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旧事》一帆悬

46、回家

　　第四十六章
　　白念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从军部走回家的。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塞巴斯蒂安家的门口。那个满脸慈爱的老管家帮他开了门，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把白念楠往客厅的沙发上按。
　　白念楠捧着管家端来的热可可，一副失了魂儿的模样，让佛洛里安和管家都很担心。小孩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乖乖坐在白念楠身边，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等白念楠稍微缓过来一点了，才发现身边这个安安静静陪着他的小男孩。佛洛里安的眼睛里只有对他的担心和一丝茫然，已经找不到刚刚来到这里的害怕和慌张了。
　　白念楠还记得这个孩子刚刚到来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一小只，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蓝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害怕和恐慌。
　　虽然现在已经安定了下来，他不再害怕这个曾经对他来说陌生的环境，但是还是会害怕枪声和炮火，每一次出现枪声的时候，他都会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鹌鹑一样缩进白念楠的怀里，浑身都在发抖，让白念楠心疼的不行。
　　华沙终究不适合小孩子的成长，从一开始塞巴斯蒂安和白念楠就清楚这一点，但是没办法，没有军令塞巴斯蒂安不能离开华沙，曾经的白念楠为了爱情，也一再寻找理由搪塞催自己回国的父母，心甘情愿的在华沙陪着塞巴斯蒂安，但是现在，白念楠已经不想留在华沙了。
　　白念楠想到了前不久收到的父母的电报，他们一再催促自己回国，这一次白念楠原本打算继续找理由推脱，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回电报罢了。但是现在，白念楠改变主意了，无论是为了能让佛洛里安更好的成长还是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他都决定回国了。
　　“宝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的回答我，好不好？”白念楠放下饮料，把佛洛里安的小手抓在手心里，看进对方的眼睛里。
　　在佛洛里安点头之后他问了那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如果必须让你在我和叔叔之间选择一个人，你会选谁？”
　　“难道不可以都选吗？”佛洛里安的小脸上全是纠结，显然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能哦……因为老师要走了，”白念楠看着小孩瞬间难过的小脸有些心疼，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脸，“因为老师要回家了……老师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我要回去陪陪我的爸爸妈妈了。”
　　一句回家勾起了佛洛里安的回忆，“我也想回家了……老师，你的家一定很好看吧？”
　　“在我心里，它永远是最好看的。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叔叔不去吗？”
　　“叔叔去不了，叔叔要留在这里不能离开。”
　　佛洛里安显然一时半会儿考虑不好，白念楠也不强求他，他先上楼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出门给父母发了电报表示自己即将回国。
　　在回去的路上，又是一阵汽车鸣笛声和杂乱的枪声，白念楠停下来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等到家之后，他看到了趴在床上满脸泪痕的佛洛里安。
　　“老师！”佛洛里安扑进白念楠的怀里，“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