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岚雪》云雾山岚

162、第一百一十三章

　　“雪儿，明日上朝朕准备宣布你出宫开府，这几处不错的府地，你选一下吧！”

　　刚把银月殿的事情处理完，正准备偷闲出宫，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瑞雪就被女皇下令传到了她的寝宫。

　　瑞雪接过女皇亲手递来的纸张看都没看一眼：“儿臣目前还不想出宫。”

　　“不想出宫？”女皇慈目善眉的脸垮了下来，刻意隐藏的帝王威压无形间又朝瑞雪挤来。

　　如果不是因为柳韶莲目前需要银月殿，瑞雪也巴不得离开这压抑的皇宫，住在这儿别说对培养势力不利，连见人进出也不方便，这也造成了回京这么久，连凌音阁管事都不认识的尴尬。女皇的好意她知道，也知道林家暗中使出千方百计阻止有人在朝上提她建府一事，可她有她的苦衷呀！

　　“儿臣知道出宫的好处，也知道成年凰女按祖制是不能住在皇宫的，可既然林家处处防备我回京后坐大，还不如蜷缩在宫中做个样子给他们看。”

　　其实瑞雪不愿意解释那么多的，可是女皇是这世上不多知道柳韶莲秘密的人之一，特别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她，如果自己不将解释引向其他，很容易就让人想到自己不愿方便扩大势力的原因是来自于他，望自己成大事的女皇应该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真是这样？”长期究竟他人表面现象实际想法的女皇对她的话并不全信，但转念一想，这方法也未常不可，皇宫毕竟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他们胆子再大也得有些分寸。

　　“不愿出宫就算了，她们不提朕也作罢。今天顾费嘉五十大寿，你代替朕把顾贵君送过去吧！”女皇有些疲惫地挥挥手，好象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

　　“是！”瑞雪不温不火地应了下来。

　　自从回京后，瑞雪就陆陆续续替女皇参加了好几次宴会，很明显的想在满朝文武中树立她受宠的地位，可珍馐美味、琼楼华宅、暖玉美人聚会式的话题着实让她兴趣不大。

　　就在瑞雪快要跨出门槛时，女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地再度传来：“下次自己主动些。”

　　并未转身，瑞雪微点了下头后继续迈着步子。的确，就算自己再是女皇眼中的热门皇位候选人，百官急着想讨好的对象，如果自己都不给人家机会巴结，又如何能建立属于她的朝中势力，也难怪不见自己夜夜笙歌广纳宾客的女皇着急了。

　　在快要完全步出女皇寝宫的范围时，瑞雪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步脚，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向刚步出的这所属于女皇，却又不见奢华，简朴素雅的宫殿，一时之间五味俱全的思绪涌上了心间。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个桑弘国度最最尊贵的女皇陛下的寝宫，接到圣旨过来的时候，只想到她找自己什么事，完全一点打量这处宫殿的心都没有，可在马上要离开它时才想起，这所宫殿居然清贫得与银月殿有得一拼，甚至咋一看下来还不如现在重新翻修了次的银月殿。让她不由得对自己心里那个拼凑出的女皇形象打上了几个若大的问号。

　　似乎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各种理由蒙住了双眼，以至于从未看清过女皇的真实面目。

　　初时看她象庞然大物，对她老牛吃嫩草娶了风钰月不满，再后来爹爹与莲儿的事又让她对女皇充满了仇恨，直到前不久她都对女皇利用她的事耿耿于怀。似乎自己只看到了她对待男子的狠绝薄情、为权衡各方势力的不择手段，以至于她私底下从来未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也从未开口喊她一声母皇。

　　她这种目无尊长对待女皇的放肆是因为莲儿过世，自己哀莫大于心死无所谓造成的。可这次自己再次回宫，带着莲儿，冲着她的皇位依然旧习难改地这样对她，她却从未责备过自己半句，除了平常耐心教训，更甚者配合她迎娶莲儿。回顾自己所知的历史，任何皇帝不都忌讳子女在他们未死前将目光瞄向皇位吗？这难道仅仅是因为林琪的两个非皇族血脉的女儿？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昏庸？虽说桑弘百姓不是歌舞升平，可也安宁祥和。

