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东京》carrotmiao

24、24.参观电视台

　　我终于找到了NHK电视台，在晚上11点的时候。

　　这个大型的半国营电视台，我只在电视上看过它的图标。

　　把外套递给菊池小姐，我多嘴地问了一下这件外文商标的外套的价格。

　　“我也不好说，冰室先生的衣服，怎么也不会便宜吧。”菊池小姐礼貌地笑着。

　　当她转身准备走了的时候，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既然费了我地铁转公交的一大堆交通费好不容易才找到NHK电视台，不如就来参观一下吧。于是我谎称是那位大明星的朋友，顺利戴上了工作牌，进入了冰室启吾的Studio。

　　Studio很大，电视上所见到的那个并不宽广的舞台，只是这个studio的一部分。其余的地方摆满了灯光、音响、摄像机、话筒架、轨道等等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各种器材。

　　工作人员在器材中间穿梭着，那位大明星在远处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影，他在舞台上站了一会儿，又走下台来，在镜头前确认着什么。

　　菊池小姐把外套递给他，给他指了我的方向，我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已经晚了。那个黑影从灯光中走下来，越变越大，变成一个真人。就像人从画片上走下来似的。

　　我看着立在我眼前的大明星，想掐一下自己。

　　明明几天前还看着电视里报道他在欧洲还是哪里，而现在，此时此刻，就出现在我面前。现代的交通工具真是太先进了。

　　“你不会真指望我能赔那六百万的车灯吧。”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想到应该问正事。

　　“就算真的是我砸坏的话，你也得感谢我。”没等他回答，我先想到了一句说辞：“否则万一它坏在你想不到的地方，多危险啊。”

　　眼前的画片还是没有表情，接着动了动嘴唇，蹦出两个字：“刁民。”

　　“我根本不可能砸坏它啊……”我的眉毛大概已经耷拉成了一个“八”字：“我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扔出去，然后就砸中了。如果我能扔这么准的话，我该去练飞镖啊。”

　　他保持画片的样子，一副非常冷非常酷的表情和姿势。

　　“就算是我砸坏的，但……”我的话还没完，他把我拉到走廊里。然后听着从怎么喝醉酒，怎么不记得，怎么扔酒瓶，怎么砸中车灯，啰啰嗦嗦一大堆。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变得不耐烦起来。

　　“谁说要你赔车灯了？”他的眉头皱起来：“我是让你把外套还给我。昨天你醉得很厉害，我就叫警察把你带走了。那个警察以为你是我朋友，就让我照顾一下你，我就把外套披在你身上了。”

　　“那个坏了的车灯是怎么回事？”我问。

　　“也是我的，所以我去意大利配了新的。结果刚回到日本，就被一个醉鬼用酒瓶砸了。砸坏倒不至于，但新装的东西转眼就被砸，我还真有些生气。”冰室满脸不悦地解释道。“那个车灯反正是要扔的，警察说给他，我就顺便给他了。”

　　“就是说，那车灯没坏？”我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没坏，那个坏的是以前一次车祸撞坏的，不是你砸的。”冰室的生气主要是因为搞不清楚状况。“再说我不说赔钱的事，你会找过来吗？”

　　你还真了解穷人的心理呢。我哭笑不得

　　还有，这个世界上，爱管闲事的警察和爱闯祸的青年人，都是祸害。

　　“你早说嘛。”我的脊背一下子挺直了：“那就和我没关系了。你们有钱人真是高消费，高消耗，坏一个六百万，再换一个六百万。我们穷人不吃不喝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冰室扬了扬从菊池小姐手里接过来的那件外套：“其实你可以卖了这件外套赔车灯啊，这件值一千万吧。我穿过了，可能还不止这个价。”

　　当时怎么没想到这是名人穿过的衣服？如果放在网上拍卖的话，我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我懊悔地抓抓头发。

　　“那个……我老家寄了些特产。下次有机会的话给你。”我觉得刚才似乎说了一堆废话，又突然想到那些放了好几天的腌渍物。

　　“多管闲事。”冰室转身走去忙了，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示意我跟过来。

　　他示意我站在舞台上，而他站在摄像机前，命令我从左走到右，从后走到前。

　　“我晚上还有事。”我的抗议完全无法飘进冰室的耳朵里，他拿着我这个活人彩排灯光、摄影和走位。

　　“就站在那里。”他示意我站在某个位置，然后去和导演商量。“

　　灯光全开，刺得眼睛都无法睁开，就这么打在我身上，让我提前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原来这么热啊。

　　他和导演商量完毕，舞美又开始布置舞台，一大堆繁琐的工作。接着站在中间，漫不经心地清唱着他的歌。

　　我第一次竟然觉得冰室启吾的歌居然好听了起来。没有电吉他的颤音，没有贝司的低吼，没有鼓声的震天，只是简简单单的他的声音，从线路传来，传到音响中，震动着空气，震动着我的耳膜，使得我能清晰地听明白他的每个音节，每句歌词。

　　他的每一首歌我都熟悉。熟悉得几乎能和他一起唱。在喧嚣的演唱会场我从来都没觉得那些歌好听过。但此时此刻，只是听他的声音，却轻轻地哼了起来。

　　一曲结束，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工作人员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掌声吓了一跳，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场景，对我来说却是第一次听。

　　冰室看向我，似乎微微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