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之女》于心焉

23、第二十三章

　　看到卢凝芸来了自己所租的水榭，卢淑芸很是惊讶：“二姐！你们怎么来了？”

　　卢凝芸走到卢淑芸跟前，淡笑着说道：“听说这南山的荷花就快谢了，我们几个好友约着一起赏荷，就过来了。”

　　听了卢凝芸的话，卢淑芸眉头皱了起来。你们赏荷便赏荷，来我租的水榭做甚？

　　卢凝芸似是看出卢淑芸心头所想，解释道：“我们昨日决定来南山赏荷之后，来租水榭，发现水榭都租完了，幸好三妹你姐了一间，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说到这里，她望着卢淑芸，笑着说道，“对了，三妹，这水榭既然是卢家租的，二姐带些朋友过来游玩，你不会不欢迎吧？”

　　这水榭虽然是卢家的人前来租的，但却是用的卢淑芸自己的私房钱，卢凝芸问也不问，就带了人来，卢淑芸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这个庶女不可能下嫡女的面子。于是，她呵呵笑着说道：“二姐想多了，我怎么会不欢迎呢？各位姑娘，我平日怕是想请都请不来的，如今你们能赏脸来，我心里头不知道有多欢喜呢。二姐，你快请各位姑娘进来坐呀！”说完话，卢淑芸殷勤地把珠帘掀到一边，热情地邀请各位各位贵女进屋。

　　见卢淑芸如此给面子，卢凝芸非常满意。她从小就不喜欢与卢淑芸玩耍，除了嫌弃她庶女的身份之外，父亲对卢淑芸母亲田氏明显的偏爱，也让她对田氏和田氏的子女充满了嫉妒。

　　明明她这个嫡出女儿，无论是相貌还是文才都比卢淑芸和卢香芸这两个庶女高出不少，而侍女出身的田氏更是样样都无法与她的母亲孟夫人相比，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偏偏喜欢那个田氏，疼爱她生的儿女。

　　从她有记忆起，除了年节，其他时候父亲都住在田氏院中，仿佛他和田氏的子女才是一家子，而她和母亲、兄长是外人一般。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如此处处要强。也许在骨子里，她就是要借此要证明自己才是父亲最优秀的女儿，才是值得他偏爱的女儿。

　　她也确实做到在京城的贵女圈里出挑，还与杜静珊一道得了个“京城双姝”的美名。因而，她还未及笄，就已经开始有人来说亲了。可她并不想随意嫁出去，她要选一个无论家世、相貌、文才皆为上品的男子。

　　卫瑄，便是这样的男子。他有显赫的家世，有出众的文才，还在边关历练了三年，如此又在大理寺学着断案。似乎，没有比他更符合她要求的男子了。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他。
　　三年前，她在宣平侯府第一次见到卫瑄，便喜欢上了他。可那之后，他却离开京城去了沙州。她等了他三年，终于等到他回来了。她知道，因为当年卫晔负了姑母的事，卫家一直想补偿卢家。一开始卫家曾有意让她与卫珏结亲，可她不愿意。卫家除了卫珏与她适龄，还有一个卫瑄。

　　她想嫁给卫瑄，必须得要永宁公主同意。原本她也没入得了永宁公主的眼，可自从她有了“京城双姝”的名号，永宁公主对她的态度便有些改观了。加之这三年来，她借着与卫莹交好的关系，经常出入公主府，努力讨得永宁公主的喜欢，又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对卫瑄有意，慢慢地得到了永宁公主的认可。

　　如今，她与卫瑄的这门亲事，就差卫瑄点头了。可卫瑄对她一直不冷不热，最近她一直借着卫瑄腿伤接近他，关心他，想搏得他的好感，便进展甚微。

　　如今，他的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便想着趁他今日休沐，找了几个走得近的贵女公子，就在公主府里为卫瑄的腿伤痊愈庆贺一番，进一步拉近他们的关系。没想到卫瑄却要来南山赏荷。她急忙派人来租水榭，可全都租完了，幸好她听说卢淑芸租了一处水榭。既然是卢家租的水榭，那她这个卢家的嫡姑娘自然可以使用，于是，她招呼都没打，直接带着人就过来了。好在卢淑芸识趣，没下她的脸，当然，她这个庶女也不也下她的脸。

　　于是，她对着卢淑芸和颜悦色地说道：“三妹，我们也进去吧。”

　　卢淑芸知道卢凝芸平日只跟世族大家的公子贵女往来，想到江沅姐妹还在屋子里，怕她给江沅甩脸色，赶忙跟她说道：“二姐，我也有朋友在，你不介意吧？”

　　“无事。”卢凝芸想着卢淑芸今日这么给她面子，她也就还她一个面子吧，“让她跟我们一道玩吧。”

　　“好的！”卢淑芸走进水榭，冲着江沅招了招手，“阿沅！我二姐她们也来了，你们就在一起玩吧，热闹一些！”