　　好色？后宫佳丽是多，可从她未有多少儿女诞出就知道她不是个贪色的人。

　　爱财？刚才空荡，除了书就是奏折装饰的她的卧室，除了紫得神秘尊贵外，竟无半点铜银之气。

　　瑞雪此时心中竟升起了一抹怪异到极点的想法，她的这个让人摸不清、看不透的母皇陛下好象是另一个中国古代有名的争议皇帝雍正。

　　“五殿下，您与顾贵君的仪舆备妥了。”

　　被女皇指来陪同瑞雪出行的总管内侍打断了她的深思，瑞雪收回浓致深墨的沉思目光，由他领着路来到专供后妃省亲回家的后宫宫门，由于礼制所限，低了一个辈份的瑞雪仅在顾贵君的轿前请了个安，面都没见着就护送其出了宫。

　　权臣寿宴就是不一样，虽然顾弗嘉目前的势力在东南，可瑞雪却在这里看到了整个朝班，当然少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但气氛却比朝堂上热闹许多，特别是当她与顾贵君到达之后。显然得宠的儿子及代表女皇来贺的她彰显了顾家在整个皇朝的尊贵地位。

　　来者是客，即使瑞雪贵为公主，今日也屈就坐在了顾弗嘉的左下方，与她正对的是林瑛，她今天也来了，带着一个与焱儿年龄相仿的貌美宠君，看这样子，林家也正急于讨好顾家。

　　许是因为朝廷双方势力都到了，整个寿宴除了喜庆的热闹就是风花雪月的靡靡之音，丝毫政治话题都未出现，更甚者在酒醉耳憨之限还有多人提出想将儿子送来侍候自己，热情到迫使瑞雪不得不在午宴结束之后草草向顾弗嘉告辞，避免自己落入攀龙附凤、卖子救荣的官员手中。

　　逃离顾府后，瑞雪不免升出了难以交差的苦衷，女皇希望自己多来参加宴会，不外乎也是出于这些目的，广纳夫侍在政治上不仅仅是单纯为了满足一已私欲，更重要是为了收买人心。可是自己偏偏又非纯种古代人，难以接受这种毫无感情纯属交易的婚姻，当初的仲绮弦属于无奈，现在有权选择的她绝不再妥协。

　　看看正挂在天空当中的太阳，瑞雪还是决定继续今日的计划，在偏僻的地方瑞雪将庞大的公主仪驾找了个借口遣了回去，下轿前，她脱下尊贵的公主外袍，还好里面的白色长袍内杉虽然质地轻薄，但简约大方的风格还勉强能当外衣穿。

　　“菲姐，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大会吗？”在凌音阁里找到岳灵菲，正巧她准备出门赴会，瑞雪就与她一同去了，到了会场后，瑞雪象好奇宝宝似的四处打量。

　　这说是会场，其实更象一个露天广场，中间搭了一个半米左右的平台，离它三米开外的地方围了一圈桌椅。来的人很多，但入座的人很少，似乎大会还没正式开始。

　　岳灵菲好笑地撇撇嘴道：“武林大会不是妹妹想的那样只是一场大会，它是整个江湖人士扬名立万的大好盛会，在最终场决会前，还有无数场争取参赛资格的比试。今天这算是争取下界武林盟主决赛资格的某中一场吧，所以来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哦！”瑞雪受教地点点头，这里的武林大会搞得象全运会一样，初赛复赛的。

　　“菲姐今日也要上场比武？”

　　这个问题似乎很好笑，岳灵菲听后整张脸都笑开了，即点头又摇头的作了半天瑞雪没懂的动作后，她才答道：“我的决赛资格早就定了，你不是要入江湖吗？今天就是你正式出道的日子了。”

