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寻禅》莫离m

28、绝处逢生

　　昭月在一阵剧痛中清醒过来，连呼一口气都痛。

　　“大侠，我怎么还活着，我不是死了吗？”

　　如果一切就是个梦，那也太真实了点，感受到生命一点点逝去，意识模糊，她见到了母亲，母亲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我一定会救你。”

　　在疼痛中闭了眼，无数次昏迷，又清醒，身上的毒未解，浑身的伤作痛，昭月感到生不如死。

　　“清河，你去处理昭月的尸体吧。”

　　她的血还在流，发粘在脖子上，面色惨败。

　　也许除了林清河没有人看得出来，昭月在生命最严峻的关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躲审判者的攻击。

　　最终剑偏离了心脏，昭月活了下来。

　　林清河后悔了，他不该伤害她的。她的伤自己也无法医治，林清河在无尽的悔意之中不能自拔。一个黑影闪进，斗笠下扬起一张凶狠的面庞：“林清河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陆展听到昭月亡故时就发下誓言，他一定会为她报仇。

　　“你可以杀我，但昭月还有救。”

　　“你说什么！”

　　“昭月伤得很重，我对不起她，我也不想让她死，但我没有能力。”

　　在昭月的床边，陆展握着她的手：“昭儿，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你要带她去哪里？”

　　“和你没关系。林清河，下次再碰到你，我一定取你的性命。”

　　陆展带着昭月离开，这成了最后一棵稻草压在林清河身上，他知道自己错了并且回不了头了，全盘皆输。

　　没有能救治昭月的医馆，寺庙的高僧收留了他们一晚。

　　“大师，还请指点。”

　　“这位施主命里还有贵人。”

　　见陆展依旧不解，继续指点迷津：“施主可是师从司空珩，你幼时常被他带在身边，所以我还记得。”

　　“是。你是说让我带她找我师父，师父已经隐退了多年。”

　　“我最后一次见司空珩时，他求见我，让我给他指点一个归处。如果他照我说的话做，应该在玉玲山归隐。”

　　拜谢过高僧，陆展带着昭月上路，只有一个渺小的可能性，但陆展不想放弃。

　　将昭月用毯子抱住，搓着她冰凉的手：“才刚入秋，手就冰凉了，你怎么这样畏寒。”

　　见昭月没有抵触他，陆展抓着她的手哈气，这一副画面在秋色之下更加温柔。

　　扬起得漫天的落叶，曼妙而舞，雁过留痕，天空淡而高远。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陆展，头发上还有稀碎的枯叶，昭月抽出手为他拨弄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有理由……”

　　袅袅秋风，木叶纷飞，听萧萧梧桐叶落，昭月不知又坠入到哪个时间里，心中惆怅不已。

　　残荷听雨，昭月坐在马背上将脸埋在淳钧的后背上。西风卷起她的鬓边的发，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又流了出来。

　　“大侠，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快要死了，但我不想死，我想啊，我还没有好好活过呢，去天下好玩的地方，吃当地好吃的东西，北京烤鸭，南京盐水鸭，扬州炒饭 ，过桥米线。我想交好多朋友和他们喝酒……”

　　曾经昭月也想过爱一个人，为之生，为之死，不觉得遗憾，但是她仍然深深留恋着。

　　“就凭你最后想得是这些，你也不会死。”

　　“为什么？”

　　“快要死的人最后想得关于自己的人生，大概是他获得了什么，带给了别人什么，爱过谁，还有恨吗？所以你还没有想过这些，还不到你该死的时候，以后就更加不遗余力的活着吧。”

　　昭月带着哭腔：“大侠，那你以后会和我一起那些地方，找到一生的答案不太好找。”

　　“每个人都会自己找到。若你想，等你好后，我们去看看这个天下吧。不要再哭了，萧炎烈不要你了还有我呢。”

　　陆展的后背总让她想起萧炎烈，那样的宽大，泪水又蒙住了眼，还是不甘吧，被最爱的人放弃。

　　“如果我治不好了，就拜托你……”

