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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三十八度。”施盈盈给张曦量了体温,“请一天假吧。这些天没日没夜,太累的话免疫力会降低。”她嘟囔了一句“急诊室也不会可一个人折腾呀。”
      张曦嘿嘿笑了:“急诊室也不给我这么多钱呀。”抿了一口施盈盈递过来的水,勉强把感冒药咽了下去。嗓子很干,但他连水都不想喝。
      施盈盈抓起他的手机,说:“我用你微信咯?”
      张曦:“用呗。
      施盈盈看了他一眼:“不问我做什么?”
      张曦侧着身,两条胳膊环绕上她的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女王大人要我手机,我能不给吗?”
      施盈盈点开备注着“杨易深”的联系人,跟对方请假。杨易深回了个“好,好好休息。”
      施盈盈举着手机给张曦看:“老板答应了,你好好歇着吧。”
      张曦点头。大概率是炎症,炎症是细菌感染,不会传染,不发烧了就可以回去。他想,幸好有严医生在,不然他就得一边发烧,一边焦虑了。

      在岳县,周伟凡见识到了小地方的办事风格。
      秦砖建设的总经理只接了一次电话之后就避而不见。周伟凡问钟然以前也是这样吗?钟然说不是,以前建筑公司现场办公,就在工地附近。
      周伟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钟然站在泥泞里,微胖的脸上汗涔涔的。李常成也在,他看着裸露红砖的外墙,忧心忡忡。地方上对赤诚心抱以厚望,土地、资源、政/策全部给到倾斜,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以烂尾告终。
      第三方监理公司是从省会C市请来的。资质齐全,但现在就是见不到负责人。打了电话,云:人在C市,现在回不来。相关资料都有留底,在赤诚心。
      钟然立即把一叠资料递了过来,周伟凡快速过了一遍,这家监理公司不仅承担了施工监理,而且还负责一部分采购招标。
      “C30混凝土采购价格每立方800元,第一批共采购1000m…14直径钢筋15吨...”
      “周总,你过来看下。”李常成的声音。周伟凡走过去,李常成站在一个将近一人高的柱子旁,踩着石块,正垫着脚往上看。没有地方给周伟凡站,李常成拍了个照片,把手机递下来。
      裸露的横截面砂砾遍布,有的地方已经裂开了,碎裂成小块。一些钢筋头露在外面,看起来很细。周伟凡说:“这钢筋直径有14?”
      李常成:“绝对没有。”
      钟然也走了过来,周伟凡说:“你调查过s省混凝土的价格没有?”
      钟然:“没有…”
      周伟凡:“施工期间你来过工地吗?”
      钟然的手开始发抖:“基本每周有两天在。”
      周伟凡把手机递到他眼前:“那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很少如此激动,已经忘了旁边还有个“外人”李常成在。
      “…是我失职。”钟然垂下头,说。
      周伟凡:“问就是失职,你何止是失职。我甚至怀疑你跟何梦川的贪污有关系。”
      钟然急切:“我以人格保证,绝对没有!”
      周伟凡:“财务文件和监理材料看不出问题也就算了,每周两天都工地,这种在明面上的质量问题,你也看不出来么?你在一线一年多,何梦川用赤诚心的名义帮三秦集团担保借款,总公司完全没听到一点风声。赤诚心副总,你到底是对谁负责?何梦川,还是心图景?”
      钟然颓然蹲在地上:“我真的没有跟他们一起…有人曾威胁过我,说不同意或上报的话,我就没办法活着走出岳县…我搬了两次住处,都被人入过室。”
      “为什么不报警?”李常成很惊讶。
      “报了,什么都没丢,根本无法立案。”
      周伟凡默然。这样的投资环境,他也开始无法理解杨易深的理想了。但身为心图景高层,首先要为公司负责。眼下实在是无人可用,钟然也许不是好选择,但是唯一选择了。
      “重新请一家第三方做工程检测,本周之内我要看到结论。”周伟凡说。虽然质量显而易见地有问题,但如果要作为提告证据,必须要请有资质的监理公司重新来过。
      “李主任,对不起,”周伟凡说,“工程不得不暂停一段时间,但我保证,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周伟凡的新消息都是坏消息。从传过来的材料和现场照片来看,工程确实有质量问题。
      “目前在重新安排施工质量检测,可能得做好上诉准备。”周伟凡说,“我会找咱们的律师一起看看。”
      “赤诚心账上现在有多少现金?”杨易深问,“取证之后能尽快拆除重建吗?地方上也有耐心耗尽的一天。”
      “不到两百万。”周伟凡说,“大头支出都在工程上。”
      不到两百万…算上拆除费用,重启根本不够。杨易深靠进枕头里,赤诚心的下一Q(季度)拨款还没到位,这个时候董事会是不会同意为何梦川擦这个屁股的。杨易深说:“你先调查,钱我来想办法。”
      周伟凡欲言又止。杨易深说:“怎么了?”
      “深哥,我觉得这边的水远比想象中深。我建议先别着急放钱过来。别忘了赤诚心还是三秦集团五千万贷款的担保方啊。”
      杨易深:“我明白。”
      “今天感觉如何?”周伟凡换了个话题。杨易深说:“感觉不错。应该可以拆线了。”

