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光》霜野黎明

5、眼睛

　　地下铁灰暗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你的眼睛，于是，我收回了迈向地狱的那只脚。

　　冷墨将发烧的徐梦抱回公寓，安放在床上，给她煮了碗粥。

　　徐梦第二天醒来时，冷墨正穿着正装在那里煎鸡蛋。

　　“醒了？”冷冰冰的声调。

　　徐梦看着有些熟悉的房间，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了。

　　“陈柏……”

　　冷墨说：“你就不能关心关心你自己？陈柏没事，在楼下，等你原谅。我昨天说得有点狠了。”

　　“你和陈柏的合作……”

　　“没有影响。”

　　冷墨突然关了火，转身走到徐梦跟前，俯身支着床，眼睛看着徐梦，说：“你欠我3万块钱。”

　　徐梦万万没想到冷墨会这个时候提这件事：“钱都是陈柏管……”

　　冷墨说：“所以你要听我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照顾好自己。”

　　徐梦看着冷墨，点了点头。

　　冷墨看着徐梦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叹了口气，直起身：“吃早饭，然后我送你下楼找陈柏。”

　　徐梦点点头。

　　陈柏很快得到了徐梦的原谅，事实上徐梦根本没有生陈柏的气。

　　看着陈柏的车开远，冷墨转身上车，去了公司。

　　像预料中的一样，冷墨的车刚停在冷氏集团大门前，一群记者就围了上来：“冷墨先生，冷氏集团与新锐企业悦赫公开合作了，这是真的吗？”

　　“是。”

　　“以冷氏集团的实力，这次为什么要与悦赫联手呢？”

　　“因为我认为六区不能成为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再者，悦赫有实力，值得合作。”

　　陈柏那边，悦赫集团在城屏的排名进入了前五十，作为悦赫总经理女朋友的徐梦也受到了人们的关注，媒体经常拍到两人出双入对，一起现身在各大社交场合。

　　“今日新闻：悦赫总经理陈柏女友，新晋演员徐梦，今日遇刺重伤，送往中心医院，如今情况尚且不明。事发地点位于西区乐民市场，据目击者声称，徐梦与一男子发生了正面冲突，此男子持刀刺伤徐梦后迅速逃离现场，警方目前已对其展开全面搜捕。”

　　冷墨坐在公寓沙发上，电视屏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出刺目的光，杯中冰块浮动。

　　“手机看点：前几日遇刺演员徐梦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事件中持刀行凶男子还未归案，徐梦本人拒绝接受任何采访。有人怀疑，行凶者是徐梦熟悉的人，不排除旧情人的可能。”

　　冷墨开车在路上徘徊了一阵，将车停在一个商场漆黑的后院，去小超市买了个连帽外套换上，徒步走到中央医院，从逃生梯爬到了36楼。

　　“喂，你是谁！”保镖喊。

　　冷墨二话不说将几个保镖快速撂倒。听到外面声响的徐梦出门，却被一只手拽到墙边。

　　冷墨避开摄像头，沉声说：“怎么回事？”

　　徐梦抬头说：“刺伤我的和给园长下毒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冷墨内心翻涌。

　　“我那天买菜的时候，一个人撞到了我，我当时只记得他大概的身高外形，他带着口罩。后来想起来，能在菜里下毒的，就只有他了。”

　　“所以你这些天，一直在乐民市场等他出现。”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冷墨说。

　　“你如果派了人盯着，他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徐梦垂眼。

　　冷墨盯着她，半天没说话。

　　“这次看到他的脸了？”

　　“看到了。”

　　“你把他的样貌描述发给我，我找人画出来。”

　　听到接近的脚步声。

　　冷墨说：“我走了，自己小心。”

　　徐梦点点头。

　　冷墨关上逃生梯门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这是怎么回事？”

　　徐梦说：“我也不知道……”

　　沿着逃生梯缓缓地步行，能看到城市的夜景和东面的群山。有的时候冷墨想过开车一直往山里走，但他从没付诸实施过，所以他不知道那面有什么。

　　走到底楼。

　　“你在这做什么？”小姑娘靠着逃生梯的栏杆，手里的纸飞机向冷墨飞去，撞在他的心口，飘到了地面，“有没有感觉到悸动？”

　　冷墨看着穿着短裙的莫羽，捡起她脚边被撕得只剩一半的课本，塞到莫羽怀里：“好好念书，别沉迷游戏。”

　　莫羽抬起一条腿挡在冷墨身前，黑色的短裙上闪着星星，露出的小腿极为细瘦。

　　“我说哥哥，不让我沉迷游戏，你没以身作则啊。”

　　“你是学生。”

　　莫羽一跳，坐在了栏杆上：“学生怎么了？学生什么都懂，比如你刚才，看陈柏女朋友去了吧？你在片场把人家女朋友带走了，大家都在传。”

　　冷墨从她眼前走过。

　　“喜欢她，为什么不说？”

　　冷墨转过身，笑得灿烂：“只有学生才相信网恋。”然后转身离去。

　　莫羽推着电动车追了上来：“喂，你什么意思啊？”

　　冷墨难得有心情和莫羽拌嘴：“意思说你还小，不懂事。”

