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教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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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季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街上人头攒动，一路鲜花逶迤，门前喜毯红得亮眼，橘子树越过枝头，青色的橘子从墙头像小灯笼一般垂下来，门前两盆并蒂莲花开得红艳。
宾客守在两边，季理古不情不愿站在中间，他显然还没有睡好，眼睛都是肿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这么早把新娘送过来……”叶雾趴黎霖膝盖上打瞌睡，口齿不清地说：“不是到了黄昏才拜堂成亲嘛？”
黎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低声说：“你也说过你弟弟八字轻，命格弱，今日是七月半，鬼门关大开，季夫人应该是怕天黑后出什么问题，提前把儿媳妇儿迎进来冲喜——醒醒，轿子停了，该你去把新娘子扶出来交到新郎手上。”
季理古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哥从后面轿子跳出来，随后昨日那个定南王也跟着他一起出来。
他哥就是靠谱，有定南王出面否决这场婚事，就算是他祖宗来了也不好说什么！
宾客们满怀期待地伸长了脖子，手中的花瓣喜糖已经准备完毕，围过来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紧盯他们手里的糖。
然后他们看到魁梧的新娘从教子里出来，站在一旁的叶雾仿佛是她八岁的儿子。
众宾客神情恍惚，怕不是季家欠了这新娘子不少债吧？
叶雾硬着头皮把新娘子牵过来，对依旧一脸呆滞的季理古道：“以后我妹妹就靠你了！”
啥？
季理古拼命冲他挤眉弄眼：“哥……我有点害怕。”
“别怕。”
“可是，我……”季理古欲哭无泪，他也不知道叶雾打的到底是个什么主意，反正再不行动就真的要拜堂了。
“放心，你哥还能坑你不成？”叶雾安慰，挤挤眼睛：“乖乖听话，来，把她带去正堂。”
季理古咬牙点头，没错，定南王殿下都来了，肯定万无一失，他哥说不定是想等所有人去了大堂，再让定南王宣布废除这场闹剧！
叶雾怜爱地看着他那在新娘子魁梧身躯下弱小可怜，步伐蹒跚的弟弟，心里为他鞠了一把辛酸泪。
你哥不会坑你，但今后我是你大舅子。
严仲早就在大堂里等着，季夫人一直让他算什么时间段最适合成亲，什么时间段适合圆房，家里的东西摆的到底对不对，有没有破坏什么风水……
他看着步伐僵硬，似乎快要哭出来的季理古牵着新娘子走进来，也呆滞住了。
很快，宾客赶到，整个大堂挤得水泄不通，却没多少人敢起哄。
不是不想热闹，只是担心自己万一说错了话，新娘子立即冲上来一拳把自己捶死……
季理古心里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叶雾进入大堂，坐在季老爷身边。
定南王呢？
季理古左看右看，他人去哪儿了？
他不过来怎么为自己主持公道？
黎霖坐回原来轿子里，他刚刚只是出来露个面，叶雾进入季府后他便在轿子里。
瞧见他的人并不多，否则以他这等身份之人，坐上座的就是他了——他还没有给人当爹的习惯。
叶雾轻咳一声：“季理古，从今以后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千万要好生待她。”
即使迟钝如季理古也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他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从小到大，最坑他的那个人就是叶雾啊！
还记得小时候，他指着门前的一个马蜂窝信誓旦旦说那是蜜蜂巢，自己拿根木棍就去捅了，结果脸被叮的跟猪头似的。
“大师兄！”季理古目标转移，双眼含泪看着严仲，只希望这位神经粗得可以种田的大师兄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怎，怎么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喊他一声，严仲也有点懵。
“我忽然悟了！我感觉自己现在六根清净，特别想回道观打坐修习！”
严仲也不知道他突然悟了个啥，迟疑道：“那你成亲后还跟我上山？”
“不不不！我要是成亲了还怎么修行，师父绝对会把我逐出道观的。”
“原来是担心这个，你放心，我教弟子是可以成亲生子。”严仲安慰他。
“啥？”季理古急眼，这可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叶雾怜悯地看着他。
道士修炼也分为两种，一种跟和尚差不多，需要极其严苛的对待自己，六根清净，不能杀生，不能吃肉，也不能成亲。
另外一种则相反，堵不如疏，只要不伤害他人，不违法犯罪，想怎么样都行。
想结婚就结婚，想吃肉就吃肉，像叶雾这种学这两个月就半路上跑掉的都没有除名。
他成个亲真的算不了什么。
司仪喊道：“吉时已到——”
门外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彻云霄。
