符玺一边看着书一边看着时间，王庞闲着没事干，也翻了本习题出来做。看着差不多到午饭时间，夏符玺把书一合，领着王庞在书架间绕着走。
　　路过夏符玺拿书的书架时，王庞听见一个男生轻轻“咦”了一声。夏符玺转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笑了下后又转回头。王庞也转头看去，那个男生长得倒挺好看，就是……怎么盯着夏符玺的眼神怪怪的？

　　第二天，夏符玺再次翘课，看着时间带书去图书馆装偶遇。这次没有能让人叫自己的名字的契机，他就找了个田跖已经坐在图书馆的时间过去，果然找到了正在看书的男生。
　　夏符玺动作很轻地拉开田跖斜前方再过去一个椅子，小心翼翼坐下来，生怕打扰到在看书的男生。从包里拿出书来，刻意把书脊在桌上敲出响声，又把书立起来，装作认真阅读的模样。
　　田跖：“……”
　　夏符玺本来准备一边看书一边观察田跖的反应，结果看着看着就忘了这件事，直到感觉有人在自己面前坐下时才抬头，然后低下头来唾弃自己的记忆力。
　　田跖温和地笑了笑，问到：“同学你也看这本书啊？昨天借的吗？”
　　夏符玺从书里冒出投来，点头道：“是啊。”
　　“难得遇上借这本书的人，昨天我来时还以为一定能看到它。”田跖敲了敲手里的书，“虽然手里的这本图书馆里数量也不多，但你那本就只有一本，可见它有多冷门。”
　　夏符玺顺着声音看向他手里的书：“的确是这样，我很难找到同好……你也看卡夫卡啊？”
　　两人聊了起来，像夏符玺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田跖时那样。
　　第二天，夏符玺很早地就去了图书馆，找了几本六级真题和学习资料，照着小抄勾重要的词组。幸好他轮回前一天晚上把解析也堪堪背了遍，等下向田跖提问时就不会那么突兀。
　　田跖在吃过午饭后来到图书馆，看见正低着头做卷子的夏符玺，笑着打了个招呼坐到他面前。
　　夏符玺一看人来了，立马把卷子推过去：“这道阅读理解我实在是读不懂啊……里面的语法好奇怪。”
　　田跖无奈道：“我明天也要考试啊。”
　　夏符玺愣了几秒，答到：“总比我知道的多，就当一起复习啦。”
　　夏符玺只能找到这一个方法，把类似的题型和语法找出来，再让田跖做一遍。总不可能直接把答案塞到人手里，到时候被逼问“答案哪儿来的”还找不到借口回答。

　　就这样复习了两天半——直到周六上午夏符玺都还拉着田跖复习作文，下午两人便光荣上考场。
　　这几天夏符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庞问他他也只答“在追人”。王庞默默吐槽万年单身狗终于要迎来春天了，周六下午专门赶到教学楼门口堵他。
　　夏符玺出来时看见王庞在门口，想装作没看见从其他门离开，结果刚转身就被叫住，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哟，胖子专门来接我啊？走吧。”说着就要往前走。
　　王庞拉住他，戏谑道：“别啊，等着你的小女朋友出来啊。”
　　“胖子你再这样会被揍的。”夏符玺咬牙切齿，“他不考六级。”
　　王庞惊讶：“大一的？大一的你天天陪人家去图书馆？”
　　“我这几天没去图书馆。”
　　“哦……没去图书馆。”王庞放开夏符玺的手臂，拿出手机翻了张图片出来，“昨天你的桃花债发消息给我，问我你怎么突然转性了，她连续在图书馆看见你三天。”
　　夏符玺挑眉：“她看见我和谁在一起了？”
　　王庞本来八卦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这倒没有……”
　　“是啊。”夏符玺看着快要遮不住他背影的人群，皱眉道，“我跟你说了他不考试，走吧。”
　　结果刚拉着王庞走出几步，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他整个人一僵，缓缓转回头，讪笑道：“跖哥还没走啊……”
　　田跖看了一眼王庞，朝他点了点头，又朝夏符玺说到：“我还以为你会等我。”
　　夏符玺尴尬地笑了几声：“这不是，室友还等着我吃饭吗。”
　　在夏符玺身体一僵的时候，王庞就猜到了什么，现在看他们之间容不得别人插进话的气氛，更是什么都了然了。他上下打量着田跖，建议到：“同学要一起吗，三个人更热闹些。”
　　夏符玺瞪了他一眼，田跖则微微点头道：“走吧。”
　　夏符玺又急忙看回来：“学长好久没吃食堂了吧，应该吃不惯吧，不要迁就我们啊。”
　　田跖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只是我们两个没一起去过食堂而已，我晚饭都在食堂吃的。”
　　走了几步后，王庞见夏符玺真往食堂方向走，急忙拉住他，小声道：“你不会真准备现在这个点去吃饭吧？”
　　夏符玺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天，又低下头，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我以为现在是午饭时间……”
　　王庞：“……”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零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他们的声音很小，但田跖不听都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笑道：“那就去打篮球吧。篮球，会吗？”
　　夏符玺急忙点头。

