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我，没结果》林修岳

3、第三章 往事

　　时间过得很快啊。沈星元想到他已经认识黎鹤六年了。从他刚进帝都大学，到现在快要毕业。黎鹤是他四年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还记得刚进大学那会，比大一新生小却已经是沈院长得意弟子的黎鹤，站在主席台上，戴着一副无框眼睛，沉稳地说着致辞。
　　身边的同学热切地讨论着这个风云人物。说着他的传说，一声声的惊叹此起彼伏。沈星元坐在台下望着台上熠熠生辉的黎鹤，只觉得爱意与敬慕充斥在心头。
　　黎鹤可能不不记得他是谁了，即使此刻让沈星元站在黎鹤面前。但是沈星元会一直记得黎鹤。

　　2105年春帝都医学院附属中学
　　生活太糟糕了。年初，他的父亲因为欠债被人打进医院，母亲仍旧整日流连在赌场，欠下的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真的撑不住了。

　　进入高中的费用至今没有还清，而这个学期他必须全部都要上交。可他真的没有这些钱。他拼命学习，但靠着绵薄的奖学金根本不够，童工管理很严格，他只能去黑店打工。但不够…不管怎么样都不够……

　　他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只觉得累。血丝裹着浑浊的眼球，呆滞地望着那个不远处的操场。那里有着生命的味道和希望的光辉。但不属于他。他生活在只有酒瓶和烟头的肮脏小屋里。每天回家要面对前来要债的刺头，要看着烂醉如泥的父亲不停地辱骂母亲，而麻木的母亲只会穿上劣质的裙子，抹上艳丽的妆容狠狠瞪着父亲，然后出去继续赌钱。
　　他也想要活的乐观一点，他也寻求过帮助，但是没有结果。

　　快结束吧，他太累了，这个世界让他感到窒息。渐渐的他感觉到身体在放空，大脑里也一片空白，离死亡如此之近，只要他稍稍再往前走一步，就结束了。

　　“你是要跳下去吗？”
　　好听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如果现在跳下去，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呢。”
　　“你是？”
　　“哦，你好，我叫黎鹤。”
　　“我听过你名字，你很有名。”
　　“那挺荣幸的。不过你还要继续跳下去吗？”

　　沈星元发现自己退了回去，虽然还是背对着黎鹤。这样的认识让他愣了愣。

　　“你并不想死去，对吧，你大可以选择一个隐蔽的地方，默默地离开。而不是现在这样，从教学楼上跳下去，引起全校师生关注，关注你，关注你的家庭，通告一番然后过段时日再渐渐消失。”
　　“没人会记得你，你所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据仅仅是你死去后的一则小新闻，而在巨大的信息库里，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事件会永远沉没下去。”
　　“你还想死吗，我猜想你可能遇到了困难。那个困难让你感到绝望压抑，让你窒息。没有想过去寻求帮助吗，还是说，你已经努力寻求过却还是无果呢？”
　　“过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沈星元扭头，怔愣在原地。于是那个离他不远的少年便向他走来。

　　“很惊讶是吗，因为看到我的样子。让你见笑了，我的身体不是很好。”
　　“我…我叫……我叫沈星元……”沈星元结结巴巴地说着，呆呆地朝着那个也向他走来的少年走去。

　　距离在缩小，他们彼此越来越近，终于在相隔半臂的距离处停下。

　　“要吃吗？唐斯新出的口味，我也还没吃过，我们一起吃吧。”黎鹤从口袋拿出一颗糖递给了沈星元。
　　沈星元接过，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他们并肩坐在天台的一个长椅上，吃着那颗糖。

　　“你的头发……”
　　“你不用这么拘束啊，你想问什么呢？”
　　“你的头发是染的嘛？”
　　黎鹤听此，不禁笑出了声：“不是染的呢，因为药剂在我体内发生了异变，色素褪去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表现。”

　　“还有其他的并发症状吗？对…对不起，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沈星元偷偷看了旁边的少年一眼，他精致的眉眼和苍白的脸庞让沈星元呆愣着。

　　黎鹤只是目视着前方：“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呢，除此之外，视力也在下降，大概再过些年就看不见了吧。身体生长速度也和常人不一样。你知道我多大吗？”

　　“啊……啊？你是三年级的……应该十八了吧。”
　　听到沈星元的回答，黎鹤突然转过头，笑着问：“我看上去这么显大吗”

　　沈星元被黎鹤的笑颜迷住，那双眼睛真好看，瞳孔是浅浅的绿色，只有紧紧望着人的时候才会显得深一些。因为色素褪去而呈白色的睫毛在微弱的光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扇影，让人迷醉。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黎鹤伸手在沈星元面前左右晃晃。
　　沈星元回过神：“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很好看……”
　　黎鹤噗嗤一笑，问道：“你多大了？”
　　“我是你的学弟!二年级了，应该比你小一岁。”

　　“哦……那是十七啊，嗯……比我大一岁呢，那……学弟你好啊…哈哈。”
　　“啊你只有十六吗？可是……”

　　“你是想说我看着有十八吗，你这么说我可伤心了。不过也是，因为药剂，我的发育速度比常人要快。”

　　“学长……你真的很厉害……”
　　“厉害吗，是大家都这么说的吗”
　　“嗯……同学们都很崇拜你，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但是你很受欢迎，尤其是在女生中间。”
　　“那真的很荣幸哎……你呢”黎鹤问道。
　　沈星元沉默着，然后慢慢说道：“在今天之前我对学长你的认识仅仅是很厉害吧，但今天之后，我觉得学长你也很温柔，是个值得去交往的人……”

　　“也是个我想要陪伴一辈子的人，或者只是在一旁看也很好。”沈星元从回忆里抽身，又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了。
　　为什么总是感觉离他很近，也感觉离他很远呢。