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体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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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降至，红星体校门口的银杏树黄成了一片灿烂的金色。
路边，一个女孩子死死抱住身边成年女性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哭喊着，“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听话，别把我丢在这里，呜呜。”
女孩原本精致的发辫在拉扯中变得毛躁，两眼通红，小巧的鼻子一下一下地吸着，似乎只敢小声啜泣，生怕惹来大人进一步的厌烦。
路人的指指点点下，被抱住大腿的成年女性朱女士，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或者是尴尬的表现，甚至更加得寸进尺地甩了甩腿。
“成小红，你可以了啊，再继续就过分了。”见实在没有甩开，朱女士才不得不无奈地开口，“你看看你，都长得跟我差不多高了，也好意思过来抱我腿。你撅在那儿不累的吗？”
朱女士也是想不明白了，自己和老公哪哪都挺正常的两口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奇葩的闺女。
小小年纪，身高窜的贼猛不说，戏还特多。
早上还是个娇纵大小姐，捏着个兰花指使唤他爸，“成总管，给本小姐倒杯冰水”。下午这会儿又变成没人要的小白菜了。
“行了啊，差不多就得了。听教练的话，晚上你爸过来接你。”朱女士警告。
凭借着多年来的斗争经验，女孩深知妈妈是这个家里扮红脸的那个，不如爸爸好欺负。越是轻描淡写，就越是耐心即将告罄的表现。
不敢再继续耍赖，她麻利儿地站起来，挥了挥并不存在的小手绢，“妈妈再见，妈妈路上小心，我会乖乖的，一定记得来接我啊。”说完，还再次啜咽了一下，完成了演出最后的谢幕。
红星体校三层的教学办公室，两位“重量级”男士在窗边围观了全程。看着女孩扭身蹦蹦跳跳地进了学校，身着运动服一身腱子肉的黑脸男士陈教练“啪”的一声把两份登记表甩到了桌子上。
“啧，现在的小崽子啊，看看，一个比一个能作。”陈教练抽了抽嘴角，“这个成嫣，在班里演什么渣男出轨小三上位原配变弃妇，被他们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人家刚离婚，家里一地鸡毛，还以为是在影射自己，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那个叫岳阳的小子更能耐，跟比他大好几个年级的小混混打架，一打三愣是给人揍得嗷嗷的。”
“家长也是，管不住孩子就往我们这儿送，说什么每天练的精疲力尽了就折腾不起来了，想的可真好。”
旁边，另一个稍微上了些年纪的男人，悠哉游哉坐在转椅上。他一只手抚着圆滚滚的啤酒肚，另一只手挠了挠只剩一圈发量支撑着最后尊严的脑袋，乐呵呵地听着陈教练在那里絮叨个没完。
临了，才来上一句，“老陈，这俩孩子你要是看不上，我可听说篮球队的张教练可还眼巴巴等着呢。”
“诶！可别介啊胡主任，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陈教练一听可就急了，“那个老张，居然暗地里挖我墙角！篮球那儿都多少学生了，就不能留两个好苗子给我们排球呀？”
胡主任：“呦嗬，这会儿又成好苗子了。不是你嫌人家家长甩锅的时候了？”
陈教练得瑟起来，“可不是好苗子么。这女娃，才九岁身高就过一米六了，手长脚长的，协调性也好。关键眼睛那机灵劲儿，一看就不是个笨的。”
“别高兴的太早”，胡主任一盆凉水泼下去，“要真是哪儿哪儿都好的，你以为咱们能留得住？”
陈教授皱眉，当了这么多年的体校教练，他能不知道吗——竞技体育，吃的就是青春饭，万里挑一都算好的。
想成为那个一，天赋努力运道缺一不可。而被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呢，终究不过是带着一身的伤痛在温饱线上挣扎罢了。
但凡有的选，谁又会选一条那么难的路呢。
越是优秀，越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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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嫣蹦达着东瞅瞅西看看，几乎是踩着训练铃溜达进了排球场地。
场地里，十来个学员已经集合完毕，按照身高自左向右列队报数。另有一个满脸不爽的男生单独站在边上。
陈教练把成嫣和不爽脸男生叫到前面面对众人，快速介绍道，“女生，成嫣；男生，岳阳。从今天开始加入排球训练。”
对，没有自我介绍，谁都别想搞事情！陈教练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掌，这样未雨绸缪、把隐患扼杀在摇篮里的自己实在是太优秀了。
“老规矩，对墙垫球、传球各100个，必须连续完成，中断了重新计数。20分钟没完成的，3组蛙跳。互相监督啊，有谎报的被我发现了，所有人一起挨罚。”
“你们俩，跟我过来。”恐吓完了老生之后，陈教练把两只新生单独提溜到一边，开始给他们讲解基础的垫球动作。
没办法，业余体校，排球这样的小透明有个教练就不错了，助教陪练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就一个教练，啥啥都得自己上。
“跟着我做，双脚分立，与肩同宽，膝盖稍稍弯曲，重心前移。”
“两只手并起来，手掌叠握，大拇指平行朝前，大臂带动小臂，用小臂的平行面击球起高。”
“一个人拋，一个人垫。抛球一定要抛高到位，对，就是这样。”
陈教练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模仿能力不错，上手也挺快，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垫的有模有样了，他也能腾出手来去看看其他小崽子们有没有偷懒。
“小明，小明，你几岁了？你在哪个学校呀？你为什么来学排球啊？”
趁着教练走开去指导其他人的功夫，成嫣抓紧时间和新伙伴搭讪。
“你喊谁呢，谁小明啊？！”岳阳一脸不爽地瞪了成嫣一眼。
恶狠狠的表情放在他清秀俊俏的脸上，凶恶度立马被削减了不少，甚至还多了几分奶凶的反差萌。
至少成嫣就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在喊你呀。岳阳，月阳，有日有月，放在一起就是小明呀。”
他好笨哦，这都想不明白。成嫣撇了撇嘴。
岳阳一脸冷漠不想说话。
成嫣并没有放过他，
“小明，你累不累呀？”
“小明，你家住在哪里呀？”
“小明，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十岁，滨海二小，我妈送我来的，不累，和你无关，不交朋友。”眼看着自己不回答，成嫣的问题能无休止地问下去，岳阳被迫选择了投降。
“小明，小明。”
岳阳被扔到体校费劲巴拉地练劳什子排球，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又遇着成嫣这么个烦人精。
他一句“你烦不烦啊”就要吼出口，扭头却看见成嫣惊慌失措地盯着她自己胳膊。
只见成嫣原本白嫩的小臂上青肿一片，还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着恐怖极了。
“我胳膊怎么了？又胀又疼。”成嫣可怜巴巴地问。
切，磕碰淤血而已，没见识。这次换成岳阳撇嘴了，垫了那么久的球，他胳膊也有点肿，只是平时摔打惯了不明显而已。
想到刚才成嫣没完没了“小明，小明”地喊，烦得他不行，岳阳决定小小的报复一下。
“你这是血管破裂，弄不好要截肢的！”岳阳佯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成嫣愣了一下，被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吓到了。
刷，眼圈红了；刷，眼泪滚滚而下。
岳阳没想到成嫣被吓得那么严重，连忙解释“那个，抱歉，我刚是......”骗你的。
只听“哇”的一声，成嫣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排球场，“呜呜，陈教练救救我，我不想截肢，哇！呜呜呜呜！”
岳阳，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体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