      吃了药之后眼皮沉重,张曦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感觉轻松了不少,先找手机看消息。早上施盈盈帮他请假,杨易深只回了一句“好,好好休息”就没有了下文,张曦噘了噘嘴,就这?
      前边是他以前写给老板的各种注意事项,让他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嘱咐吃药的频次和类别。再往前翻,他们成为雇主-雇员前,曾聊过一些关于吕如砥老爷子的生活小事,微信是在吕老爷子已经陷入半昏迷、进入ICU时加的,当时他总能遇上去探望的杨易深。
      “很羡慕老头儿,有目标有成就,这辈子值了”——张曦。
      “谢谢你,让他最后的日子这么开心”——杨易深。

      “看什么呢?”施盈盈问,“起来喝汤了。”
      张曦坐起来,张嘴等喂:“我好了。我得回医院去。”
      施盈盈:“我可是请了假特意照顾你。”
      张曦:“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老板今天拆线诶。”他晃了晃胳膊腿,“我好了,回去看看,晚上就回来。”
      施盈盈:“你没忘记咱俩的约定吧?”
      张曦:“合同到期,就不做了嘛。”
      施盈盈给他塞了一口汤:“吃完我送你!”

      严旻俞在侧,负责拆线的年轻医生如芒在背。手还没抖,肝先颤了。杨易深平躺着,想起拔引流管时的绝望,再加上情绪传递,他也莫名紧张起来。缝线从皮肤里拉出来时会有微量的出血,严旻俞脸色一沉,杨易深为操作的小大夫鞠一把汗。
      “您别…别绷紧肚子。”医生说,“这样不好操作。”
      有人轻轻推门进来,见拆线进行中,生怕打扰了手术,说话也是轻轻地:“严大夫,是我,我来了。”
      那人戴着口罩,正是张曦。杨易深忽然觉得有点疼,不由自主地吭了一声。张曦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冲来关心老板,见杨易深瘫在床上,皱着眉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三分之二没有拆完。
      他抠了抠杨易深的胳膊:“没事,还有几针,马上就好了。
      严旻俞:“你怎么来了?你现在可是病原体!”
      张曦:“我验过血了,是炎症,不传染呀…”
      杨易深又吭了一声,张曦正跟严旻俞说话,便再次抠了抠他的胳膊。最后一针拆完,张曦要去握杨易深的手,杨易深一挪胳膊,躲开了。
      张曦没当回事,坐下来像哄孩子那样看着老板说:“拆线了,这下自由啦?”
      杨易深点头,但没说话。张曦悻悻然,有点无辜地指着口罩说:“老板,我生病啦。”
      杨易深:“哦…”

      泷江由西南向东北贯穿S市,在市境最北边流入大海。“春风号”是一条内河游船,承接从市中心到入海口的各种水面游览项目。最近正是S市旅游节期间,春风号会在泷江两岸最繁华的河段绕行,方便游客观看城市夜景,每次两圈,每晚两次。

      三百块一张票,包含游轮游览和一顿自助餐。秦晔买完票要了□□,指望局里给他报销。S市的夜景的确很美,霓虹绚烂,映在江面上,像是打翻了颜料盒子。秦晔在这座城里出生、长大,这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家乡的夜晚。
      心图景大楼的幕墙上不时闪过“心出发,新图景”的字样,一颗红心砰砰搏动,他想起廖凯曦,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紧接着却叹出口气,心想我这么个穷警/察,人家高级白领能看上吗?
      船缓缓驶过霓虹最耀眼的江岸,进入到一片稍显暗淡的区域。秦晔盯着江边,虽然很远,但他看到了商业街、汉堡店,然后是临江实验中学的大部分校园。船在快驶出学校区域的时候掉了个头,走回头路,这次离岸边变近了,站在甲板上能看清学校和商业街之间的栅栏和空调外机。
      第二圈的时候,秦晔舍弃了风景,上上下下地转悠。除了几个室内监控,二楼大厅舷窗外有一个对着甲板的探头。他把自己代入摄像头观察了下,嗯,应该有拍到什么的可能性。
      秦晔找到船上的工作人员,对方表示超过三天的监控资料都会存到设在岸边的办公室的电脑里。得,那今晚就只能安心欣赏夜景了。霓虹流光溢彩,再次看到心图景大楼时,秦晔五味杂陈,小声嘟囔了句电影台词:“安红,我想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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