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流浪诗人你会爱我吗》双黄椰蓉籺

13、别人的东西总是特别好，唱歌也一样。

　　音乐小镇搞的歌王大赛，自然是全民参与的规模。傍晚的时候，温岭意提着吉他来到比赛场馆，所有参赛者的名字像高中时的考场分配一样被挂在宣传板上，温岭意艰难地在密密麻麻的排布中找到自己的名字。
　　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阿意！你在哪个馆？”是路词。
　　“3号馆。这么多名字让我好找啊……你呢？”
　　“我在1号，小璇在4号。都让你买个手机办张卡了，这些信息都会提前发过来的。”
　　对，温岭意没有手机和电话卡，虽然很麻烦，但也勉强能够维持得了生活。他想起了麻烦的事情，还是摇摇头拉开了话题：“那我们是去到场馆才知道自己的出场次序吗？”
　　“对，进场前抽签，没到你就坐着听别人唱，快到了会喊你准备的。”刚说完，路词看到走过来的展璇，顾不上回答他的追问，就跑过去了。
　　从来只有别人捧他没有他追问别人的温岭意此时此刻也没有了少爷脾气，他只是笑骂了一句见色忘友就和路词告别了。
　　排队进馆，这个馆大概容纳了三百多人吧，人一多，加上那昏黄的灯光一渲染，他都觉得有点热了。大晚上的海选，还是那么的热火朝天。
　　温岭意有点受不了人这么多的时候，本想速战速决，唱完就回去睡觉，可惜手气太差，抽到了第两百多的次序。
　　“抽到150以后的，可以半小时后再回来等待区，150之前的，麻烦入座，每个人只有3分钟时间，轻把最好的自己表现出来！”工作人员有序地引导着参赛选手们。
　　温岭意看着手上的298，默默地把纸条塞进口袋。他打算去逛逛夜市，吃个饱再回来。
　　出门左拐，没找着去夜市的路，倒是遇上了来送酒的肖律。
　　“小律！”温岭意冲过去。小孩刚送完酒，正核对着单据，后面突然被人靠过来再整个人都搂进怀里，吓得他笔都掉了。回头一看，罪魁祸首笑眯眯地揉他的脑袋。
　　肖律在心里叹一口气，挣脱温岭意过分亲密的接触，问他：「你在干什么？」
　　“我要参加比赛，但是次序太后了，就出来逛逛。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肖律慢吞吞地把小本子翻到「好」那一页。
　　莫名其妙的，温岭意觉得这小孩可能是故意没吃晚饭，他拍拍胸脯说：“这次我带够钱了，我们去吃好吃的！”
　　肖律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师傅，来两份炒粉。”温岭意大方地在炒粉摊下单。吝啬鬼肖魂旦终于给他发工资了，这么一点点钱，他却觉得久违的满足，大概这就是劳动人民的喜悦吧，花自己赚的钱真的很痛快。
　　肖律看着满满的一盒炒粉，特地把本子翻到「谢谢」这一页，更是让温岭意心情大好。
　　才吃两口，他又听到熟悉的招呼声。还是路词这个精神小伙。
　　“阿意，肖律，怎么又看到你们了？”路词若无其事地打今晚的第二个招呼。
　　“我才想说怎么又是你呢，你不是参赛吗，又来偶遇我和小律约会。”
　　“噗，咳咳咳……”肖律被噎到了。
　　“哈哈哈哈你别逗人家肖律了，我排号太后了，出来逛逛，”路词把水递过去，“小璇说她抽到第12出场，我准备一会去看她表演，要一起吗？”
　　温岭意想了一下，之后也没什么事情，他问肖律：“小律去不去？”
　　肖律边喝水边点头，答应了。
　　“那我也去。”温岭意也点点头对路词说。
　　“看个海选你都要粘律哥啊？”路词大笑着打趣道。
　　“对啊，小律不陪着我我怕会被别人的表演击碎信心。”
　　这话一出，肖律和路词都想起了那天晚上难忘的KTV歌声，两人秉持着大赛当前不打击他人信心的良心，只好不约而同地尬笑应是。温岭意看着这两人意味不明的笑，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说得太肉麻了。

