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没关系》衮衮321

2、方暖暖的决定

　　一
　　今天是方暖暖同学实习的最后一天。她坐在回学校的地铁里，手里抱着刚刚盖好章的可以用来兑换学分的实习证明。

　　方暖暖的肚子叫了一声，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班主任在微信上的最后一条留言梗在她心上。她不停地刷着手机，一会看看淘宝，一会刷刷微博。一两分钟后，总是忍不住再次打开微信。

　　“暖暖，保研的名单下周一就要交给教务处了，在这之前请务必给我确定的答复。”

　　二
　　方暖暖的成长过程没有太大的波折。她是很典型的乖乖女，成绩还算优异，一路升学上来几乎没有让父母操过心。平淡顺遂的成长经历中，她唯一需要为人生做出的选择题就是高二分科。

　　那时候学理还是主流，因此高二的分科分的相当随便。每个学生填一下分科志愿表，所有选文科的同学周末来参加一下考试即可。

　　方暖暖一直很喜欢语文，她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想去学文的愿望。回家问了家长，父母说：“我们尊重你的意见，但我们的建议是选择理科。”

　　方暖暖从没做过这么大的决定。一方面，她担心自己学文之后成绩变差。另一方面，她经过高一一年的拼命努力，终于把成绩稳定在了年级前100名。所以又有点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保持的理科成绩。听了父母的话后，便彻底打消了学文的念头。

　　后来的方暖暖好像真的在理科上开了窍，成绩一直稳步上升。高考的时候甚至考出了自己的最好成绩，顺利读了S大的最好专业。

　　方暖暖从来没有想过，那其实不完全算是她自己的选择。父母的建议在她的心里埋下了“规避失败”的种子。让她到现在都一直以为：选择一条稳妥的路，就是正确的。

　　三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方暖暖大四这一年。

　　大四开学前的暑假，班主任叮嘱大家，可以根据前三年的排名大致估计自己的名次，来考虑自己是否能够保研。如果想读研又担心保不上研，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考研。

　　“开学后我们就开始算分，大家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未来的方向，对未来要有规划。如果有同学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或者去学校的就业咨询中心。”

　　方暖暖很怕听到这句话。因为她发现自己对未来根本没有规划。

　　她大致估计了自己的分数，发现自己刚好在往年的名次线上。也就是说，她保研的概率不算低。

　　可是方暖暖不想读研。她不喜欢做研究搞学术，不喜欢从大量枯燥的文献中提炼研究问题。她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她觉得无聊乏味，毫无价值。

　　方暖暖是有自己的小小爱好的。她很喜欢看综艺节目，她曾经有过短暂的想要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想法。可是因为懒惰，她从来没有为此付出过任何努力。

　　可是如果真的要去做这份工作，自己又没有实习经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岗位。

　　方暖暖垂头丧气，觉得自己三年的书白读了。

　　四
　　暑假回到家，父母照例问起学校的情况。问到方暖暖毕业的打算时，她如实地汇报了自己有可能保研的情况，也提及了自己不想读研的想法。

　　母亲听了以后说：“能保上就读呗。”

　　方暖暖没有再说话。

　　五
　　开学后不久，学院给每个学生分配了实习公司。方暖暖被分到一家公司做人力咨询。每天朝十晚五，日常工作就是做做表格和ppt，在HR面试时准备材料等等。

　　学校安排的实习只有5周，大多只是走个过场。方暖暖还没彻底了解HR的工作职责，实习时间就已经结束了。她坐在地铁上盯着班主任的微信发呆，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动摇了。

　　工作好像和自己想象中也不太一样。

　　六
　　晚上，和父母视频聊天后，方暖暖下定了决心。

　　“还是读研吧，现在找工作的话也不一定找得到。”

　　方暖暖觉得父母说得很在理，能保上研，至少说明自己的科研能力是被肯定的。做自己擅长但不喜欢的事情虽然不快乐，但很轻松。

　　可是，那晚入睡的时候，方暖暖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她觉得别扭，觉得憋屈，觉得懊悔，但又只能无奈地睡去。

　　方暖暖觉得，从选择学理科的那一年开始，自己的心里就仿佛有个窟窿。这一次，她觉得这窟窿又变大了。

　　她想，总有一天，自己不得不填了它。

　　七
　　隔天方暖暖回复了班主任，之后发邮件和自己的本科导师约了见面时间。方暖暖没有很感兴趣的方向，她觉得这个导师人不错，就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做他的研究生。

　　老师组里缺人，方暖暖又是从大一起跟着她的，于是很开心地接收了这个学生，并且要求方暖暖从这学期起就加入组会，参与组里的各个项目。

　　当晚，方暖暖收到周好师姐的微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还是进了火坑！！快来帮我干活！”

