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花落》周临清

16、第十五章 舒伯特玫瑰

　　“像午夜的天气很透明
　　萤火虫就是你的眼睛
　　像茶里的玫瑰花弹奏钢琴
　　听思念不眠的长音”
　　——《舒伯特玫瑰》·蓝心羽
　　随着送行的结束，布置考场等事宜逐渐展开了。明陵高中作为考点，考场所对应的教室自然也是要全部清空的。
　　江若一回到教室，班里的同学们便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了。不仅是对布置考场的热心，更多的是对布置完就能放假而感到激动不已。
　　樊老师站在讲台上指挥着，“陈彦，你和叶枫去把多余的桌子都搬到外面去，教室只留下三十张桌子。”
　　“蒋轩，你拿个扫把来把这里扫一下，你看这里多脏。”
　　瞥见江若进了班，又立即朝江若说道，“江若，找你半天了。”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一沓白纸，吩咐道，“这里是考号和考场座位安排，你去我办公室把粘胶拿来，都贴在对应的位置上去。”
　　江若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从樊老师手中接过白纸，便走出教室，朝办公室走去。此时办公室的老师都不在里面，都在各自的班上忙着监督同学布置考场的任务。
　　江若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樊老师左边的办公桌旁，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心中不由一喜。
　　“沈之临。”江若轻声叫道。
　　沈之临转过身，看到江若，眼底也闪过一丝笑意，“这么巧啊。”
　　江若举起了手中的白纸，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挺巧，我是来拿贴考号的粘胶的，你呢？”
　　沈之临拿着各种夹子，整理着手中的试卷，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呀，是帮我们老师数试卷的。”随即又指了指已经整理好，放在旁边的一摞试卷，微微叹气，朝江若说道，“喏，这些都是已经数完的。”
　　江若不禁讶异，捂着嘴咯咯的笑着，“你们班上这么多卷子？”
　　沈之临微微颔首，叹了口气说道，“对呀，老徐疯了。”
　　老徐是他们班上的数学老师，接近退休的年龄，头发白了大半，按理说这个年龄都应该是个老学究，但其实是个老顽童的性格。虽然对班上学生的要求很严格，但是也经常同他们一起说说笑笑，有时候还一起打羽毛球。所以同学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老徐。
　　江若瞪大了眼睛，嘴上小声嘟囔道，“没想到，学霸也会觉得作业多啊。我一直以为，你们都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唰唰的几十张试卷就写完的那种。”
　　沈之临被她夸张的想法吸引了，眉峰微扬，“你这都是哪里听到的？”
　　江若低下头，窃窃的说道，“自己想的……”顿了顿，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也是这么觉得的……”
　　沈之临噗嗤的笑出了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眼中带点坏笑，“那你可是觉得错了哦。”
　　江若被他突如其来亲昵的动作弄得脸红，心跳漏了一拍。她慌乱的垂下眸，移开视线，不知所措。
　　沈之临也愣了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做了这个动作。他笑着说道，“刚刚在操场，叫你等我，你怎么没等我？”
　　“嗯？你什么时候叫我等你了？”江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话语间透着迷糊。
　　沈之临耸了耸肩，淡淡的提醒道，“就是在楼梯上，跟你说等会儿见的那个时候呀。”
　　江若怔住了，她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啊……那我不知道呢。”
　　沈之临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在江若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声音微哑，“等下放学，一起走吗？”
　　江若抬眼看他。
　　却见沈之临的眼睛也正注视着她。那两汪清水似的眼眸，虽然总是淡淡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
　　她浅浅笑了笑，点头答应道，“好啊，那等会儿见？”她语调微微上扬，仿佛带着几分欢悦。
　　沈之临也点了点头，薄唇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等会儿见。”
　　江若这才恋恋不舍的走出办公室，手中拿着粘胶，眼底满是欣喜。
　　樊老师见她来的这样晚，急切的催促道，“江若，拿个粘胶都拿这么半天，赶紧都贴上。”
　　江若装模作样的辩解了一声，“老师，你桌子太乱，叫我好找。”
　　樊老师老脸一红，他桌子乱确实是事实，便没再责怪江若。
　　江若刚贴完门上的座位表，魏乐瑶便拎着一个铁皮的大水桶走到了江若身边。她擦了擦额间的汗，一双大眼睛满是无奈，轻声说道，“若若，陪我去灌水吧，这个水桶灌满了我一个人拎不动。”
　　江若扫了一眼教室，见教室只剩下几个女生，不禁心生疑惑，问道，“那些男生呢？怎么都不见了人影。”
　　魏乐瑶长长叹了口气，摊了摊手，翻着白眼说道，“他们啊，都被那个王玉桥当成苦力，叫去打扫楼上的空教室了。”