　　莫羽说：“既然你不喜欢徐梦，那就喜欢我吧。”

　　冷墨笑：“为什么不喜欢徐梦就要喜欢你啊？”

　　“因为我年轻。”莫羽想也不想地说。

　　“你为什么不找个和你一样大的小帅哥哦。”

　　“小帅哥我见得多了去了，但他们都没哥你帅。冷酷中带着那么一点点悲伤，克制中带着那么一丢丢洒脱，正是我的款。”莫羽很满意。

　　冷墨走了几步，说：“莫羽，你应该保佑你的小帅哥不像我一样。”

　　“为什么？”

　　“因为帅是有代价的。”冷墨说。

　　“我呸，自恋！我改变想法了，男人都一个样！”莫羽跳起来狠锤了一下冷墨。冷墨笑。

　　冷墨问：“你来医院干什么？”

　　“我姐妹打架受伤了，我来看她。”

　　走到医院门口，莫羽冲人群挥了挥手：“这呢！”

　　冷墨说：“我走了。”

　　“放心，今天的事我替你保密。”莫羽打了个响指。

　　冷墨将外套扔在垃圾箱里，进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冷饮店。店内灯光明亮，播放着青春流行音乐，让冷墨想起了自己高中时候的日子，那时候一切还都充满希望。

　　冷墨收到了徐梦的嫌疑人样貌描述，向柜台要了笔和纸，迅速画出了嫌疑人的大概轮廓。

　　这时，冷饮店的门被撞开。一个年轻男孩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直接走到冷墨面前，将冷墨那杯还未动过的果沙冰摔碎到地上。

　　冷墨有些遗憾，今天好不容易吃一次果沙冰。年轻男孩狠拍了一下桌子：“说！你和莫羽什么关系？”

　　冷墨看着眼前暴怒的男孩，明白了，笑了一声。

　　男孩彻底被激怒：“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看到你和莫羽走在医院门口了，莫羽手机屏幕都是你！”

　　男孩拿着一个星钻壳的手机在冷墨眼前晃。

　　冷墨将手机拨到一旁。

　　男孩扔下手机，扑了上来，一顿猛打：“莫羽是我的，你个老男人！”

　　冷墨没想到一个初中生的力气能这么大，用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压制住。

　　“冷总！您这是怎么了？”冷墨抬头，陈柏看到衣衫凌乱的冷墨露出惊讶的表情。徐梦也在。

　　“看不出来吗？冷墨哥在为我打架！”莫羽跑到门口，看到这情景，拍了拍衣服，走进来。

　　“今晚冷总一直和你在一起？”陈柏问。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莫羽从冷饮柜台抽出根吸管叼着，“一杯超级奶茶，冰的。”

　　于是，徐梦，冷墨，陈柏，莫羽还有闯进店的少年，拼了张桌子。冷墨要的美式，徐梦要的甜奶，陈柏要的莫吉托，莫羽要的冰奶茶，少年什么也不想喝，吵着要和莫羽喝一杯，被莫羽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

　　徐梦穿着吊带连衣裙，灯光晃得她皮肤呈现出亮白的色泽。

　　莫羽凑近：“哥，你手机借我看看。”

　　冷墨把手机给了莫羽。

　　“哥，你密码换啦！”莫羽说。

　　“2273。”冷墨说。

　　莫羽咬着吸管，刷刷地翻着冷墨的手机。

　　徐梦看莫羽泰然自若的样子，应该和冷墨很熟吧。

　　“来，哥，咱拍个照片。”莫羽举起手机，摆出美美的表情，咔嚓按了一张。

　　“来，再来一张。”

　　闯店少年不愿意了，他被莫羽撵到旁边桌，一直闷闷不乐。少年蹭过来说：“我也要合照。”

　　莫羽咔嚓把手机关了，手机丢到桌子上：“拍完了。”

　　“啊？”少年失望地说。

　　冷墨盯着莫羽，刚才莫羽第二张开的是后置摄像头，拍的是徐梦。

　　陈柏说：“你是莫子凡的妹妹吧？”

　　“嗯，是啊。”莫羽将冰块转得噼里啪啦地响。

　　“我跟你哥的关系挺好，他经常提起你。”陈柏温和地说。

　　“可得了吧，我哥从来都不会提我，不用拿他跟我套近乎。”莫羽甩了一下头发。

　　陈柏显得有些尴尬。

　　冷墨看向陈柏，他不信陈柏不知道莫子凡和徐梦的交往史，自己和徐梦的事他也应该清清楚楚。表面上却云淡风轻。

　　陈柏说：“冷总，梦梦的身体不能太过劳累，我先送她上去。”

　　冷墨点头。

　　陈柏去前台结了账，赔了刚刚的打碎的杯子。

　　“不是说姐妹吗？”冷墨看着去洗手间的闯店少年说。

　　“对啊，姐妹，不像吗？”莫羽理所当然，“我刚才把我手机号码存你手机里了，给我打个电话。”

　　冷墨拨通号码：“你用我手机拍徐梦是什么意思？“

　　莫羽说：“我要和她公平竞争在你心里的位置。好了，走吧。”

　　“你姐妹还没回来。”冷墨有些好笑。

　　“不管他。”莫羽走出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