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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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中西部的s省坐落在两条南北走向的山脉之间，地方多以山为名。赤诚心总部所在的岳县地处山区，各种设施发展都相对落后。没有机场，周伟凡只能先落地省会C市，出了登机口，就看到赤诚心的副总经理钟然在向他招手，同行的还有县教委发展办公室副主任李常成。
“就你自己吗？”钟然接下行礼，他有点微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
周伟凡点头。他只是打个头阵，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什么人都没带。李常成走过来跟他握手，说“好久不见”。
周伟凡来过s省参加奠基典礼，跟这位李主任有过一面之缘。岳县离C市至少有三百公里，多半山路，车是教/委派来的，地方对赤诚心之重视，可见一斑。
穷什么都不能穷教育，当地是实实在在想引入优质资源，给下一代们更宽广的视野。这位李副主任一直作为对接人沟通地方和赤诚心，周伟凡上车之后，发现李常成坐在了驾驶位上。
“您来开车？”周伟凡看了看钟然，钟然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诶对，”李常成有些口音，语气里透着一股淳朴劲儿，“我们这儿山地多，你们那个小司机，我可不放心。”
周伟凡来到位于内陆的s省时，秦樱正往东海之滨飞。她不喜欢S市，虽然一直不太在意何梦川已婚的事实，但S市始终是何梦川名义上“家”的所在地。餐食送了过来，秦樱抿了几口红酒，牛排咬了咬，咽不下去。
旁边的男人殷勤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秦樱完全没有理会，甚至没给正眼。她默默地想着心事，关于何梦川的死，以及谁该为此事负责。
秦樱跟杨易深没有过正面接触。她对杨的所有的认知几乎都是从何梦川那里来，在何梦川的描述里，杨易深带他出来创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算是他的贵人。
虽然不在董事会里，但何梦川一直是心图景高层里最受杨易深看重的一个。吕哲与杨易深离心离德后，何梦川的地位更加凸显。最近两年，杨易深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所以有意培养何梦川做自己的接班人。让他来带“赤诚心”，也几乎就是“太子监国”的意思。
何梦川跟秦樱讲了心图景漫长的崛起过程，以及他们遇到的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困难，秦樱说，虽然你们遇到了很多事情，但一起共事的事业伙伴也是知己，这种关系可遇不可求。
“他是我的贵人，但称不上知己。”何梦川笑。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看好赤诚心。在人口流失严重的地区，提升教育品质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好的教育只会让下一代更快地离开家乡，去沿海，去一线城市，为那里的建设添砖加瓦，东三省就是先例。杨易深之所以如此强烈地要做赤诚心，并且要做成赤诚心，是因为这是程宁生前的愿望。”
秦樱知道程宁，在心图景的故事里，这个名字反复出现过很多次。
“GS是我们早期的投资方。顾祎是程宁的表叔，程宁在投资会上对杨易深一见钟情。因为这一层关系，顾祎给心图景的投资追加了20%。程宁出意外之后，当初由她牵线的GS的投资虽然还在，但顾祎几乎不再过问心图景，而是把他的混蛋弟弟顾祈放进了董事会。这位小顾总，着实给杨易深找了相当多的麻烦。”
何梦川看着窗外，“顾祎非常非常疼惜他的这个表侄女。他们年龄相差十几岁，说不好听一点，顾祎对程宁的感情，很可能超越了叔侄之间的亲情。GS几次三番救心图景于危难之中，这中间都有程宁的影子。三年前在吕哲的操作下，心图景被新明德参股，杨易深意识到了新明德不是想要帮助心图景壮大，而是想要鲸吞时，毅然决然地开始重启赤诚心。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觉得他是在讨好顾祎？”
“不止是我这么想。”何梦川说，“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因为项目重要，他把你派过来了。”秦樱。
“所以说他怎么可能是我知己。”何梦川笑，“我只不过是他的狗罢了。”
“如果你不来s省，怎么会遇到我呢？”秦樱掐他胳膊，何梦川咧嘴。
“这些年我是得到了些东西。但我走过的不过是杨易深的脚印而已。他是个目标和道路都绝对明确的人，我不是。我不是个理想主义者，没有坚定的信念在前，也不会像有些人宗教崇拜一样誓死追寻一个人或一件事。”