　　江若暗暗咬牙，悄悄骂道，“这个王玉桥真是喜欢奴役我们班。”随即便提起了水桶的另一边，朝魏乐瑶欢快的说道，“走走走，乐瑶，打扫完我们就解放咯。”
　　魏乐瑶也咧着嘴笑了，笑容里满是对这即将到来的假期的期待。
　　隔壁班的萧亦风正嚼着口香糖，懒洋洋的擦着栏杆，突然看见江若和魏乐瑶从教室提着水桶出来。他眉毛微微一挑，撞了撞正在卖力擦窗台的楚子陵。
　　楚子陵头也不抬的问道，“亦风，干嘛？”
　　萧亦风在他耳边吹了个口哨，脸上扬起一个坏坏的笑，“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楚子陵皱了皱眉，两只小眼睛里尽是不解，挠了挠头说道，“啥机会？”
　　萧亦风朝走廊的另一边瞟了一眼。
　　楚子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江若和魏乐瑶俩人一人一边慢悠悠的拎着水桶，准备打水去。他霎时间明白了萧亦风的意思。
　　他拍了拍萧亦风的肩，语气里带着些不解，“你怎么不去？”
　　萧亦风漫不经心的吹了个泡泡，朝楚子陵翻了个白眼，“你傻啊，我在江若面前已经有了存在感了，你在魏乐瑶面前呢？除了上一次在校门口拦下她外，还有一丢丢存在感吗？”说着便举起右手比了个那么一丢丢的手势。
　　接着他又微微眯眼，朝江若她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别再对着这些不会说话的瓷砖发呆了，现在就是你刷存在感的大好机会。”
　　楚子陵心中湮没许久的勇气一时之间有些被激起，他将手中的抹布“啪”的一声摔在窗台上，重重的锤了锤萧亦风的胸口，话语中带着几分感动，“兄弟，你这个情，我记下了。”
　　没等萧亦风反应，便“唰”的跑去了魏乐瑶那个方向。
　　萧亦风看着楚子陵奔跑的背影，站在原地沉思半响，“我这兄弟，脑子是不傻，只是不知道办出来的事情傻不傻了。”微微又叹了口气，继续拿起抹布，慢悠悠的擦着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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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魏乐瑶，我帮你打水吧。”一个浑厚而又兴高采烈的声音从江若和魏乐瑶的背后传来，紧接着她们手里的水桶被一把夺了过去。
　　江若抬眼一看，是楚子陵。她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魏乐瑶，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
　　魏乐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惊吓住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伸出手，有点恼怒的说道，“把桶给我，谁要你帮忙了？”
　　楚子陵将桶藏在身后，朝魏乐瑶挤了挤眼说道，“这种费力的事情，我来就行了，何必劳你大驾呢？”
　　魏乐瑶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跟你又不熟，没必要，赶紧还给我。”
　　虽然平时魏乐瑶行事都很跳脱，也不拘小节。但是她只是一朵可怜的母单花，所以思想上还是很保守的。何况她对楚子陵并不熟悉，她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能拒绝便拒绝了。
　　楚子陵没想到自己的好意被这样拒绝，他尴尬的笑了笑，低声说道，“不熟没关系，这不慢慢熟吗？”
　　魏乐瑶跺了跺脚，不耐烦的说道，“不需要。”
　　江若见楚子陵眉间布满了愁云，手足无措的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禁噗嗤的偷笑出了声。
　　魏乐瑶一道目光扫过来。
　　江若收敛住笑容，看了一眼楚子陵，轻轻开口劝道，“乐瑶，要他帮忙吧，刚好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作业，这样等下弄完便可以直接走了。”
　　楚子陵听到江若开口帮他说情，向江若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不由心里也暗暗的给江若点了个赞，感叹萧亦风这小子确实有眼光。
　　魏乐瑶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扫了一眼楚子陵，语气略微柔和，但仍有几分不情愿的说道，“好吧，那谢谢你了。”
　　楚子陵笑的合不拢嘴，频频点头，没再说话。
　　随即魏乐瑶便拉着江若，转身回到教室了。
　　“怎么样，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吧？”萧亦风擦完了栏杆，转着手里的抹布，笑着朝楚子陵走来。
　　楚子陵笑的敦厚，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只手拍了拍萧亦风的肩，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跟他绘声绘色说了一遍，又添道，“要不是江若帮我说话，那我肯定不能在乐瑶面前展示我的英勇了。”说着便举起了手臂，展示他的肌肉。
　　萧亦风笑着将他的手打开，嘴中揶揄道，“这才认识几天，就乐瑶乐瑶的喊上了？要不要脸？”
　　楚子陵嘁了一声，挑了挑眉，话语中透着兴奋，“你这就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什么？”
　　“你嫉妒江若帮我说话！”
　　“可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