“请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季理古激动的站起身来：“我不！我才……”
叶雾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幽幽叹了口气：“你说什么？”
“我……”
“再问一遍，你是不是自愿跟她成亲的？”
季理古快哭出来了，他内心很想拒绝，但从小就顺从叶雾惯了，根本硬气不起来。
“我……”
他抬头，新缠上去的白色绷带从他衣服领口露出来。
这是他哥啊，被欺负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自己遇到什么难事他总能及时赶到，老虎快要过来的那天，他让自己踩的肩膀先逃命。
那满身的针眼小刺，伤口斑驳点点，该有多疼啊。
“我是自愿的……”
——
拜堂成亲，送入洞房，趁着还没人看过来，叶雾脚底抹油先溜了。
黎霖坐轿子里翻折子，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也有些吃惊：“成了？”
“成了。”
叶雾心不在焉回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叹了口气。
黎霖问：“怎么了？”
叶雾哭丧着脸：“今日弟弟入洞房，明天哥哥是陌路……”
黎霖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在看什么呢？”
黎霖把折子递给他：“这是西域那边递过来的，他们的三殿下昨天已入住驿站，过几日皇帝寿辰，他想借着祝寿为由讨位公主娶回家。”
“岂有此理，西域那群人只不过是本国的手下败将，每年定时定点上贡就行了。区区一个三王子就敢前来求娶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示弱讨好他呢！”叶雾摊开折子说：“他们怎么不把自己的公主送过来呢……还真有送。”
折子的内容大概就是他们把本国最美的公主送过来，同时也希望三王子能够带个公主回去。
至于为什么折子会出现在黎霖手里，打的什么主意可想而知。
“皇上是想让你把这这位公主给娶了？”
黎霖冷笑：“他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手上沾了不少她族人的命，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所以这是打算为她另寻夫婿了？”叶雾把折子合上。
“我先前也有商量过，皇上目前打算把她嫁给三哥。”
叶雾之前听系统介绍过三殿下，性格极其恶劣骄奢，如果非要从这么多皇子中挑选一个作为继承人，除了黎霖，最适合的便是他了。
他母亲是贵妃，娘家势力也大，虽然性格恶劣了点，但也算个聪明人，最重要的是他目前还没有娶妻。
不过把公主嫁给他的话……这不是添堵嘛，西域嫁过来的公主必须是正妻，倘若他当皇帝，公主就是皇后。
但是一个小小的战败国的公主凭什么能当皇后，而且她生下的孩子会污染皇室的血缘。
换句话来说，他要是娶了公主，就与帝王无缘了。
皇帝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却依旧选择试探黎霖，这让人如何不寒心。
“今日他们进宫，这天色还早，我带你也过去瞧瞧热闹。”
——
这是叶雾第二次来到皇宫。
太监说皇帝带了贵客去御花园——这几天花开得正好，嬷嬷带着还未出阁的公主们学刺绣，皇帝正好让西域来的那位皇子过去看看。
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养的猪出栏了，赶紧带着买家前去挑选。
“父皇。”黎霖拉着叶雾上前行礼。
“你们起来吧。”
皇帝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西域公主，真恨不得把儿子踢了，他亲自抱得美人归。
叶雾扫视一眼，皇帝身后站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相貌与皇帝有些相似，想必就是三皇子，而剩下一男一女，看轮廓衣着，应该是西域来的王子和公主。
六位公主则低着头跟罚站似的立在一丛丛开得浓烈的绣球花前面，最小的还没扫帚高，最大也不过十五六岁。
西域的公主有些站不住，左顾右盼想摘花，但被她哥死死盯着，只能耍耍小脾气跺跺脚。
不过看到黎霖来了后，她脸色顿时呆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双颊微微泛红。
三殿下撇嘴，冷哼一声问黎霖：“六弟怎么到这儿来了？”
“听闻有贵客请来，未能迎接，实在惭愧。”黎霖嘴上说着客气，面目却是不冷不淡的。
叶雾饶有兴趣地小心打量四周，都是些奇花异石，养的也都很好，枝繁叶茂，花朵繁多，他想搬一盆回去……
目光斜移，叶雾突然意识到这位西域来的王子好像在看自己，可当自己转过头来，他又迅速收回目光。
干嘛呢这是？
皇帝还在逗西域公主：“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此等美景？”
“当然没有！”她兴奋的说，目光越发肆无忌惮：“这些花可真好看！公主的肌肤比雪还白，花儿还娇嫩。”
“过奖了，不知道三王子觉得怎么样？”
叶雾顺着话题看向他，谁知那货刚刚居然还真是在看自己，自己这一回头，吓得他一脸心虚低头看脚尖。
大兄弟，你干嘛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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