　　“没有这个可能，阎王爷把你收去，我都把你抢回来。再说你这个坏蛋连阎王爷都不见得喜欢吧。”

　　“天天就知道捣乱，爱吃爱玩，不正经，哪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数落了她一番，见她不再想什么生死，陆展放下心来，喜欢上了她，想保护她，却不敢再多靠近她，他们仍然是好友。

　　伴在季钰的身边，萧子炎一直在揣测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看懂了吗？淳钧。”

　　酒壶的酒险些撒了出来：“看什么？”

　　“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我能看懂你，你为什么看不懂我？”

　　“阁主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聪明也愚蠢，你想回到你的家，拿回自己的身份，可你万万不该被我看出来。”

　　这杯酒不如昭月那小丫头酿的好，季钰叹了口气，有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想过怎样的生活？

　　“我让林清河处理昭月就是料定了他会放过她，他们最终会把我最想要的带到我身边。”

　　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萧子炎叹了口气，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期待和你的哥哥正式见面吗？”

　　悄悄握紧手中的剑，又缓缓放下了，季钰这个人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玉玲山，司空珩曾在这抬手牵流岚，举步过忘川。现在的玉玲山，秋水长，漫山被染了黄调，有一丝丝的暖。

　　染霜的素红枫叶，金黄的银杏，盖地的梧桐落叶，阳光下一切都那么耀眼，散发着独特的美。入山，山间环绕的溪流，春天应该百花丛生的幽谷，都在昭月的眼前，她越来越虚弱，气若游丝，却还是想踏遍玉玲山的每一个角落，这里让她有归属感。

　　大雁嘶哑又有穿透力的鸣叫拉长，天空更加的旷远。背昭月上山，陆展的声音就在昭月耳边：“不要睡，你睁眼看看……”

　　“我很累，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小男孩他从小就没有家，在他八岁那年，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他遇到了一个侠客。但是他并没有被没有因为是个武学奇才被那个侠客收为徒弟，得到传世武功。大侠给了他一个馒头和一把剑让他选，你猜他选什么了？”

　　“我猜他选了剑不然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不过若是我才不会这么傻呢，快要饿死了，当然是要馒头了。”

　　“那个男孩不太聪明，他想到自己一直被欺负就握住了剑。但那个大侠却走了，他追也追不上。”

　　“昭月，你在听吗？”

　　点点头，心想这个大侠一定会说一句影响这个小男孩一生的话。

　　“那个大侠告诉小男孩，既然选择拿起剑，就要有能力保护自己，所以自己不会再帮他了。”

　　“要是我就咬他一口，不让我吃馒头，还说些没用的。”

　　陆展轻笑着：“那些话真的有用，小男孩不停的练剑，成了孩子里最厉害的，后来他打了富贵人家的公子一拳，用剑威胁他。他被那家人抓了去，差点没打死。那个大侠从天而降，将他带走了，从此以后他有了师父。”

　　“你是不是还少讲了？那个男孩缠着大侠要拜他为师，大侠却不同意。”

　　“都被你猜到了，大侠不想收徒，小男孩穿着单衣跪在他门口，那时也是秋天，天也凉了，小男孩差点没被冻死，醒来时发现大侠在照顾他，小男孩第一句说的就是师父。”

　　“师父告诉他为人处事，教他武功，教他权衡，也带着他从不同的角度看这个世界。他很严格不苟言笑，身世也成迷，小男孩就是相信他。”

　　那个小男孩如今是个那么强大的人，昭月觉得师父也不赖吧。

　　“他以为师父不会错，但是他还是做错了一件事，他入了暗影阁通天司，他的徒弟成了影卫，却只想保护他一个人。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让他从少年变成了大人。”

　　“不管以后再遇到什么，小男孩也要像小时候拿那把剑时一样坚强好吗？”

　　“那昭儿，你也能像那个小男孩一样，在最困难的时候，活不下去的时候也不要放弃 ，好好活下去吗？”

