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迪斯的神隐》风寄燕然

8、Chapter Eight

　　Chapter Eight
　　晴朗的天空隐约有流云恬淡的影子。
　　茶大姐，不，现在应该称为茶大婶了，怀抱着五岁的女儿，远眺着那片天空的远方，为她讲曾经阿兰迪斯国的故事。
　　“后来呢？”小女儿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结界破损是不得了的事吧，公主大人后来是怎样解决的呢？”
　　后来啊……茶大婶的心一阵绞痛，闭上眼，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

　　苏菲亚双手合十，微张开掌心时，一团金色的光球正回转着吸收来自少女的汩汩灵力，积聚着渐渐强大的法力。
　　此处距离边境遥远，若等赶到恐怕为时已晚，结界破口还在因精灵之气的外漏冲撞而急速扩大着，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金色光芒渐渐笼罩了苏菲亚，塞弗瑞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你是要牺牲自己，用自己的身体来填补结界的破口吗！”
　　“对不起，塞弗瑞……”少女在绚烂的光谱中颤抖着，泪滴被气流飞卷吹散，“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苏菲亚！”塞弗瑞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他不想，他不愿，他不要失去她！他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心底却又明白苏菲亚作出的决定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他怎能因为一己之愿而使整个阿兰迪斯的百姓无辜丧生？更何况如果结界不被填补，他和苏菲亚也不可能生存下去。所以那焦急脱口而出的“苏菲亚！”也就没了下句。
　　就必须要以她的牺牲为代价吗？让自己来代替她吧！让自己替她死，她才刚刚与哥哥相认，再也不必过躲躲藏藏颠沛流离的生活，请让她就这样幸福下去不可以吗？！
　　可这些，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只有苏菲亚，才有足够强大的灵力可以填补结界。塞弗瑞跪倒在地上低头双拳狠狠砸着地面，眼泪毫无保留地滑落。
　　“对不起……我恐怕要失约了。”苏菲亚颤抖着说出这一句，胸口好痛……即使深爱着塞弗瑞，但面对这样的抉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他也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吧。
　　“好想跟阿剑你永远在一起，在宁静的村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请你帮我转告文森特哥哥，茶姐姐和米洛斯爷爷，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和保护……”哽咽的话语被泪水打湿，终于化为萦绕在空气中的一声叹息。
　　苏菲亚的轮廓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透明，最终消散在了那片灿烂的金色光芒里。
　　“苏菲亚！不要走！”塞弗瑞扑上去想抓住那最后一点光斑，却只碰到冰凉的冷风。

　　微雪点点地飘扬落下了，顷刻变得纷纷扬扬，整个世界都仿佛成了软软白白的样子。
　　“这个冬天的雪特别的大呢，将军。”年迈的米洛斯巫师驼着背眯起眼。
　　亮棕色短发的青年却好像没有听到，只是微仰着头，眉目间染上了沧桑，却仍然青春英俊，仿佛伫立悬崖峭壁上的青竹，坚韧却孤单，冷漠而温柔。
　　半晌，星光般沉吟的声音：“七岁的时候，我见过更大的雪。”
　　那场雪里，娇嫩纯洁如百合的女孩欢快地旋转，满身落满雪花，轻轻拥住他的肩膀。所以曾经会觉得，被她拥抱就像雪清清凉凉的触感。
　　塞弗瑞张开双臂，仰首闭目，任那清凉轻吻自己的脸颊，头发，胳膊，肩膀。
　　轻轻收拢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肩膀，仿佛把那个女孩拥进了怀里。
　　微微睁开眼，天边流转着浅浅的淡金色，那是结界的反光吗。
　　又或者，是她在冲自己微笑吧。
　　塞弗瑞愿意相信是后者。所以作为回应，他薄明的嘴唇，也弥漾开醉人的微笑。

　　想见你。无论如何都想见你一面。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可还是想见你。
　　待在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背，对我说些什么吧。
　　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结界的反光骤然耀眼起来，塞弗瑞心下一惊，从挡住眼睛的左手指缝中隐约见到光芒渐渐流到一处，旋动着化为人形……
　　流光如飞散的尘埃一般消失在空气中，立在原处的，和记忆中一样裹挟着纯净雪光的少女，笑靥甜甜地朝呆住的少年伸开双臂。飘落的雪花洒满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