“我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我真的想要心图景吗？也许之前是，但遇见你之后，樱，我没那么想了。”
“那么，”秦樱抬头，“现在你想什么？”
何梦川把她按在身下，“我想愉悦你。”
弯弯绕绕的三百公里山路足足走了四个小时。下午四点，李常成带着周伟凡来到了岳县的中心城区，在常年生活在S市的周伟凡看来，这里连市郊一个区的繁华程度都没有。
“先吃饭吧？”李常成问，“转过去就是咱们常吃的那个本地菜。”
钟然：“换一家换一家。我们周总来了总不能吃咱俩的工作餐。今天我请。咱去人民路。”
“现在都在杜绝公/款吃喝，”李常成冲周伟凡笑，“然而我们这里从来就没有过，财政拨款根本不够好吧。钟然在这里一年多，真的辛苦了。”
周伟凡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家门面很大，装修老旧的饭店。钟然说：“吃饭的话，这里算是最好的了。三秦集团旗下也有规模差不多的，但我不太想去。玩的话…”趁李常成去点菜，钟然悄声对周伟凡说：“这里不比S市差。”
周伟凡：“你去过？”
钟然摇头，“没有。”
周伟凡没有回应，面色很冷。这让钟然心头的石头更加沉重了一点，他始终不敢询问何梦川事件的进展，在一段时间内，他察觉出了赤诚心的各种反常，但何梦川和秦松在列，没办法多问。
这顿饭吃得稍显沉重。对于何梦川意外去世，李常成很惋惜，也表达了工程不能因此停滞，应该继续进行下去的想法。
“教/委和开/发办都很关心，也很着急。”
周伟凡说：“李主任，放心，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入住酒店之后，秦樱感到精疲力竭。前一天三秦集团收到了心图景的讣告，告知了追悼会的日期和地点，她这次来S市，其实是作为三秦集团的代表进行吊唁。她将要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参加追悼会，这令她感到五味杂陈。打开窗帘，“心图景”大厦头顶的红色灯光与其他霓虹一起照耀着这座城市的夜空，特别刺眼。
秦松发来了一条信息，是一条微博链接。对面等了很久没见回应，问道：“你不要看看这个吗？”
秦樱回：“没有心情。”
秦松：“你不如看下。关于何。”
秦樱点开，“心图景”“何梦川”的字样瞬间戳入心脏。她忍痛看下去，微博里贴着几张监控照片，文字分析的结论是：“何梦川大概率是，他杀。”
转发和评论都很少，显然是被公关过。
秦樱给秦松打去电话：“你的人脉，借我用用吧。”
收购要约公告之后，心图景的股票被拉高一些。分析师们对何梦川事件或避而不谈或一笔带过，把心图景的业务前景描述得宏大宽广，支持持有。杨易深随便扫一眼，兴致寥寥，周伟凡打来电话，他才提起了点精神，见张曦似乎在认真地温习，于是压低声音问：
“到了吗？”
“到了。”
“路上辛苦，怎么样？”
“我已经在看财务报表，明天到现场去。钟然…暂时看不出他的问题。”
“好。你一定要当心。”
九点多，严旻俞回来了，紧张兮兮地问了一遍吃过什么东西，输了什么药之后，决定今晚留下来。杨易深觉得也好，让张曦回去歇歇。张曦看了两个钟头的书，只背下了两道题。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严医生只会把老板照顾得更好，于是张曦欣然接受“假期”，去找施盈盈。
初夏的夜晚很舒服，没有蚊虫，微风拂面。张曦一手被施盈盈挽着，一手拉着奥西，两人一狗走在河边的步道上。施盈盈已经很久没在她的应援群里讲话了，至少三个群取缔了她管理员的身份，没关系，握在手里的幸福才是真的，小鲜肉们可以靠边站了。
“还有十四天。”在长椅上坐下来，施盈盈摸了摸奥西的脑袋，“我还有点舍不得它。”
十四天…张曦知道她在说什么。“以后…我们也可以去看它嘛。”
施盈盈斩钉截铁：“不要。不要看。”
张曦：“你不是舍不得它吗？”
“是舍不得狗子。”施盈盈说，“但还回去就是还回去了，帮人家养一段时间也不能据为己有不是吗。”
张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这么不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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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几句实在称得上阴阳怪气，施盈盈已经在后悔了。她靠在张曦身上，喃喃地说：“张曦，你知道吗，一个人对外的看法其实就是她内心的投射。我不是对你缺乏信心，我是...不够自信。小时候我们要参加各种考试，虽然是跟很多人竞争，但在答卷的时候，你看不到竞争对手，你其实是在超越过去的自己。长大之后，处处都是你来我往的零和博弈，当你遇上强大很多的对手时，恐惧、自卑，种种消极情绪很容易就来了。”
她扳着张曦的脸，俩人吻在一起。眼泪蹭在张曦的脸颊上，张曦抱紧施盈盈，他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找不到答案。他如鲠在喉，却无法用流泪释放。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