　　方暖暖很想哭。

　　八
　　5个人坐定后，朱思思说：“今天开会主要是大概了解一下两个组关于下一季度选题的进度。你们先各自说说吧。”

　　周奇觉得奇怪，他开始怀疑朱思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发错ppt的事情。但他不希望林重手里有任何李萌的把柄，所以他仍旧按照之前的想法，率先开了口。

　　“我们组的目前的大致方向是做素人恋爱节目，可能会和大学合作，请专家从心理学的角度参与进来。”

　　“嗯，想法很新颖，说得再详细一点。”朱思思看起来很感兴趣。

　　周奇帮姐姐做ppt的时候，更多的工作是排版和挑错别字。他根本就没注意那份ppt的具体内容，只记得大致是一份讲年轻人婚恋观的报告。

　　他硬着头皮说下去，“对观众来说，相比明星恋爱，素人恋爱更有代入感，而且也更真实。我也查了一些当代年轻人婚恋观的报告，觉得在节目中加入一些专业人士的点评和建议可能会有一些正面的引导作用。”

　　“嗯，还不错”，朱思思先是肯定道，之后又问，“市场调研做了吗？”

　　周奇正想回答，旁边的李萌接茬说，“还没来得及做专业的市场调研，但是韩国已经有类似的节目，反响还不错。而且现在观众都很喜欢看小甜剧小甜文，如果我们能打造出有火花的素人cp，应该会有好的节目效果。”

　　“当然，专业的市场调研我们会立刻做，之后在实际策划中会按需要考虑购买版权的问题，这方面不会出差错的。”李萌补充道。

　　九
　　一出会议室，周奇立马切换回日常状态。他邀功似的问李萌，“师傅，我刚才表现得不错吧，有没有一种力挽狂澜的风范。我跟你说，我真的就是灵光乍现突然想出这么一个优秀的点子，你说我是不是天才？”

　　李萌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觉得好笑。但嘴上还是骂他，“你可拉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你来之前朱总都告诉我了，这账我先记着了，以后再跟你算。”

　　“啊？我就说嘛。林重怎么可能不□□们一刀，刚在会议室还装大尾巴狼。我还以为他真转性了呢。幸亏小爷我机智…”

　　“咳咳咳…”走在前面的大尾巴狼本人有些尴尬，抹了把鼻子，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杨帆也走回自己的工位。刚一坐下，旁边的女孩探过头来问他，“帆哥，朱总开会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就问了一下各组的进度。”

　　“那你开心什么？”

　　“你从哪看出我开心了？”

　　“就刚才啊，你走回来的路上，那嘴咧的，跟中奖了似的。”

　　杨帆心想，刚才啊，刚才我是挺开心的。

　　十
　　军令状已立，这节目不做也得做。

　　于是，李萌和周奇兵分两路。李萌带着其他人做市场调研和版权问题，周奇则负责去谈大学合作。

　　周姐姐知道周奇的工作失误没有酿成严重后果后松了一口气，听说周奇想借此机会和自己的老师开展合作后，大方地表示愿意做介绍人，以此弥补周奇。

　　周五下午4点，周奇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学校。周姐姐怕他找不到地址，让他在门口等着一起去咖啡厅。

　　周奇没等来周姐姐，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十一
　　位于S大西北角的地方有一座小粉楼，这座楼的颜色在周围明显上了年纪的红砖绿瓦中十分突兀。方暖暖的老师就在这里办公。从上周开始，每个周五下午她都要来这里开组会。

　　已经是十月末了，这座城市才刚刚有一点秋天的感觉。方暖暖迫不及待地翻出衣柜里新买的薄款大衣，心想：终于有机会带你见见外面的世界了。

　　作为一个大四的学生，组会的内容对方暖暖实在是太难了。一开始，她还能勉强听懂师兄口中的“皮质醇”、“fMRI”等基础的理论。等到师兄开始介绍统计部分时，方暖暖薄弱的基础一下子凸显出来。

　　她仍旧努力地记着笔记。旁边的周好师姐瞅了一眼她的屏幕，拧着眉头问她，“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方暖暖放弃了，台上的师兄没打算放弃。40分钟过后，他依然在亢奋地演讲。方暖暖在会议桌的末尾昏昏欲睡时，隐约听见周好师姐悄悄地骂了一声，“靠！这货打算讲多久，我时间要赶不及了。”

　　下一个要报告的是周好。方暖暖看到她对着自己的方向跟老师耳语了两句，一下子清醒了。她一点点坐直，手自然地放到鼠标上，对着空白的屏幕乱点一通。

　　她用余光看见老师点了点头。接着周好师姐走到她旁边说，“暖暖，我要报告了。我跟老师说过了，麻烦你去西门接一下我弟弟好吗？他来组里有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