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二十七章 ...
-
久违地梦到了初中时的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去看那位前辈的篮球比赛，以前一直因为种种巧合没能去看，但是在前些天收到男生看上去有些扭捏的邀请后，女生推去了当天的所有邀约，前往球场。
那是一个好天气，校园里自行举办的篮球赛人声鼎沸，十分热闹。虽然如此，那个男生自信的身姿仍旧耀眼夺目，这让她一眼就锁定了他的方向。
前辈的目光还在四处搜寻着什么，她不确定是不是在找自己。
然后他们对上了眼神——男生突然很开心的样子对她笑了起来。虽然有些惊讶，她也抬手向他挥了挥，不觉间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因为是梦境，所以场景有些跳脱——
她坐在体育馆内的观众席上，看着男生为了救球一个飞扑却依旧失败的身影，他跪在地上，不甘心地狠狠捶地——女生突然感到心脏刺痛了一下。
但是在和那个胖爷爷说了几句话后，男生似乎又重拾起自信，在比赛最终关头的绝杀三分在场馆内掀起巨大的欢呼浪潮，她记得自己也鼓掌了，还懊悔着怎么没带摄像机来记录下这壮观的场景，和那自信飞扬的帅气表情。
场景又变了，这次是樱花飞舞的结业式，约她在樱花树下见面的前辈面孔有些模糊，被突然纷飞起来的花瓣遮去了许多表情与声音，但是当时如鼓般的心跳还是历历在目，生生把女生给震醒了。
阳鹿睁开眼，直起身，看着桌上刚刚一直在整理的照片，半晌后才想起是自己整理得太久了，不小心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之所以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事情——她看了眼被自己下意识从众多照片中分离出来的，三井寿的连续投篮照——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吧。
“得把这些照片送一些给三井前辈才行。”
女生低声自语着，将照片都放进了包里。
……
三井又逃课了，他躺在学校天台的地面上，看着头顶晴朗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诶？三井前辈？”
“喔，是宫城啊。”
宫城悄悄收起刚刚还在看的《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领袖》，坐到三井旁边，两个逃课的少年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你跟彩子怎么样了？”三井手枕在脑后，一脸平静地语出惊人。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宫城被对方的突击吓了一跳，“就……还是老样子呗。”
“嘛，毕竟你们还是二年级。”三井低声喃喃，“我已经是三年生了，还有不到一年…吗……”
是的，他已经三年级了，而那家伙还只是一年级而已，能在学校里频繁见面的时间只剩下一年不到。他无法像赤木一样凭学历进入优秀的大学，唯一的出路就是在秋季国体上用更加亮眼的表现争取保送名额，而且赤木一旦不在，湘北内线的力量就会大大减弱，所以外线一定要足够强力，不能再那么容易崩溃才行——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将大量的时间都花在练习篮球上，但是这样的话，跟那家伙相处的时间就……
“哈……”三井抬起手遮住因为没了云层的遮挡而变得刺眼的阳光，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啦三井前辈，难道终于打算去跟长岭表白了吗？”宫城一脸滑稽地问道。
“……你少管！”
……
“……不在？好的，谢谢前辈。”找到三年级的教室，向里面的同学询问了三井寿的动态，阳鹿被告知对方并不在教室，而且好像连之前的课也没有上。
女生歪着头思索了一下，想着接下来应该再去哪里找还是等放学后去体育馆……
“呀，这不是阳鹿吗？”温柔的声音从前方招呼着。
“木暮前辈。”阳鹿小跑着到木暮公延眼前，“请问你有见到三井前辈吗？”
“三井？没有啊……如果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他的话我可以帮忙转交哦。”