　　又认识了一次小明，又答应了一次周天去爬山。
　　考完试后，田跖没再和夏符玺谈论考试的事情，但夏符玺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单从英语作文，夏符玺直接把题目当成复习让他写了一遍这件事来讲，田跖就应该察觉到了。
　　当着王庞的面不提，不代表他不会问。
　　这颗炸.弹在夏符玺落在后面休息，田跖陪着他一起休息时，炸了。
　　夏符玺有些慌，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我会押得这么准啊，作文和翻译我真的都是乱出的。”
　　田跖不置可否，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眸像黑洞般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夏符玺的底气更不足了：“真的啊，我怎么会知道考试题目呢……”
　　田跖叹了口气，揉了揉面前的小泰迪的头发，笑道：“知道啦知道啦，走吧。”
　　夏符玺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怕他会在这片树林里因为心肌梗塞而原地死亡。
　　一行人找了家农家乐，准备解决午饭问题。夏符玺把烧烤要用的调料和工具都准备好后，喊其他人过来就位，绕了一圈发现田跖不见了。
　　辜俞明答到：“刚刚跖哥好像去后面的林子里了。难得见他考完六级后心情不错，应该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夏符玺道了声谢，边往林子里走边暗暗吐槽道：所以他是不开心也来爬山，开心也来爬山是吗……
　　田跖正坐在树桩上发呆，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夏符玺正朝着他走来。他笑了下，问到：“开始烤了？”
　　夏符玺点头，但没停住脚步，一直走到田跖面前：“嗯，一起回去吧。”
　　午后的阳光最为慵懒，透过茂密的树枝斜射下来，在丁达尔效应下呈现出一束一束暖黄色的光柱，围在田跖周围。夏符玺突然想起来那句经典的话，他似乎看见了轻声说“要有光”的神。
　　田跖没动，眼神在夏符玺的脸上缱绻，过了一会儿，才轻声打破静谧：“符玺，我有一个很奇怪的请求……但我希望你能答应它。”
　　夏符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快要跳出躯体一般，但他只是淡淡地笑着：“你说。”
　　“你可以，更依赖我一点吗。就比如约着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看电影什么的……就，我觉得，我想和你关系再好一点。”
　　田跖支支吾吾地说着，但眼神依旧定在夏符玺的脸上。夏符玺坐到他旁边，看着他的眼睛：“你喜欢我吗？”
　　田跖轻轻点头。
　　夏符玺努力保持着淡定的表情，抬起头，在田跖鼻尖上轻轻一吻：“那我们就是恋人了啊。”

　　之后的两天简直是夏符玺二十一年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天，就像是从老天手里偷了颗糖似的，怎么尝怎么甜。
　　可即使如此，夏符玺也始终记得周二晚上会发生什么。
　　他用零花钱给两人买了两枚戒指，又让田跖写了纸条录了音，还把他们出去玩的内容都录了下来。田跖想着两人刚进入热恋期，也陪着夏符玺一起疯，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偷来的糖，总是要还的。
　　周二晚上，夏符玺和田跖说了晚安后，便一手拿着显示对话的手机，一手拿着戒指和纸条，静静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手机上的时间刚过零点，被设置为常亮手机屏幕就黑屏了。夏符玺没有时间在意它，因为戒指和纸条正像冰块一样，慢慢融化在空气里。
　　夏符玺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灰姑娘》里的水晶鞋没消失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长按开机键打开手机，日期果然跳回了12月11日。他又打开相册和录音机看了一眼，果然什么都没了。
　　夏符玺摇了摇头，抽张纸把脸上的液体擦干，设置好闹钟后钻进被子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