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慧》雪蕴

4、第 4 章

　　今日休沐，又逢昨夜下过一场大雨，皇上早早命人挪了软榻进御花园的水榭，邀请怀慧公主清晨来抚琴赏荷花。
　　可怀慧公主昨夜看折子看得晚，现下将醒未醒的，拿过琴也只弹了几个不成调的音。
　　“姐姐可是还困着？”皇上笑得一派纯真，狐狸似的眼珠子透出戏谑狡黠的光来，他当皇子时行九，比怀慧小两岁，生得也是可爱，但如今到底是已经登了基立了后，自然不同寻常，瞧着倒是有些阴鸷了。
　　怀慧只管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皇上一大早的把人叫过来，难道还想本宫给你逗趣不成么？”
　　“姐姐这话就错了，难得有个空闲又清凉的时候，不同姐姐一道赏赏这满池美景的话，岂不辜负了。“
　　见怀慧不理他，皇上又笑了笑：“姐姐这几日兴致好地给朕惹麻烦啦。”
　　怀慧睁眼。
　　“姐姐怎么就应了那徐家女儿进宫的事呢？”
　　“太妃都亲自来求我了，总也得给她这个面子。况且别看她这样，她那大哥倒是个好的，这些年做工部尚书老老实实的，也算忠心了，给他这个恩典也不为过。”
　　“嗯，”皇上换了个姿势躺着，“下个月初二就进宫封美人了。后宫之事，朕还得听皇姐安排。”
　　“左右皇后也快生了，徐家女即便有了皇子，也动不了赵家的江山。”
　　听得这话，皇上皱了眉： “只是皇后那里……”
　　“行了，我自个儿惹的事，自个儿去同她说。”
　　“那姐姐去时记得带几枝木槿，皇后近来喜欢这花。”
　　“知道啦。”

　　之后要议政事，就屏退周围，只留两个宫女在旁伺候了。
　　锦云一早换班跟了公主来，现下退到离水榭侧面几十步远的假山旁，因着昨夜未当值同相熟的宫女们赌了几吊钱，也是困倦得很，索性也不嫌脏地坐在石头靠着假山，脑袋一沉一沉地打起盹来，偶尔一阵凉风吹过，拂起挂着的青绿纱帘，也不见两位主子，只隐约可见锦绵姑姑那似乎带了愠色的脸。
　　忽地有人从后边拍她的肩，锦云往后看，冷不丁看见锦绵，忙不迭地跪下讨饶。
　　原来是太医院的太监来送公主的汤药来了，锦绵打开盖子看过，冷声朝她丢了句：“既困了就回宫吧，呆会儿找你。”
　　锦云问：“这药不是得用过早膳才能进的吗？”
　　“你是睡糊涂了，没看见这人来人往的，皇上公主刚用过了。”
　　锦绵把汤药端进水榭给怀慧用了，收拾碗时只听得她说：“近日吃的药倒是比之前的更苦了。”
　　她动作一顿，只好说：“李太医调整了下方子，奴婢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的，殿下若觉得苦，奴婢去同他说说。”
　　“罢了。”怀慧捻起一颗杏子，“药总是苦的。”
　　皇上看着锦绵的动作，对怀慧说：“姐姐久病，你宫里的人也是成医了。”
　　“李绪是太医院院首，锦绵细心，常常替我去拿药，也就熟了。”

　　回宫之后，锦绵替怀慧梳洗，欲言又止地说：“方才皇上同公主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吗？若是真的，那太妃也太自私了。小公主还小，千万别被她教坏了。”
　　擦过脸把巾帕递回给锦绵，怀慧坐下照镜子：“太妃说的也对，究竟不是嫡亲姊妹，到底隔着一层。至于怀忆，她总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
　　“可是……”
　　“现下最要紧的，是去挑木槿，明儿还得送去见皇后呢。”

　　怀慧休息后，锦绵留锦芫在旁边伺候着，锦云被她罚了在她监督下一个人去洒扫庭院 。
　　锦云一边唉声叹气地扫地，一边又讨好地问：“姐姐，皇上公主在水榭里谈的什么事呀，怎么好像从回来后你就不大高兴的样子？”
　　“主子的事不用你管。”锦绵忙着手中的活计，飞快地穿针引线，不一会儿就有了一只蝴蝶的雏形，“晚上又赌钱了吧？公主知道，到时把你赶出去了，我也保不了你，你老子娘的面子也没了。”
　　“哦，知道了。”锦云自知理亏，只得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