“啊……”阳鹿顿了顿，想着口袋里的照片，还是摇了摇头，“谢谢前辈，不过我还是想亲手交给三井前辈比较好……”
“哈哈，这样啊～”木暮看着女生的样子，了然地笑了。
【三井，你可是很有希望的喔，好好加油吧。】
当两人站在教室门口愉快聊天时，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怒吼，周围的人全被吓了一大跳，阳鹿也下意识地惊了一下。木暮倒是很淡定的样子，他习以为常地耸耸肩，一边回首向里面看去，一边向女生解释道：
“是赤木啦，最近那家伙时不时就会这样一下发泄压力。”说罢男生笑了笑，似乎是觉得好友的这种反应颇为有趣，“真是的，既然这么想打篮球就不要那么死脑筋嘛，现在成绩也下降了一点，在我看来真是很不划算的事情。嘛！反正我今天放学是要去体育馆摸摸篮球的～阳鹿呢，放学后要来找三井吗？”
“我……也许会去的。”毕竟如果午休时间找不到人，就只能在放学再去了。
“那个，阳鹿……”木暮挠了挠脸，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对女生笑着说，“三井和我们都已经是三年级了，所以……虽然很不舍得，不过这是我们在湘北的最后一段时间了。”
阳鹿瞳孔一震，是啊……她怎么会觉得往后还会有很长一段如今时今日一般的时光呢。
“突然这样说可能很奇怪，不过，要好好珍惜哦，阳鹿。”木暮搭上女生的肩，温柔的语气一如既往。
“我明白了，谢谢学长。”
“唔……怎么了木暮，好像听到你又在说什么最后的？”当赤木因为被物理题烦到不行出来透透气的时候，女生已经走掉了，只有木暮还站在原地，反光的眼镜看不出神色，只有嘴角的笑表示着他愉快的心情。
“呀～少年少女的恋爱呢，真不错～真不错～”没去回答赤木的疑问，木暮一蹦一跳地回了教室，见他这样，赤木满脸冒问号不得其解。
……
阳鹿没跟任何人说过，那天湘北对战陵南的后半场，当三井累倒在场上无法继续比赛时，她悄悄地离开观众席，来到了选手休息区——所以她看到了，在台阶上坐着休息的三井背影，男生似乎在费力地开着什么，半晌后，那罐饮料嘭隆隆地滚落到地上。她看到他注视了一会儿地上的饮料，转而拿起手边的另一罐，继续费力地开着。
她很想出来帮忙，但是不行，她甚至不希望男生知道自己曾经来过，不想让他知道此时有一个人藏在背后的转角处，看到了他如此狼狈脆弱的一面。
——噗嗤地一下，饮料终于被打开了。
但是男生没有急着喝，她看到他的背影颤抖着，然后有些晶莹的东西从他的侧脸滴落。
这个秘密，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
“不要那么严格啊宫城！”
“哈？！”
放学后的体育馆是此起彼伏的篮球声，自从赤木引退后宫城良田接任了队长职务，因为有时会过于严格，所以总是会和三井吵起来，现在也是，两人在场上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打起来一样。
“呀嘞呀嘞，不省心的笨蛋……”一边的赤木本来没打算去管他们，但是昔日队长的老毛病还是犯了，“别吵了！！像什么样子！！！”
要说为什么坚定学习的赤木刚宪会出现在这里，显而易见他还是放不下篮球，再加上被木暮那么一鼓动，这不，抄起包就跑体育馆来了。
“想想要是樱木那家伙回来看到你们这样会什么反应！！”
三井、宫城、赤木想象图——樱木：“哇哈哈哈！没了我这个天才果然就一团糟了吧，所以才说啊你们这群凡人哈哈哈哈！还不快快把队长之位献出来！！
明明人还在复健，那自大的声音却仿佛响在耳边，三人顿时浑身冒出巨大的火气，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开始沆瀣一气。
阳鹿依在体育馆门边，看了一会儿热闹后，想着果然还是明天再来找人给照片吧。
注意到她有离开趋势的赤木立马大力拍上三井的背，拍得男生一个趔趄，背部火辣辣地疼，没等他拿小眼神控诉赤木的怪力，就发现了女生正要离去的身影，来不及管赤木他们就拔腿跑了过去。
“阳鹿——！”
女生回过头，三井看到了对方直视着他的眼睛，从初中开始就没有改变的那双眼，还是那么的平静与淡然，一如他回忆中的那般惹人喜爱。
“明天，一起出去吗？”
三井放平心神说道，他已经不想再错失更多的时间了，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啊……当然。”察觉到明天似乎会是个不太一样的“约会”，阳鹿闭了闭眼，笑着答应下来。