　　听到卢淑芸这么说，江沅自然是客随主便，点了点头，应道：“好。”便朝卢凝芸她们走过来。

　　看到盈盈走来的少女，卢凝芸一惊，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她有些讨厌这个叫做江沅的女子。自赏诗月会那个晚上，她便感觉卫瑄对这个女子有些特别，所以，她不想见到江沅，更不想见到卫瑄与江沅在一道。可没想到这个小吏之女，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自己来到南山赏荷也会遇到她！想到一会儿卫瑄也要来，她心里更是不舒服。

　　江沅已经走到卢凝芸跟前，笑着行礼道：“卢姑娘，有礼了。”

　　卢凝芸盯着江沅，笑了笑，说道：“江姑娘，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江沅见卢凝芸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笑得很冷，跟那天在公主府时一样的冷。上一次她还可以理解为自己跟她不熟悉，她因为陌生才会如此。可今天，在这一刻，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卢凝芸不喜欢她，很不喜欢她。

　　她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卢家嫡女，也许就是不合眼缘吧。她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轻声说道：“我们不知道卢姑娘会来，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卢凝芸笑容有些干，“江姑娘既然来了便是客，多个人，总要热闹一些。”

　　江沅笑了笑，未再搭话。反正人家也不喜欢自己，也无谓与她多说。

　　这时，卫莹拿了一颗李子咬了一口，然后对着卢凝芸问道：“凝芸姐姐，我哥他们要什么时候才到？”

　　卢凝芸瞥了江沅一眼，然后转过身来，说道：“我跟他们说的是午初前到，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

　　卫莹的哥哥，不就是卫瑄吗？江沅心头一跳。他也要来？他是来赴卢凝芸的约？那，他们应该很快就要订亲了吧？想到这里，江沅心头不禁有几分失落。

　　卢凝芸招呼着贵女们围坐在桌前。江沅与卢淑芸她们四个很是自觉，没有过去与她们同坐，而是挤坐在窗边的小几旁。

　　看到卢凝芸她们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卢淑芸心里更是郁闷，用自己私房钱租的水榭，没想到倒成了给卢凝芸做嫁妆。

　　江沅见卢淑芸有些闷闷不乐，便对着她笑道：“淑芸，没事的，晚些时候我们四个就出去赏荷。”眼不见，心自然就不烦了。

　　“真没想到，会这样。”卢淑芸嘟囔着，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气。她对着江沅说道，“也不能让她们什么便宜都占了，那些果子是她们买的，我去给你们拿些过来。吃够了我们再出去赏荷。”

　　卢淑芸站起身，走到卢凝芸身边，笑道：“二姐，香芸说要吃果子，我拿些过去给她吃。”

　　卢凝芸点了点头，一脸温柔地笑道：“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喜欢什么就拿吧。对了，还有两位江姑娘在呢，你多拿些招待她们。”

　　“好的。”卢淑芸也不客气，捡了好些的果子到小几上。

　　宣平侯家嫡女郑秀珠看卢淑芸尽挑的品相好的果子拿，眉头一皱，心道，这些个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连拿个果子都如此小气。

　　卢淑芸没管她们，把那个最大最红的桃子拿过去，塞给了江沅，殷勤地笑道：“阿沅，别客气，吃桃。”

　　“谢谢。”江沅接过桃子，却没吃，随手地放在了小几上。

　　郑秀珠看了看江沅和江湄姐妹，觉得有些面熟，便对着卢凝芸轻声问道：“凝芸姐姐，那两个女子是谁呀？怎么跟你三妹很熟识一般？”

　　卢凝芸还未回答，卫若便替她说道：“她们姓江，是我二嫂家庶出姑姑的女儿。”

　　杜静珊一听，忙问道：“就是上回你家老夫人祝寿来的那个？”

　　卫若顿了一下，点头道：“就是她。”

　　听到卫若这般说，杜静珊、郑秀珠、沈雪珍皆是一怔，随即转脸看了看江沅，又看了看卢凝芸，皆未说话。

　　上回老夫人寿宴过后，大家本来欢欢喜喜地去了赏月诗会，可卫瑄非要等一位姓江的姑娘来了才肯开始。可他等了半晌，那位姑娘都没来，卫瑄居然独自离席，跑出去寻找，到诗会结束都没回来。

　　卫家与卢家要订亲之事本就传得沸沸扬扬，加之众人皆知卢凝芸对卫瑄有意，那晚之事，自然惹得卢凝芸难过。大家也很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起那天的事。因而，得知江沅便是那天卫瑄要等的女子之后，大家内心都有些复杂。

　　正在这时，卢凝芸的兄长卢仪引着卫瑄，郑述、郑遂、袁朗、夏侯洪等几个世家公子进了水榭，互相见礼之后，便都坐了下来。

　　卫瑄来这南山，赏荷是假，想见江沅是真。原以为还要到处去找她，没想到一进水榭，便看见她跟卢淑芸一起坐在小几旁说着悄悄话。他的心一下定了下来。既然找到她了，那就不急了，总有跟她单独说话的机会。

　　卫瑄进来之后，卢凝芸一直在偷偷观察他。见他不时望向江沅，一脸坐立不安的模样，她终于确定了卫瑄对江沅生了情意。她的面色一下变得苍白。

　　郑秀珠看着卢凝芸很不开心的模样，便向沈雪珍、杜静珊、卫若等人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们一会儿找机会踩踩江沅，帮卢凝芸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