　　出道？瑞雪额上突然出现了几道黑线。今天她就是来凑热闹的，根本没有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脸的打算，况且，今天这不伦不类的单衣长袍，上擂台还不被人家笑死，难怪岳灵菲现在笑得这么乐，原来是打算一会看自己出丑啊。

　　“菲……”

　　“岳少主，久违久违，岳掌门近来可好？”

　　刚张嘴，还来不及反对，刚一入场的岳灵菲就已经被她熟悉的武林人士包围了，直接将她挤在圈外成全她想画圈圈叉叉的冲动。

　　“借过借过！”

　　这人多就是不好，瑞雪才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女子挤出岳灵菲的圈外，又被一个个子娇小、头发凌乱，抱着一个硕大木件的少女给撞了一下，这一撞，脚下根基盘稳的瑞雪没摔倒，少女却打了几个锒铛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奶爹耶。。”少女摔倒后，立即爆出了这句惊掉人大牙的呼痛声，引得所有在场人士停止寒碜，全场安静地将所有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

　　瑞雪也被她那声奶爹给雷在了当场，不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将手伸向少女，准备把她拖起来：“你没事吧？”

　　少女似乎有些不通人情，对于瑞雪的友好视若无睹，龇牙咧嘴地象蛇一样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后，忽然象被雷击似的挺直腰杆从地上坐了起来，紧张地腾出一只就算是倒地也未离开木件的手将遮眼的凌乱发丝刨开认真地审视怀中之物，嘴里也不忘继续念叨着：“娘呀！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少女的无理瑞雪并不介意，她还蹲下了身来同少女一样检查她口中的宝贝：“坏了吗？”

　　“没有，还好没事。”再次确定宝贝没有摔坏，少女也有心情搭理他人了，露出两颗虎牙可爱地摇了摇头。

　　凌乱的发丝依旧挡着少女的脸，虽然看不清她的长象，但瑞雪直觉认为这个少女很可爱，于是，她起身，从少女背后直接连她带物提了起来，随便还很有爱心地帮少女把背部的灰尘给拍了拍。

　　“谢谢！”这次，少女一反常态地很有礼貌向瑞雪道着谢。

　　“小心些！”这孩子莫名的给瑞雪一丝亲切的感觉，她简直以称得上慈爱的笑容叮嘱着再度准备迈出步子的少女。

　　“恩！”弯弯粉色嘴唇，少女如小鸡般点点头，再度东倒西歪地向前撞去。前方的人似乎通过她刚才一闹达成了共识，很有默契地为她让出了一条道，在少女走过后，瑞雪敏锐地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尾随她。

　　“小紫，你没事吧？”岳灵菲从别人的包围中突围出来，紧张地拉着瑞雪询问道。

　　瑞雪笑着摇摇头，习武之人哪有这么容易受伤，不过岳灵菲的紧张却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没事就好，比武快开始了，我们去前面坐吧！”拉着瑞雪的手，岳灵菲象母鸡般挡在她前面，完全忘了她才新识的妹妹有着与她相若的高大健美体型。

　　落坐后瑞雪才发现，桌椅仅就少少的一排，更多的人即使是看到有闲空的椅子也选择立在了后面。问过岳灵菲她才知道，武林也如朝廷般，讲究身份尊卑，这些桌椅是设给名门大派的身份的人的，其他人没这资格坐。看来荆山剑派在江湖上是有份量，要不哪能轮到自己在这入坐。

　　其实我们的公主殿下瑞雪有着潜意识的平民思想，她也不想想，就算不露出她公主的身份，凌音客的当家也能让她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毕竟她的凌音阁除了高端客栈产业外，更有近几年连江湖人士都不得不佩服的出色保全护庄人员。只是我们的当家瑞雪同志，宫里宫外、公事私事一忙，完全将这些事给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