……
算下来这应该是两人的第三次单独出来玩，本不该再多么紧张的了，但是此时男生站在原地，还是忍不住抬手松了松白衬衫的领子，最后索性解开头两枚扣子，露出了喉咙。这下三井觉得轻松多了。
“好像每次都让你等我呢，前辈。”阳鹿大老远就看见了身姿挺拔的男生，立即小跑着过来，三井注意到她因为扎起了头发而露出的纤细脖颈，转过头咳了一声。
“没事，还有十分钟才到约定时间，我只是先在这里散了会儿步。”
湘南海岸拥有一片美好的风景，三井在闲暇时也喜欢在这里散步，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就会觉得十分惬意。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这么做了，那时的他就像一个被人舍弃的空啤酒瓶，内心充满着暴戾的情感，自我堕落、厌烦，便没有心思再去享受这一片安宁。
这次他将阳鹿约在了这里，也是想久违地感受一下安静的海风与海鸥的声音吧……与自己喜爱的人一起，也许还能体会到一些不同的感受。
“三井前辈，我们再下去一点看看吧？”
“喔，好啊。”
他们沿着沙滩，脚下时不时就有海水蔓延上来，三井卷起裤腿，阳鹿也拎起了凉鞋，被微微的波浪凉地忍不住轻笑起来。
今天的海岸没什么人，只有浪涛声时不时地响在这片区域，伴随着咸咸的海风与女生时不时的笑容，不知不觉中抚慰了三井一直以来都焦虑不安的心。
他突然觉得很平静，停下脚步转头看海的时候，一望无际，似乎能看到那永远都到达不了的地平线，就如同他一去不复回的时光，也如同那就是所谓世界的尽头。
——如果这是世界的尽头，那他想做什么呢？
“长岭阳鹿——！”
三井缓缓抬起一只手，扩在自己嘴边大声喊了起来，因为没有注意到男生停下脚步而拉开不少距离的女生听到了对方的呼喊，扶住帽子转过了身，白色轻薄的防晒衣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些闪闪发亮。
如果，这是世界的尽头，那至少，他想对那个虽然曾被自己伤害过，却依然没有推开他的人——那个他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就一直喜爱着的人——至少，要大声地——
“我喜欢你——！”
要大声地说出口才行啊。
……
男生的声音越过他们间的距离，乘着风，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阳鹿笑了。
自从这个骄傲的少年在那天的樱花树下对她低下了头，别别扭扭地透露着自己的高中时，也许她便已经明了了对方的心意。
因为每当他看到她时，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欢喜——这些都是绝对无法骗人的。
但是当她来到湘北时，篮球场上却没有他的身影，这让她感到意外与担心——直到在街上遇到为止，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留着不三不四的长发，走路的样子似是刻意模仿的蹩脚不良，看上去一点也不帅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约约的，她感到愤怒、失措和一丝心疼。
但是幸好，他又回来了。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那即使颜面尽失，也迷途知返，敢于正视自己的一切的少年，和在场上就算疲惫不堪也坚决不会倒下的、那永不言弃的身姿——都令她深深地着迷。
如果，这是世界的尽头，而有一个这样的家伙大声对你喊出了自己的心意，应该要回应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突然一阵风吹来，阳鹿撩起被拂到自己眼前的黑发，深吸了一口气——
“我也是——！”
她大声地喊道：
“我也——喜欢你！三井寿——！”
阳鹿看到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向自己跑来，于是，她张开了双臂——
直到世界的尽头，都不愿与你分离。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