　　脸轻轻碰到一起，昭月紧贴着他，有人保护着自己真好。

　　空山新雨，林中小楼，有满山做院子，也有自己的田园，菊做栅栏，藤萝游廊。走进去，有一汪清泉，来到门前，陆展敲门，将昭月放下，和她并排跪在门前。

　　“陆展，我离开时说过此生不愿再相见。”

　　“可您还是我师父，徒弟想求你救一个人，她对我很重要。”

　　“我不再插手江湖恩怨，更不会管暗影阁的是非。除了暗影阁，还有谁能在你眼前伤人？”

　　“的确是暗影阁，徒弟不愿为难师父，但这个姑娘只是一个受害人，你救了她，我就带她离开，不再和暗影阁有一点关联。”

　　“可你们毕竟还在世上，又怎么能独善其身。我若救了她，就是表示我又重新回到了争斗的中心。”

　　这师父话真多，昭月想着。

　　陆展等不及了，拔出剑：“师父，你不见我，我就闯进去了。”

　　一切都静止似的那样静，陆展想要冲破那门，却摔落到很远的地方。

　　撑起身子，一次次的前进又被打回，血冒了出来。他擦去，又要上前。昭月挡在陆展的前面：“我们走吧。”

　　自己时日无多，也不能再去害陆展了。

　　“昭儿，我有一句话没有和你说，我是那个小男孩，后来小男孩找到了一个姑娘，让他学会爱，是个像星星一样闪亮的人，他触不可及，却想一直看着她，每天等着她。为了她，不再怕黑暗，他想和她一起不分白天黑夜的在一起。”

　　陆展的剑碎成了两半，昭月扑过去，挡在他面前。门被打开了，那人没有拿剑，风姿比昭月见过的所有人都更胜，仙风道骨。

　　昭月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他是你的徒弟？我还以为是仇人呢！”

　　“我们会走，不用你赶，死算什么，我才不怕呢。”

　　说了两句重话，昭月已经没了力气，伤口处被拉扯得很痛，浑身的寒冷让她不停的颤抖。

　　“那就走吧。”

　　“师父，我不走！”

　　决绝的背影，清冷的声音：“你愿为她做什么？”

　　“为她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我教你这么久，就把你培养成了一个情种？”

　　“昭儿是给我光亮的人……”

　　话还没说完，司空珩拿起一根短木枝：“你若是躲得开，我就救她。”

　　伤的不轻的陆展站起来，昭月紧张的望过去。司空珩的进攻下，陆展没有招架之力，连连后退，露出许多破绽。

　　“我把你当做徒弟，所以它只是根木枝，今后不会有人给你这个机会。”

　　将木枝抛下：“没有一点长进，你在我面前仍然一览无余。”

　　“他有一点比你厉害，他有勇，而你有的只是无尽的顾虑，你的强大并不是真的强大！”

　　“你倒没有半点要死的样子。”

　　“因为我可以对付你，我若是多一点力气。”

　　那我也不伤你，你只需要夺过我一招。

　　像是赌气似的，昭月点头站起来：“大侠不用担心。”

　　回想起那本秘籍的一招一式，昭月举不起剑，也随手拿了一根树枝。

　　司空珩手中的树枝掉落在地，他不敢相信这个招式又出现在他眼前，抓住她的胳膊：“你从哪学来的？”

　　能拆自己招式的只有长生诀，长生诀是他师祖所创，流落江湖几十载，竟然落到了这个小姑娘手上？

　　昭月跌坐在地上，司空珩抱着她，看着她的眉眼那么的熟悉，像极了他的师姐千仪，是巧合吗？

　　“你将她留给我，我会救她。但是你却不能再见她，和这里断绝一切的关系。”

　　“只要师父救她……我愿意离开。”

　　将昭月送到师父房中，真是个清净的地方，拜别了师父，心中也有不舍，却还是下了山，不知道再见又是什么时候了。

　　拨开昭月面颊上的头发，太像了，尤其那双眼睛。

　　心里暗暗想：师姐，如果这是你的女儿，那救她我责无旁贷，只是她怎么会有长生诀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