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绎终忘唯》白菜三斤要不要

2、2.不配拥有

　　虽说青然对许肆又骂又吼又虐待，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她还是把许肆送进了学前班。
　　那年许肆刚满六岁。在许肆六岁之前，青然很少放许肆出门。但青然不知道的是，许肆经常半夜趁着她睡着了偷跑出去捡垃圾。
　　许肆很热衷于捡垃圾，在她小小单纯的脑袋里认为，垃圾桶里面可以用的东西捡来就是自己的了，而且那些很有用的东西还不用花钱，多好。
　　2004年9月1日
　　那天是许肆上学前班的日子，青然唯一一次破天荒地对许肆很友好，没有骂她也没有打她。
　　一大清早就在许肆起床揉着睡眼惺忪的小眸子准备给快要回来的青然做饭时，青然准时地推开了公寓的门。
　　许肆见状连忙朝厨房奔去。
　　“许肆！过来！！”青然一进门就朝着厨房门口的许肆大喊。
　　许肆记得很清楚，那天，是第一次青然不喊她“小贱人”而喊她的名字。
　　她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到一块儿，慢吞吞地朝门口的青然挪去。
　　“把这衣服换上，书包拿着，待会儿我送你去上学。”青然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许肆这样对话。
　　“知道了，谢谢母亲。”许肆压抑着不住要上扬的嘴角，小脸严肃地板着，恭敬地接过青然手中的新衣服和新书包，转身跑去了自己的小屋。
　　不一会儿，许肆被青然拖拽着出现在了阳光学前班的门口。
　　到了学校门口，青然的行为收敛了一些，她伸出手握住了许肆的小手，拉着她往里面走。
　　很快，青然把手续都办好，于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阳光学前班。
　　被老师拉着的许肆眼睁睁地看着毫不留恋离去的青然，原本闪闪亮的小眸子再次暗沉下来。
　　临走前，青然一句话也没和老师叮嘱。
　　就连那个负责的老师也觉得奇怪，心里疑惑：这个女人是许肆小朋友的母亲吗？
　　郑老师领着小小瘦瘦的许肆进了他们的班级：学前（1）班。
　　“好了好了！小朋友们，今天都是你们第一天来这儿，我们要开始上课了，现在请同学们乖乖做好，下来我们开始自我介绍哦！”郑老师和蔼温柔地对着全班正在疯闹的小朋友们说。
　　“许肆小朋友，你就坐在那个位置上吧！”郑老师对着许肆指了指最右边的座位，摸了摸许肆软软的头发，笑着说。
　　许肆用力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在郑老师说的那个座位。
　　几分钟后，郑老师终于把全班的同学都安顿好了。
　　“好了各位小朋友们，现在我们开始自我介绍啦！”郑老师的声音十分温柔。
　　“那就从最左边的小同学开始吧！”
　　“大家好，我叫张静怡，我粑粑说静怡是安静怡然的意思，我的妈妈是一名医生，我的粑粑是一位老师，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王虎，我爸爸说我将来会变的和老虎一样强大，所以如果你们有谁以后受欺负了，我会帮你们的！”
　　“大家好，我加苏玲，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在大公司上班的，他们每天都会给我买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
　　小朋友们一个一个地自我介绍着，很热情，直到最后一个同学——许肆。
　　“你们好，我叫许肆，我母亲说我的名字里的‘肆’是死的意思。”许肆安静地站起来，轻轻开口。
　　“你们说的爸爸是什么啊？”
　　她只是这样轻轻歪头天真地问。
　　郑老师听了许肆开口的两句话就被震惊到了，渐渐地，她开始心疼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你连爸爸都不知道，一定不是个好孩子……”
　　“我妈妈说有些野孩子没有爸爸妈妈，她一定是野孩子！”
　　“和野孩子玩我们也会变坏的，我们不要和她玩了！”
　　“我们不和野孩子玩！不和野孩子玩！”
　　……
　　坐在她左边的一群小孩子只是单纯地这样说，毕竟，童言无忌。
　　可这些话落入许肆的耳中却变成了无尽的嘲讽和鄙视。
　　“我不是坏孩子，我很乖的，经常给母亲做饭呢！！”许肆紧攥着小拳头，两小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俨然一副愤怒的模样。
　　“哈哈哈！！我妈妈每天都是给我做好爱心早餐等我吃的，野孩子就是不一样！”
　　“我从来没做过饭！不和野孩子玩，和野孩子玩后我们每天也要做饭了……”
　　“对，不和野孩子玩！”
　　……
　　许肆的双眉越蹙越紧，她下意识向前冲了几步，朝那些正议论纷纷的小朋友大喊：“你们都住嘴，我母亲对我可好了，她只是，不会做饭罢了！！”
　　在一旁的郑老师也看不下去了，她连忙上前扶住了许肆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双肩，对着那群小朋友说：“小朋友们别吵了，你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以后要和许肆小朋友和睦相处啊！”
　　然而那群小朋友终究还是没有听郑老师的话。
　　就这样，刚上学第一天的许肆，就被她那仅一面之缘的同学给孤立了。
　　-
　　“好了小朋友们，放学啦，我们现在排好队伍，等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来接自己回家哦！”郑老师听见了下课铃，转身对全班小朋友说。
　　小朋友听到可以回家见到爸爸妈妈了便格外地乖。
　　半个小时后，一班的小同学陆陆续续被自己的父母接走了。
　　就只剩下许肆一个人。
　　“许肆小朋友，你知道你妈妈的电话号码吗，老师帮你打一个电话好吗？”郑老师蹲下身来和许肆平视。
　　“不用了郑老师，我自己可以回家的，不麻烦我母亲，她很忙的。”许肆抬起漆黑的眸子，安静道。
　　“不行的，你这么小，老师很不放心。”郑老师几乎一下就回绝了许肆的想法。
　　但天越来越晚，也不见许肆的母亲的身影，郑老师开始急了，她要是知道许肆家的地址，就可以自己把许肆送回去了，可关键是许肆的母亲来办手续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留，只是扔下了几百元大钞做学费便二话不说地走了。
　　“郑老师，我自己可以回家的，你让我回去吧，要不然我母亲会担心的。”许肆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
　　最终，郑老师没有办法，还是让许肆自己一人回去了。
　　许肆就这样背着小书包安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
　　晚上7点30分
　　许肆终于拖着沉重的双腿到了家。
　　此时的青然正随意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母亲，今天去上学我很开心。”许肆慢慢地走过去。
　　青然原本平静的眸子一见到许肆便泛起了恨的涟漪。
　　“滚回你的屋里去，别在这儿碍眼！！”青然的话里充满恶意。
　　“母亲……”许肆紧攥着小书包的带子，半晌，轻轻抬头地问出了声，“爸爸，是什么意思啊？”
　　“滚！！！！”青然一听这句话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猛然站起来朝许肆狠狠扇过去，然后又伸手拿了茶几上的脏碗朝许肆砸了过去。
　　“扫把星！！小贱人！！滚！！”青然猩红了双眸，嘴里只是重复着这两个骂人的词。
　　“对不起母亲。我不问了。”许肆低着头道过歉后就连忙跑回自己的小屋。
　　回到屋里的许肆忍着刚才的疼痛，轻轻启唇：“我好像……不配拥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