　　炒粉很快吃完，三人走到4号馆的观众席。此时已经到了第9位参赛选手了，前一位刚在评委老师犀利的点评中哭着退场。
　　第9位选手上台，手上还拿着手机。他说他没记住歌词，问评委老师能不能边唱边看手机上的歌词。
　　底下三个评委互相推麦，推到后台传来咳嗽声，其中一位秃头老师才不得不拿起麦说：“可以的，你请便。”
　　“……”温岭意知道参加海选的人多，质量肯定是参差不齐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业余。
　　倒是旁边的两人并没有异常的神色，规规矩矩地等待表演。
　　你们都不吐槽吗！温岭意在心底呐喊，但是他不能说，说了会显得自己很没有见识。
　　此时台上的大哥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开始他的表演了，他把皮外套一脱，甩出舞台，外面有一个胖胖的阿姨接住了外套的同时大喊“小军加油”，台上的小军很酷地对她招手，然后一手拿麦一手拿手机，皱着眉开口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滴～故乡～在远方啊～～……”
　　实话说，温岭意很少会认真听别人唱歌表演，以前他搞派对，且不说他唱歌大家都在喝彩了，别人唱歌也是一等一的动听，温岭意明白，他们熟知自己的喜好，不会让唱歌难听的人拿到麦去污染他的耳朵。他一直都被捧着，他公司的艺人唱歌本就是专业级的吃唱片，即使是狐朋狗友，也都会挑动听的唱给他听。此刻他听着这刺耳的歌声，百感交集。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其实也想让那些不擅长唱歌的人在他面前表达一下真实的自我，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那样做，而现在他终于能听到真实的歌声了，这是这个音乐小镇原住民的灵魂之声，虽然并不动听，却也让他体味到了生活。
　　小军唱完，观众席都是手机屏幕的光，三个评委老师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最后心照不宣地在纸上打分。靠近舞台的阿姨大声呼喊儿子真棒，小军在聚光灯下举拳，笑得像个孩子。
　　这位自由自信的灵魂表演完了，温岭意站起来鼓掌，全场回荡着两个热烈的掌声。
　　旁边的肖律和路词表情从尴尬到震惊到领悟，仅用了三秒钟。也对，可能在他的听觉里他就是欣赏这样的音乐吧。两人从此看温岭意的目光都多了慈爱和理解。
　　“谢谢大家，谢谢！”小军在舞台上憨厚地鞠躬，并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退场了。
　　司仪的声音通过广播介绍：“接下来出场的是，第12号选手，她要演唱的歌舞是《于我而言像春天的你》，掌声有请！”
　　“呜哇，又有人弃权了，突然就到小璇了！”路词感叹道。

　　展璇活力满满地拿着麦克风走出来，好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馆子：“各位观众，评委老师，晚上好！下面我为大家带来一首《于我而言像春天的你》！”
　　灯光变暗，展璇站在舞台中间，轻轻地唱起这首情歌。简陋的舞台只能红黄蓝三原色间歇切换，舞台周围还有人在走动，但是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被这个女孩抓住了，观众席的手机屏幕光暗了下来，不久又亮起了手电筒的光，微弱的电筒光跟着歌舞的韵律摇晃，甚至有些人跟着哼唱起来。展璇的声音很温柔，她对这首歌的某些曲调做了一点个人改编。温岭意知道，这里面的感情只有那个人能唱出来，而展璇唱不出那么深的感情，所以她很聪明地改变了唱法和曲调，赋予了这首歌新的感情。
　　即使是这样，温岭意还是有点想妈妈了。展璇的歌声在满场的丁达尔效应中回荡，他却想起来以前的点点滴滴。
　　肖律也沉醉在这首歌中，他如痴如醉地感受着里面的感情，突然感觉左手被人紧紧地握住。他侧过头看，是温岭意。看他眼神，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事吧，好像很难过。手好冰凉，肖律用力回握他的右手，企图把自己的体温输送过去。
　　3分钟已经过了，但是没有人喊停，展璇自己也唱得忘了时间，一曲终了，她在全场的掌声下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超时了。”
　　三个评委抢着麦克风，最后还是被秃头评委抢到了手，他轻轻嗓子说道：“没关系，扣掉超时的2分你也有98。”
　　观众席再次发出热烈的掌声，展璇很高兴地向评委道谢，蹦蹦跳跳地下台了。

　　三人走出4号馆，一时间都还没能从刚刚的歌声中醒过来。展璇拍拍路词的肩膀，才把众人拉回现实。
　　“怎么样？”女孩得意洋洋地笑着问。
　　“很棒！小璇你好厉害！我单方面宣布你是本次大赛的冠军！”
　　“很好听，你一定可以有更高的高度。”
　　「好听。」
　　展璇得到非常满意的反馈，脸红地挠头笑：“嘿嘿，谢谢。这首歌其实很难唱，它的故事太多了，但我很喜欢，无论如何都想要在很多人面前表演一次。”
　　“嗯，这首是林嫣唱给她丈夫的歌，他丈夫为了她和家族闹翻，放弃了扩张煤矿生意的机会，还专门为她成立了温度娱乐，在怀孕期间林嫣作了这首歌的词，生了孩子又谱了曲，期间丈夫对她悉心照料，这使得整首歌的感情跨度大，变化也很多，很丰富，一度是乐坛公认的难唱。”
　　“哇，你知道得好清楚啊……”展璇诧异，“正是这样，所以我很喜欢这首歌，太有故事了。在这首歌的祝福下出生的孩子，真幸福啊……”
　　温岭意笑笑，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